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兩位老總吃飯的地方是S市有名的高端會所，明朗到達那座設計獨特的恢宏建築門口躊躇半天，就在保安正要對這個可疑人員進行驅趕時，明宸獨自一人走了出來。

  是的，小明同學不敢聯繫老婆，非常沒出息地先喊了自家大哥下樓確認情況。

  「怎麼，不是說讓我等一下，你要先去接你的慎哥？」明宸一臉似笑非笑地睨著他，兩人一同往遠處走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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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朗沒有心思搭理調侃，一臉焦急，直接開門見山：「你去見他了？」語氣甚至帶著兩分質問。

  明宸挑眉，雙手環抱著胸，悠悠然道：「商務往來。」心裡倒是有些稀奇，很久沒有見到這小子這麼著急的模樣了，讓人怪想逗一下。

  「所以其實你早就計劃和慎哥會面了，但是卻不告訴我嗎？」明朗鬱悶，糾結了下，下一句竟問：「你沒給他留下壞印象吧？」

  明宸簡直要被自家老弟氣笑，這臭小子以為他是什麼人？

  「你覺得我能給他留下什麼壞印象？」怎麼，他還能甩人家江總一疊錢讓他離開自家弟弟不成？

  事實證明是明總自己電視劇看多了，明朗根本不是這個意思，他脫口：「您老總是一副『你們這群刁民』的架勢，也就只有三哥慣著你。」

  明宸這下真被氣笑了，瞪了人一眼：「心直口快不是什麼好習慣。」

  「我這是忠言逆耳。」明朗翻個白眼，然後仗著自己比他哥高那麼幾厘米，長臂一伸圈住明宸的肩膀，把明總的一身高定西裝壓得皺巴巴的，這場面要是讓耀明集團同行的其他人看到怕是得嚇出翔來。

  「你究竟和他說了什麼啊？」明朗真的急了，「別賣關子了，哥。」那語氣可委屈。

  明宸嘆口氣，一個「金蟬脫殼」從明朗手下掙脫，反過來用結實的手臂圈住那臭小子的脖子，順手掐了自家「以下犯上」弟弟的臉一把。

  正打算開口穩一穩這小子的心態，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沒等明宸反應過來，他的肩膀被一個巨大的力道扣住——

  對方像是帶著兩敗俱傷也要制服他的決心一般，不管不顧用盡渾身的力量衝過來！

  明宸是萬萬沒想到在S市的高級會所大門前還能遭到襲擊，黑眼一眯，正要轉身反擊，身側的明朗卻呼吸一滯，下一瞬眼疾手快地出手將他哥的這記狠厲攻擊擋住！

  明家的孩子從小都需要接受嚴格的武術指導，學會自我保護，每人至少精通兩種防身術，不能說到專長的程度，但也可以稱得上身手不凡。

  兩兄弟這一攻一守發生在一瞬之間，快到難以看清，誰都沒占上風，直接相互抵消了力度，當然，他們也都只使了三分勁。

  化解掉明宸的攻擊後，明朗一個側身就將衝過來的人摟住，輕易撈回自己懷裡。

  「誤會誤會！」明朗連忙出聲，把對方護在身側。

  明宸這才看清，剛剛想攻擊他的人竟然是瀚江科技那位江總！

  男人臉色蒼白，漆黑的眉眼間染著急怒，沉冷的視線充滿攻擊性，就算被明朗拉著，仍舊前傾身體，一副隨時準備和他決一死戰的架勢……

  就算閱人無數沉穩淡定的明總，也愣了一瞬，因為江獨慎現在這個模樣和今天一整天相處下來給他留下的印象天差地別。

  這還是剛剛在飯桌上和他談笑風生，儒雅溫潤的男人嗎？

  這還是早上和他會面時沉穩謙和，指點江山的江總嗎？

  「慎哥，慎哥，我在這，沒事的，沒事的……」明朗用長臂緊緊環住江獨慎，大手輕輕拍著對方的肩膀，語調無比輕柔。

  這讓明宸再次陷入怔愣——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弟弟。

  半晌，江獨慎在明朗的安撫下似乎緩了口氣，眼裡慢慢恢復清明，他向前邁一步，掙脫開明朗的環抱，反過來將對方護在自己身後，冰冷地直視明宸，嚴厲開口質問：

  「明總，這是我的人，動手動腳是何意？」

  我的人？

  明宸忍不住對這個稱呼挑眉，露出好笑的神情，然後也不知道是不是弟控情結髮作，下一句他竟不由自主地帶著挑釁反問：「你的人？你要不要問問他是『誰的人』？」

  這話又重新觸碰到江獨慎那根早已緊繃到岌岌可危的理智的弦，他臉色一沉，狹長的黑眼露出了一種陰鷙的目光。

  明朗連忙跳出來站隊：「我是慎哥的人！」然後擺出一副「我不是我不知道你別亂說」的表情猛朝自家老哥使眼色。

  臥槽，這是什麼修羅場啊？

  沒想到他有一天也能成為江老闆修羅場的主角啊？

  明宸不搭理弟弟，依舊維持著那副炫酷狂拽霸的霸總姿態盯著的江獨慎，淡淡開口：「江總，對未來的潛在合作方最好保持基本禮儀。」

  江獨慎冷笑，竟是直接回：「不必，不合作也罷。」

  明宸發出一聲哼笑，意味不明，似是覺得對方輕率，又似是讚賞對方的果敢，總體來看甚至是帶點滿意的神色。

  明朗一開始燈下黑摸不清他哥的意思，畢竟事發突然，這兩人一見面就是衝突，讓他心裡有點著急，但現在冷靜下來後就看透了，明宸就是想藉機試探江獨慎。

  但他不願意讓他慎哥蒙在鼓裡被試探套話，於是便無奈地沉聲開口：

  「大哥，收了神通吧，你再這樣我就跟三哥告狀了。」明朗平時很少叫楚焰三哥，此時故意用這個稱呼來闡明對方身份。

  果然，下一瞬，江獨慎整個人就頓住了，連帶臉上的陰鬱表情都逐漸變得空白，原本眼裡幾乎凝結成冰的冷怒也像是被風吹散，黑沉的眼緩慢地眨了一下。

  男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被石化了一樣，沉默數秒後，他緩緩轉身望向明朗，像只小動物般歪了歪頭，渾身散發出一種帶著點傻氣的迷茫。

  看到露出這種茫然神情的江獨慎，明朗整顆心都快化了，柔聲解釋：」慎哥，我之前和你說過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就是我的大哥明宸。」

  江獨慎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理解力似乎下降許多，明朗的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他卻分析不出來這些話的含義，腦子似乎處理不了任何信息般宕機了。

  「慎哥……慎哥？」

  等明朗又擔憂地喊了他兩聲，江獨慎才猛然回神，像個故障的機器人般緩緩轉頭，看向眼前似笑非笑盯著他的那位耀明集團的老總，兩秒後，又再次重新轉向明朗。

  今早剛見到明宸時那種微妙的熟悉感此刻被無限放大，眼前兩個高大男人的身影重疊一起，竟如此相像。

  相近的身高和身材，相似的五官輪廓，只有氣質和穿衣風格迥異。

  空白停滯的大腦重新開始運作，他將之前見到聽到過的有關明朗家庭信息的片段場景一個個從記憶深處挖出來，連同前兩天他們關於周六那場會面的對話連在一起，逐漸理清了整件事情的全貌。

  是了，他早上還疑惑過，明氏本就不常見，而且兩人的名字還都是雙字，外貌甚至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他究竟為何能忽視如此多詭異的巧合，並且認為這些真的只是巧合？

  人一旦先入為主先下定論，就容易只看到自己想要看到和相信的一面。

  「你是耀明集團明家的人？」半晌，江獨慎鎮定地問出這句話，只是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捏住了西褲邊緣。

  明朗擔憂地望著江獨慎，畢竟男人的臉像紙一樣蒼白，他只擔心對方身體狀況，沒留意到江獨慎的語氣有些怪異，直至江獨慎問了第二句：

  「你是耀明集團的小公子？」

  明朗從小聽這種身份介紹聽太多了，耀明的三公子，明家的小少爺，明三少……但不知怎麼的，從江獨慎口中聽到這些，讓他渾身都不舒服。

  「別這麼喊我。」他下意識地反駁，皺起眉頭。

  「那該怎麼喊？」江獨慎問，沉靜地望向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沉，不像生氣或者責備，而是一種……明朗許久未見，但似曾相識的疏離感。

  是了，第一次見面時，在那個昏暗的巷口，江獨慎就是用這種眼神看他。

  明朗被這種疏離震得腦子有些空芒，心中一時有些焦躁，又有種莫名其妙的委屈，他不知道自己是明家人這種事為什麼能有如此大的影響。

  他突然想起當時在江家宴會廳里霍銳說的話：

  【他不知道你是耀明的人？】

  【你自己不當回事，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當回事，你不怕江總後面怪你隱瞞他？】

  ……一語成讖了。

  可是，為什麼？

  他不當回事難道有什麼錯嗎？他並沒有撒謊，也從未故意隱瞞，為什麼仿佛犯了滔天大錯？

  明朗煩躁起來，小時候那種不管如何做都無法撕下身上那些明家標籤的不好回憶浮現。

  「你如果覺得喊我小公子比較合適，那就這樣吧。」明朗淡淡道。

  聞言，江獨慎一怔，臉色更蒼白了些，而一旁的明宸挑眉，有些意外地望向自家弟弟，心道這小子還挺有些脾氣。

  然而沒想到下一句，這人竟撇了撇嘴嘟噥：「我就當做是情趣play了。」

  江獨慎噎住，蒼白的臉漸漸蔓延起一陣潮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惱的。

  明宸在一旁也有點無語，莫名還感覺有點丟臉，這臭小子就是這樣，永遠讓人不知道他下一句會蹦出點啥來，憑一己之力把原本正經的氛圍往搞笑的方向帶歪。

  不過，在這種時候顯然很有效，因為隨著明朗這句跳脫的話，凝重的氛圍瞬間被打破，仿佛停滯的空氣這才重新流動起來。

  江獨慎沉默地糾結了下，感覺自己腦子亂糟糟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放棄這場對話，留下一句「你送你大哥回去，我自己回」，便轉身往會所里走，留下明家兩兄弟在那相顧無言。

  半晌，明宸哼笑一聲，瞥了眼老弟，「有這麼巧的嗎，你那麼費勁錯開咱們還是碰上了。」

  「我不應該說十分鐘後到，他總是喜歡提前下來等我。」其實早在見到江獨慎那刻明朗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誤。

  又是一陣沉默，就在明宸拍拍弟弟肩膀，打算回去飯局應酬時，明朗又把他喊住。

  「哥，我不理解，我是明家人這件事這麼重要嗎？」明朗有些黯然，「我好像讓慎哥生氣了，但我不知道為什麼。」

  明宸思索了下，開口：「也可能江獨慎並不是因為你是明家人才反應這麼大。」

  明朗一點就透，卻也不贊同：「是覺得我騙了他？可是，我從來沒有故意隱瞞呀。」

  「那你是怎麼讓江獨慎把他的房子租給你呢？」明宸突然問。

  明朗瞪大眼，瞬間語塞，他回想起自己當時在飯桌上是如何裝窮苦可憐，企圖住到江獨慎隔壁。

  「你確實可以說自己沒有故意隱瞞，但從他的反應來看，應該對你的家庭情況有過想像和預判，而今天他發現與事實大相庭徑。」明宸分析道，「有可能是他自己誤會，但你是否曾經有意無意引導他往那方面想，也要納入考慮。」

  從小到大，明朗似乎都是明家裡對自己身上標籤和光環最抗拒的那個孩子，他不喜歡別人喊他明少，不喜歡穿名牌，不喜歡提及耀明，小時候同齡人炫耀自己父母多麼厲害時，明朗卻對自己家世避而不談。

  明宸不理解，但也由著弟弟來，畢竟這本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他們只是比多數人幸運罷了。

  但當一個人過於刻意去排斥自己身上的標籤時，就會出現一些不自知的掩蓋，過度強調且想要讓人相信他沒有那些標籤。

  這種無意識間的引導可能連明朗自己都沒察覺。

  明朗陷入沉思，回顧他和江獨慎相處至今的點滴，他發現自己確實曾經有幾次可以順著話題坦白出身以及向對方介紹自己家庭情況，但他都沒有，反而都是掩蓋過去了。

  從最初的視頻通話家人入鏡，到屢次跟江獨慎裝可憐甚至說自己買不起車，再到鄭拓風那件事他偷偷請明宸幫忙，以及在江家見到霍銳時隱瞞和對方相識，他第一反應似乎永遠都是遮掩，美其名曰自己想要準備更充分，藉口稱不想讓江獨慎嚇到。

  但江獨慎真的會嚇到嗎？瀚江科技的總裁，S市知名青年企業家，比他閱歷豐富多了去了。

  ——都是藉口罷了。

  明朗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他一直以來都只想讓人們的視線聚焦到「明朗」這個人身上，不想大家透過他看背後的名利場，而在面對江獨慎時，他更希望那個人只看到他，只喜歡他這個人本身，這種渴望放到最大，甚至無意識間改變了自己的行為模式——他雖然不愛提自己出身，但從不故意逃避和隱瞞。

  「哥，我沒法送你了。」明朗盯著不遠處設計新穎風格獨特的會所，目光里透露著明宸從未見過的沉穩和慎重。

  「臭小子，本來就不用你接。」明宸哼了聲，再次拍拍弟弟肩膀，轉身離開。

  明朗在後面補了一聲：「謝了，大哥。」

  明宸沒有回頭，只是擡手晃了晃示意。

  然而，明朗沒有看到，背對著他的明宸卻同樣沉下雙眼，似乎陷入某種沉思。

  他在回想那位江總一開始誤會他時的場景，對方的表情和行為舉止不管從什麼角度看都透露著一種怪異。

  也許不應該完全放任明朗這個臭小子。

  明宸摸了摸下巴，心裡有了些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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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但是，一直都是6000字任務，突然給我來個1w的，我就忽略了沒完成，哈哈哈！佛系作者再次躺平。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