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江獨慎和明宸的見面被明朗安排在了周五晚，本來他是想約在周六，工作日有點太過匆忙，但明宸周六晚要出席一個活動，周六一早就要趕回A市了，不得已只能改時間。

  聽到楚焰沒法來，明朗十分沮喪，極力勸說想讓他三哥改變主意，那搬救兵的心思過於明顯，讓兩位兄長晚上視頻聊天時提起都覺得好笑。

  「這臭小子搞得我好像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生怕我把他對象吃了。」

  明宸不由地抱怨，雖然之前對自己么弟的戀愛對象不置可否，擺出一副嚴厲家長的態度，但其實他本意也是希望明朗能找到值得他愛的人罷了。

  楚焰自然明白，笑著安撫自家戀人：「小朗肯定也理解你的顧慮。」

  「不過，既然那小子都這麼說了，要不你就順路過來一趟，周六我們再一起飛回去。」明宸輕描淡寫地用明朗做藉口，想把人喊到自己身邊，其實他才是那個最想見到楚焰的人。

  楚焰忍俊不禁：「怎麼就順路了？飛S市明明是反方向。」

  「那你就不順路地過來一趟。」明總下達指示。

  

  「真的來不及。」楚焰哭笑不得，「明總，你可是吩咐我要把事情跟到底的，忘了？周五下午還有個項目內審會呢。」

  明宸這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他一開始確實是不想讓楚焰給明朗打輔助，所以才故意把人支走，畢竟楚特助對他影響力太大，自己肯定經不住那人的「枕邊風」，然而這才分別沒幾天，他就難受狠了。

  尤其是明朗那小子還天天強行給他灌狗糧，說那位瀚江科技那位有多好多好的，搞得明宸越發想楚焰了。

  「一個項目內審會還非得你出席，要分公司那班人何用？」明總不悅地遷怒，一群人躺槍，楚焰實在繃不住，笑出了聲。

  「明總，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他揶揄，然後無奈嘆息，「我也想你，恨不得馬上過去，不過工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其實這話對著明宸這個真正的工作狂講實在有些好笑。

  楚焰直接揭穿他想見面卻拿明朗當藉口的操作，明宸面上有些掛不住，但又因為那句直白的「我也想你」感到心情愉悅。

  「明天不是要和瀚江總裁見面嗎？」楚焰提起，笑道：「你不告訴小朗，小心他以後撒潑打滾。」

  明宸哼笑：「他現在就是個戀愛腦，我不信他，得自己觀察。」

  「你之前說想和瀚江合作，但現在是不是需要審慎地考慮下？萬一小朗和那位鬧崩了，很可能會有影響。」

  「是要謹慎些，但我不想被一些未發生且不一定會發生的事困住手腳。」明宸挑眉，耀明和瀚江合作是他未來發展藍圖的重要一環，是耀明集團轉型的里程碑，但弟弟的幸福市另一回事，他並不打算把這兩者混為一談。

  「風險一直都在。」

  楚焰默默笑望著屏幕里那個器宇不凡，堅毅穩重的男人，眼中充滿愛意。

  明宸嘆口氣，擡起手，長指緩緩輕撫著手機屏幕，仿佛是想要觸碰屏幕那邊的戀人。

  「別這麼看我。」聲音低沉喑啞，「不然真得把你抓過來。」

  楚焰也伸出手，對準戀人手的位置按在屏幕上，仿佛是要十指交握。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只是望著彼此，多年的形影不離已經讓他們不需要太多言語，從眼神就能讀懂彼此的一切。

  指針轉向十點，楚焰艱難從這濃情蜜意中抽身，輕聲道：「早點睡，明晚等著聽明總對未來『弟媳』的分析報告，我可是很好奇，我們小朗的初戀對象是什麼樣的人。」

  明宸勾了勾唇，也笑道：「我也拭目以待。」

  *

  耀明集團與瀚江科技的交流會定在了周三早上，在瀚江總部大樓，本來按理說，耀明是比瀚江實力規模都龐大許多倍的資本大鱷，不應該由明宸親自到對方公司去拜訪，顯得低人一等，但偏生明宸不是個在意這些名頭的主，他更注重實際利益，很多事甚至喜歡親眼所見，親力親為。

  反倒是江獨慎心細，對外美其名曰是兩家公司的「交流」，是耀明「調研」瀚江，接待禮儀都往最高級的備齊，但又不會過於浮誇客套，讓明宸一行人舒適又滿意。

  實際上，兩家公司之間的接觸或者說試探很早就開始了，早些年明宸有意收購這顆行業新星，想藉此快速進駐高新科技領域，逐步實現家族企業轉型，但江獨慎明確拒絕，後來瀚江科技發展迅猛，明宸也很快歇了這心思。近兩年來，隨著耀明的擴張藍圖趨於完整，這最後一塊「拼圖」他一直耿耿於懷，思來想去，做了無數市調和評估，到底還是盯著瀚江不放。

  但江獨慎似乎暫時無意將瀚江的市場和影響力擴張到北方，更偏向於做精，投入大量精力和成本在研發上，這和明宸的發展戰略及風格很不同，導致兩家企業雖然互相斷斷續續「勾搭」了許久，但依舊找不到合作的契合點。

  明宸剛在瀚江科技的副總引領下乘坐電梯前往頂樓會議室，褲袋裡的手機就連續震了幾下，這是他的私人手機，很小範圍內的人才有這個號碼，因此他便習慣性地掏出來看一眼，然後——無語了。

  明朗：【看看我家慎哥今天給我做的早餐~】

  明朗：【早餐遠景照片.jpg】

  明朗：【太陽蛋特寫照片.jpg】

  明朗：【三明治特寫照片.jpg】

  明朗：【牛肉餅特寫照片.jpg】

  明朗：【咖啡特寫照片.jpg】

  明朗：【和早餐一起的自拍照片.jpg】

  明宸想要教訓弟弟的想法遲到了二十年在此刻差點爆發，然而「叮」一聲，電梯剛好到達頂樓，他只好重新將手機放回口袋。

  剛走出電梯門，他就看到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高挑男人帶著瀚江的領導班子，靜靜等在走廊玻璃門前。

  男人面容英俊，皮膚白皙，黑髮一絲不茍地往後梳，穿著量身定做的淺灰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卻擋不住深潭般的狹長黑眼。

  江獨慎向前兩步，朝他伸出手。

  「明總，你好。」溫和平穩的聲音透出兩分笑意。

  兩位總裁這些年通過下屬傳話或者公文往來有過不少間接接觸，但今天是真真正正第一次會面。

  明宸眼底閃過一絲興味，也伸出手。

  「你好。」明宸握住江獨慎的手，嘴角微勾，「江總。」

  這聲江總帶著點難以察覺的調侃，在場其他人都沒聽出不對勁，但這語氣莫名有種熟悉感，江獨慎一頓，等近距離看清這位明總的樣貌時，他心中更是一跳，一瞬間怔愣了下。

  但他很快就不著痕跡地恢復完美無瑕的商業面具，側身率先領路，帶著明宸一行人前往會議室。

  明宸從後方打量著男人挺拔頎長的背影。

  不得不說臭小子還是挺有眼光。

  他挑挑眉，回想剛才對方那一瞬短暫的失神，有些瞭然，又有些好笑。

  也是，雖然他和明朗並非那種長得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兄弟類型，但畢竟是血緣至親，五官輪廓到底有著相似的影子，也難怪這位江總走神了。

  雙方都到達會議室落座，瀚江科技總部頂層的會議室一般只用來開公司高層會議，但室內裝潢卻簡潔實用，並沒有過多彰顯排場的裝飾，只是很貼合公司理念地引入了不少高科技產物。其實明宸從走進瀚江大樓那一瞬就一直在觀察，整棟樓主打一個萬物物聯，空間規劃合理又有極高利用率，設計風格簡潔但不失現代化和青春活力，到底是新興企業，和耀明這種傳統大財團風格迥異。

  職場設計一定程度上能反映一家企業的經營理念和管理層的風格，明宸覺得收穫不少，再加上這位年輕的江總身上那不卑不亢、溫和穩重的氣場，也讓他多了幾分欣賞。

  明朗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身邊最好有個人給他兜底，那小子又沒什麼耐心，剛好對方這種沉穩的性格能互補——明總不由自主地開始對江獨慎填起了「面試評估表」。

  明宸這次帶的人不多，不想搞得太官方，江獨慎很有眼力，也只留了個別人員，選擇的也是跟耀明核心業務搭得上邊的相關部門領導。

  兩位老總隨意聊了兩句題外話，明宸就進入正題。

  「江總，你我年紀相仿，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我開門見山？」

  江獨慎微微一笑，溫和道：「當然，請說。」

  「瀚江科技作為行業超新星，近年來聲名遠播，我也早有耳聞，相信你也同樣知道耀明集團——在多年前那次收購未遂時。」明宸毫不避諱主動談起自己當年的「狼子野心」以及那場以失敗告終的嘗試，讓江獨慎彎了彎眼，心底同樣浮起幾分欣賞。

  這種坦蕩又直接的說話風格讓江獨慎莫名想起自家那位小朋友，剛剛握手相視那一瞬，他確實驚詫，這位明總天生貴氣，眉宇間帶著凌厲威壓，但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顯露的那一抹桀驁，又和明朗如此相像。

  而且，竟然都是姓明……明氏不常見，真的有這種巧合嗎？

  有些浮躁，也有些沒來由的不安，江獨慎收了收自己的思緒，將注意力集中到這場重要的會面中。

  「我當然早已知道耀明，但並非因為收購案，耀明集團是數一數二的資本巨鱷，旗下產業無數，不少子公司更是行業龍頭，生產的產品滲透生活方方面面，想要不知道耀明並非易事。」

  這幾句實話實說的商業吹捧恰到好處，明宸心底哂笑。

  「坦白說，我這次拜訪瀚江其實是等不及了，耀明從我接管那時起就一直在尋求機會轉型，這幾年有一些成效，但實話說，耀明核心優勢還是在於傳統的幾大產業，在新興行業只能說是一個追趕者的角色，所以一直想要物色優秀的合作方。」

  「我知道你對拓展北方市場沒有太多興趣，但不妨將目光放長遠些——」

  江獨慎微微擡手，輕笑兩聲適時插入話題中：「我並非沒有興趣。」

  明宸揚眉，眼神一亮，「哦？看來是我誤會了？」

  「沒有人不希望自己企業發展壯大，占據更多市場份額，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前些年，瀚江還沒有這個實力，所以只能優先將有限的資源投入到當時最緊迫的事情上。」江獨慎解釋，「如今，瀚江不敢說實力強勁，但也到了厚積薄發的階段。」

  「江總謙虛了。」明宸笑了笑，趁熱打鐵：「所以，我此刻有幸坐在此處，是否可以理解成江總對我們雙方未來合作的一種正向表態？」

  這話讓會議室內的所有人都笑起來，氛圍輕鬆愉悅，江獨慎平時接觸那些「老古董」企業老闆多了，愛說場面話打太極，難得遇到這麼一個直來直往敞亮說話的主，一時間竟也心情大好。

  江獨慎知道耀明是家族企業，他本人其實對這種經營模式頗有偏見，此時卻只能感嘆竟真有家族企業的傳承能一代比一代青出於藍，這位明總年紀輕輕，不僅穩穩接住了祖上的產業，甚至在這短短几年就將其發展得更加壯大。

  話已至此，雙方都已經是敞開天窗說亮話了，明宸這次到訪並不打算一步到位，說實話很多事也沒法一步到位，他這次來其實除了和瀚江接觸尋求合作，更大的目的到底還是想要看看自家弟弟看上的對象是個什麼人。

  目前看來著實可圈可點。

  早上江獨慎讓人向明宸介紹了瀚江的部分業務以及核心技術能力，下午他有其他會議，便安排了幾個副總陪同明宸去瀚江一樓的展廳，體驗瀚江研發的高科技產品。晚上，瀚江按計劃設宴款待，而江獨慎從早上的短暫接觸判斷，依明宸的行事風格應該不喜歡浮誇的排場，但許是對方含著金鑰匙出生，不僅渾身上下散發著貴氣，那一身行頭也絕非普通奢侈品，因此看得出來也是個講究的主，於是江獨慎便多交代了秘書室幾句，讓他們務必做好安排。

  這短短一天的交流當真賓主盡歡，兩位總裁都很年輕，飯桌上不愛整勸酒和稱兄道弟的那些老舊套路，兩家公司的人還真就是普普通通安安靜靜吃了個飯，江獨慎和明宸聊著他們各自所在行業的見解，竟意外碰撞出不少合作商機和暢想，可謂非常投緣。

  就在晚宴即將結束之時，江獨慎的手機響了，他沒有避嫌直接在飯桌上接通，溫聲說自己這邊快要結束，也不知對面的人說了什麼，他竟眼一彎笑起來，原本溫文爾雅中帶著幾分客氣疏離的氣質突然一變，增添了幾分平易近人。

  「好，你來吧。」江獨慎報了會所地址，應是對方說要來接他。

  明宸不動聲色地觀察，心裡有些猜測。

  沒想到，隔壁這位江總剛掛斷電話沒多久，他就收到了自家弟弟的信息。

  【大哥，你在哪吃飯？我去接你。】

  明宸挑挑眉，剛以為自己猜錯江總剛剛的通話對象，明朗下一條簡訊就傳來。

  【不過我要先去接慎哥，得晚點，你如果急的話只能自己回去了哈哈哈哈！狗頭.jpg】

  薄唇緩緩勾起，明宸的黑眼裡浮起幾分興味——如果楚焰在這，就會知道當明總露出這樣的笑容時，一定有某些人要遭殃了。

  於是，遠在自己房間裡玩遊戲的明朗，在看到明宸回復的地址後，一臉懵逼地眨眨眼，心裡百轉千回，然後大驚失色，猛地魚躍而起，往兩位大佬報的同一個地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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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耶，差點忘了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