懲罰關卡:甜蜜家園(34)
2024-09-14 06:54:23
作者: 四隻鱷
懲罰關卡:甜蜜家園(34)
所以第三個信息的完整版應該是:幻術師並不能完全控制幻術的內容, 只知道幻術一定會存在某種危險或者困境,如果不能順利度過,受術者就會大腦受損,永遠醒不過來;
假如受術者成功克服困難、脫離危險, 那麼幻境就會繼續下去, 並且重複出現苦難或者幻境, 需要受術者不斷攻克,這一切將會反覆持續直到受術者意識到幻境的存在或者身體衰竭而亡。
「其實也有一種說法,」約翰李補充道, 「就算身體因為沒有能量攝入而衰竭死亡, 但是幻境不會結束, 你的靈魂之類的東西會永遠被困幻境。」
他眨了一下眼,藍色的眼珠子有一瞬間突然像是變了色, 但是很快, 那抹異相消失,他的眼睛又變成了海水一樣靜謐的藍。
「不過那都是一些傳教士用來哄騙教徒繳錢贖罪、回購靈魂的鬼話, 我是不信的。」
然後約翰李眨了眨眼睛, 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豎立在嘴唇前——枯瘦粗硬的手指將豐潤的唇微微下壓,更顯出唇線流暢、唇珠圓潤。
那是一根和完美的臉蛋比起來遜色得不是一星半點的手指,骨節凸起, 皮膚發皺,像是被雨淋濕後又被烈日曝曬發乾的蛻皮樹枝。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那手指第二指節的地方略微歪斜, 看上去就像是兩節被隨手拼湊的積木。
但是很快,遲欲的注意力就從那異樣的手指和美麗的嘴唇上移開了——
因為約翰李嘴唇微動, 道出了關於幻術師的最後一個、卻也是至關重要的信息。
第四個信息,幻術師本人必須與受術者有肢體接觸後、在對方身上種下「幻種」然後自己保留另一部分才能施放「幻境」, 而且幻術師本人不管願不願意,都必須進入幻境。
「布棋盤者必先自入棋局。」
約翰李說。
「幻種的條件是什麼,一根頭髮可不可以?」幾乎是約翰李話音剛落,謝之殃就立馬發起一連串追問,「幻術師在幻境中會收到幻境影響嗎?或者說他是以什麼形式出現在幻境中的?他又如何脫離幻境?」
約翰李倒抽了一口涼氣:「哦,慢一點、慢一點…… 」
他有些無奈地看著謝之殃,臉上是長者縱容後輩的慈愛的溫和的笑。
「我不會跑的,而且你們看,」約翰李揚起頭,用大拇指指了指天上雲層中若影若現的月亮,然後在胸口畫了個十字,說,「月亮還沒有睜眼呢。」
這不知道是哪裡的說法,但是也能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天還未亮。
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然後就如約翰李所承諾的一樣,他對謝之殃的疑問一一給出了解答:
「每個幻術師對幻種的要求不一樣,有人需要頭髮,有人需要皮肉,有人只需要對方的一片衣角,多種多樣,多樣到你就算問我,我也不隱瞞,但是我也列舉不完,因為幻種可以是任何東西。現在已知的幻種種類已經上百了,而隨著新生幻術師的出現,幻種還會不斷更新換代,出現新的品類。」
「幻術師當然知道自己在幻境中,有的幻術師甚至很擅長扮演幻境的一部分,幫助幻境中的生物迷惑受術者,不過他們自己是很安全的,因為幻境中的幻術師並非幻術師的全部。」
約翰李頓了一下,突然清了清喉嚨,有些抱歉道:「可以給我一點水嗎?」
「現在沒有水了。」
最後兩瓶水已經被遲欲和謝之殃喝掉了,當然,也許不是最後兩瓶,但肯定是手邊的最後兩瓶,莓莓是懶得、也不願意再去專門為約翰李找水的。
她隨手把約翰李剛剛端過來的那碗沒人動過的李子又推回到約翰李跟前,建議道:「實在口渴的話吃點兒李子吧。」
水果水果,本來就汁液充沛,適合補充水分,再說,反正剛剛也是約翰李自己也說這李子味淡汁足,那不是正好適合解渴?
但是面對那碗水靈靈的大李子,約翰李沒有接受,他只是笑笑,然後抿嘴保存了一下口中唾液,咽下去,等待了一會兒之後朗聲道:「現在好多了。」
可能他不喜歡吃李子吧。
這樣也能勉強解釋他送李子過來並非是因為無緣無故要對洛伺莓和木如霜如此殷勤,而是自己不喜歡吃所以借花獻佛。
如果是這樣的話,約翰李反而因為被拉下完美的神壇而多了幾分人味兒,沒有那麼奇怪了。
約翰李繼續解釋:
「幻術師本人只需要放他的一部分在幻境裡就可以了,當然,我說的一部分不是身體的某一部分,而是指抽出一點精力、一點能量,你可以把幻境中的幻術師看作是一個薄弱的他本人、是一個他的分身。」
「這個分身和幻境基本上是共存亡的,聽上去有點危險,但是隨著受術者在幻境中被困越久,這個分身也會得到更多滋養。這不用我多說吧?你們應該也能猜到,滋養分身的能量或者說生命力就來源於受術者,幻境相當於提供了一個通道來把這些生命力抽乾並且供給給分身。而分身如果被本體回收,這些能量又會被幻術師本人吸收,讓他們變得更強,能更搭建更強大的幻境。這就是幻術師的生存方式。」
「所以幻術師施放幻境也是有危險的,用自己的能量搭建一個陷阱,假如不能捉到獵物的話,對他們自己也是一種損耗。他們一般會把自己的本體藏起來,然後讓分身在幻境中作戰,然後慢慢地吸收受術者的能量,這期間,幻術師本人是可以自由活動的,但是就像是上課走神一樣,他們因為分出去了一部分自己,所以會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看上去呆笨。」
說到這兒,約翰李竟然開起了玩笑,語帶嘲諷道:「不過會分化成幻術師的人本來大部分就都體能虛弱,走路都會摔跤,看著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個幻術師的設森*晚*整*理定莫名讓人覺得熟悉。
遲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他總覺得自己手裡空蕩蕩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手裡應該有一把滑鼠,而自己左手應該放在鍵盤上。
或者,他應該能夠立馬從口袋裡掏出一套卡牌才對。
「你在想什麼?」
謝之殃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遲欲身邊,和他一起圍著篝火取暖。
莓莓已經靠著木如霜的肩膀睡著了。
而約翰李在悉心解答問他們的疑惑之後也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邊。
約翰李收服人心的能力強到可怕,他只不過離開了一會兒,再回去的時候,那些人竟然嗚哈嗚哈地歡呼了起來,然後互相抱著哭泣尖叫,像是迎接自己十年未見、衣錦還鄉的親人一樣。
對此,遲欲看了直搖頭,點評道:「跟被洗腦了似的。」
然後收回視線,拿一根樹枝捅了捅漸弱的篝火。
細碎的木屑翻飛,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一回頭,正看到謝之殃正歪著臉,專注地盯著他。
謝之殃的眼睛是略微有些變形的鳳眼,眼型便方正,眼角細長,內眥微縮向下、外眥斜飛向高,看人的時候眼皮輕撣、像是某種鳥類的翅羽一樣翩然,似乎下一秒就要飛起來。
而那被低垂的睫毛遮羅了三分之一的濕而潤的眼球又像是靜謐的水泊,只是盈盈地閃著微光,沒有一點要破雲而飛的氣勢。
某個瞬間,被這雙眼睛凝視,讓遲欲感覺自己心裡好像傳來了群鴉振翅的嘈雜的響聲。
他愣了一下,接著很快反應過來,謝之殃是在等他的回答。
謝之殃似乎遺傳了謝總的偏執。
那是一種溫柔的、沉默的、卻又不容置疑和更改的酷刑。
這父子倆的字典里似乎都沒有給人壓力這一說法。
「沒想什麼,」遲欲憋了半天,糊弄出一句,「我只是在想,早知道把陳銘處理了就好了。「
陳銘幾乎已經是明牌的幻術師。
三個人進入幻境,醒來後只有遲欲和謝之殃,兩人被扔在路邊水溝「做夢」,而車和陳銘不知所蹤。
本來陳銘在幻境裡就是一副神遊天際的樣子,很多時候只是旁觀,一點兒忙幫不上,現在有了幻術師這個名頭,也就能解釋他的怪異。
後來那隻麻醉劑,大概也只是他想要幫助兩人成功拿下蠕蟲後放鬆警惕、繼續留在幻境的手段。
不過據約翰李所說,幻境裡的能量是一種「押金」式樣的輸送形式。
在幻境結束前,被吸收的能量都像是押金一樣被「幻境」扣留,要等到幻境結束,這些能量才會被「幻境」給吐出來。
然後就是分身帶著這些能量被本體回收。
這才是幻術師獲取能量的完整的流程。
他們既然已經平安脫險,那麼想來,陳銘並沒有討到太多好。
遲欲半開玩笑道:「當時就不該想那麼多,一剪子給他解決了,我們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