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024-09-14 05:03:21 作者: 渡寒星

  第39章

  明朗開著他三哥給他準備好的車,緊緊跟在前面的計程車身後,他使勁盯著後車窗看,但只能看到一個罩著衛衣兜帽的背影。

  他想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無奈早高峰車流量太大,很快就被甩開,但同樣的,對方也沒能跟上江獨慎。

  明朗有些不爽地「嘖」了一聲,決定放棄,頭一掉開去卜方上班,並給江獨慎發了條簡訊,叮囑對方今天內都不要走出瀚江大樓,等他下班過去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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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江獨慎平時上班也很少離開大樓,午餐都在辦公室吃外賣解決,自然也沒有什麼不便的,但他聽從明朗的建議,把原本晚上的應酬推掉了,並且調整了下午的部分工作安排,以便能夠早點下班。

  晚上六點,銀色雅閣準時停靠在瀚江大樓下路邊的拐角處,再次守株待兔。

  明朗給江獨慎發了條信息說自己已經到瀚江樓下,可以隨時下班了,但沒有及時收到回復,他猜想江總應該還在忙,也沒有多催促,自己吹著口哨優哉游哉地在樓下盯梢,面上一派輕鬆,目光卻銳利地打量著經過的每一個男人。

  等著等著,他發現不少人也在瀚江樓下等人,男女朋友出來後親密地擁抱彼此,或者拉著手並肩離開,看得他有些心旌搖盪,仿佛自己也成為了那個等待戀人的一員。

  就在明朗即將因自己過度的腦補露出傻笑時,一道頎長清瘦的身影急匆匆從瀚江大門走出,這時已經將近七點,下班高峰期已過,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員工向人問好。

  手機緊接著震動,明朗看到是江獨慎給他發來了道歉信息,長篇大論的,中心思想是說自己剛剛臨時有個會議,所以沒能及時看手機,也就沒能及時回復他。

  怪正經的。

  明朗心裡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又覺得這樣一本正經道歉和解釋的江老闆很可愛。

  【沒關係,你快攔部的士回家吧,我們回家吃飯。^^】

  回復完,他便等著不遠處的人上了的士,然後啟動汽車緩緩跟上。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朗第一次會因看不見一個人而感到恐慌,也會因對方出現在自己視線內而感到安心,只要想著去保護這個人,身體裡仿佛就湧現出無窮力量。

  回到挽月公館,江獨慎先一步下車,明朗則開進小區停車場停車,他囑咐男人就在小區大門的保安亭前等他一起進去,不要自己先走,沒想到急匆匆停好車跑出來,門口早就不見人影。

  「有見到3號樓的江先生嗎?」明朗大聲朝保安亭詢問,保安見是認識的人,探頭出來回他:「江先生已經進去了,但我看他好像不是回家,應該是往會所那邊去。」

  明朗有些焦慮起來,他連忙掏出手機打算給人打電話,剛好江獨慎就打了過來。

  「不是讓你別亂跑嗎?」一接通,明朗就語氣不太好地質問,兇巴巴的。

  電話對面的人被吼得默了一下,才緩聲解釋:「剛剛物業給我發了信息,說拍到那天跟著我的人,我現在過去物業那邊。」說完,竟還反過來安撫他:「沒事的,物業管理處就在會所那,離大門口很近……」

  然而明朗卻沒有聽進這番解釋,他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一開始物業和警方都說沒有拍到跟蹤者,怎麼突然又說拍到了?就算是真拍到了,那也應該由警方來聯繫江獨慎才是,畢竟這件事已經立案了。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物業確實發現了新細節,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會通過發信息的方式來告知?

  越想越不安,明朗提高聲音道:「你先別去了,就停在原地,等我一起,我現在過去!」然後扭頭問門口的保安小哥物業管理處怎麼走,順著保安指的方向大步朝里奔去。

  江獨慎覺得也就短短百來米的距離不太可能有問題,甚至他已經看到不遠處的會館,只要穿過最後這條長長的石子路,就能到了。

  「你放心,物業叫了個保安來帶我去……」遠處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影,雖然逆光看不清長相,但江獨慎依稀能分辨出來人確實穿著他們小區保安的制服。

  「保安來了。」江獨慎輕輕鬆了口氣,他雖然強裝鎮定,也覺得沒必要過於小題大做,但到底還是有些不安。

  然而明朗聽到這話的下一刻卻不知道為什麼,渾身寒毛直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麼,一種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他開始拔腿狂奔,並且聲音發緊地命令:「江哥,江哥,你、你先原路返回,你往回走,我已經在過去了,你等上我……你先回來成嗎?」

  江獨慎因年輕人緊張而沉重的語氣而再次停下腳步,眼裡有些疑惑,但出於對明朗的全身心信任,他思考了會兒,還是低聲應和:「好。」然後轉身——

  「江先生?」遠處的人影突然朝他喊了一聲,江獨慎渾身一頓,半晌,緩緩轉頭,神情漸漸露出一絲疑惑。

  是他聽錯了嗎?

  總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但還沒等他細想,身體似乎已經先察覺出危險,自發地後退起來。

  遠處的人見狀加快了腳步,另一聲伴隨著笑意的溫和聲音在寂靜黑暗的四周響起——

  「江總。」

  下一秒,挽月公館內到傍晚便會定時開燈的路燈一瞬間全部亮起,原本模糊的黑影頃刻間清晰暴露在昏黃的燈光下。

  那張他曾經熟悉的臉映入眼帘,以往西裝革履謙遜溫和的人,如今穿著一身格格不入的保安制服,正在幾米外朝他走來,臉上依舊帶著靦腆的笑,但雙眼卻帶著一種狂熱的詭異亮光。

  「江總,您今天下班真早吶……」

  曾經,作為他的助理,這個人也問過同樣的話。

  江獨慎睜大雙眼,一切似乎終於撥開迷霧,後腦勺浮起涼意,下一秒,他立即轉身狂奔!

  「江總,您別跑啊。」男人在後面緊緊追趕,帶著古怪笑意的聲音仿佛是詛咒般在他耳邊低低響起——

  「您總是為另一個人破例,難得因為我提前回家呢……」

  肩膀被一股可怕的力量鉗住,江獨慎幾乎是整個人被反擰了過去!他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倒地一瞬間眼前天旋地轉,微微潮濕的路面,昏暗的燈光,以及四周圍繞的茂密樹木和灌木叢,似曾相識的場景讓他產生既視感——

  刺鼻的汽油味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令人窒息,他被壓在車底,瞳孔漸漸失去焦距,由遠及近的警鳴聲、無數人的腳步聲、說話聲紛紛擾擾,幾乎要擠爆他的耳朵和腦袋。

  「我小兒子還在裡面!」男人怒不可遏地大聲吼叫。

  「壓著兩個小孩,先把大的拉出來,大的還醒著……」陌生人的聲音交錯響起。

  最後,嘈雜的世界被一道悽厲的尖叫聲撕破,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叫將他最後的意識擊碎——

  「先救弟弟——」

  一切聲音漸漸遠去,從此以後,他的世界不再有期盼和希冀。

  只剩下死寂、空茫和死神的喪鐘。

  沒有人要他。

  江獨慎顫抖著蜷縮身體,擡起手用力按住兩側太陽穴,想要制止那些渾濁的思緒,他知道自己情況很危險,也知道應該自救,他想撐起身體,卻徒勞地一次次無力地倒下,像條被扔上岸的魚一樣垂死掙扎。

  「江總,江總……你為什麼不能多看看我呢……」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鄭拓風蹲下身體,看著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江獨慎,發出了一陣似哭似笑的哽咽聲。

  「我們明明是一樣的,我知道的……」他知道江獨慎異於常人,但男人獲得了太多的成就,太過擅於偽裝,他一直以為自己猜錯,直至他看到男人戴上了一副黑絲手套——

  果然,這個人和自己一樣,也不正常。

  但是,但是……為什麼這個人,非要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偽裝自己呢?

  明明和他一起就好了啊,和他一起,就不需要戴著那副手套了。

  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鄭拓風開始惡狠狠地抓自己頭髮,發出滲人的怪笑聲。

  「江總,這個世界令人作嘔,我才是那個能完全理解你,接納你的人,可你總是無視我。」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摺疊軍刀,輕輕地撫摸著尖銳的刀身,眷戀的神情如同凝視戀人,他用一種極其輕緩柔軟的聲音嘆息:「為什麼你總是看不到我呢?為什麼不能多看看我?既然你不能屬於我,那咱們就一起離開吧……」握著刀的手猛地揚起——

  下一瞬,一道高大的身影馴如獵豹地衝來,鄭拓風瞪大雙眼,反手就把刀刺向來人!

  「唔!」明朗飛撲過去把人摁倒在地,眼疾手快地架住向自己襲來的鋼刀,但銳利的刀刃從他掌側深深划過,瞬間鮮血飛濺。

  臥槽——疼痛讓他變得暴躁,明朗擡手猛地就是一拳,直接把地上的男人揍出了鼻血。

  「你他媽是十萬個為什麼嗎?為什麼看不到你?為什麼不多看看你?我來告訴你個死變態原因……」明朗揮起拳頭,一拳一個字咬牙切齒惡狠狠往外蹦:

  「因!為!他!眼!里!只!有!我!」

  身材消瘦的鄭拓風哪裡能和身高一米九二肌肉發達的年輕人抗衡,明朗一波猛如虎的操作下來,鄭拓風已經滿臉是血地昏死在地上。

  「江哥!」明朗甩開人,趕忙過去把在地上痙攣的江獨慎扶起來。

  男人似乎仍處在什麼恐怖的幻覺中,一身冷汗,不斷發抖,明朗心疼難耐,顧不上自己手上的傷,緊緊把人摟緊懷裡。

  「我、我還在這裡……」男人像個孩子一般無助地呢喃,嘴唇哆嗦,帶著哭腔。

  「救救我……」

  別扔下我,我也在這,我也是你們的孩子呀——

  「我會乖的。」

  密密麻麻針刺般源源不絕的疼痛讓明朗幾乎不能呼吸,他不知道這些囈語背後發生過什麼,但這些話的含義卻如此讓人揪心和悲傷。

  他顫著聲音大聲吼:「我救你,我救你!這不是來了嗎?我就在這!」喊道最後聲音破碎,連他自己都不自覺地帶上哽咽。

  他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人身上發生過什麼,但心臟卻已經因這人而難過疼痛到快要撕裂。

  江獨慎空洞的目光漸漸重新聚焦,也許是明朗嘶啞的聲音擊破了幻境,也許是有人抓住了他,記憶中的結局沒有再次重複上演,也許是一陣不屬於自己的血腥味讓他察覺出異常,他終於回歸到現實中。

  引入眼帘的是皮開肉綻滿是鮮血的大手,江獨慎怔愣了會兒,神情逐漸變得脆弱、崩潰,終於,他眼裡浮現無邊的恐慌,猛地掙紮起身,哆哆嗦嗦地捧起明朗受傷的手。

  遠處跑來幾個物業工作人員和保安,都在高聲詢問他們的安全,明朗忍著手上的劇痛,揚聲讓人報警。

  回過頭,他看到男人臉色蒼白一臉泫然欲泣,渾身還在微微顫抖著,但卻緊緊咬著唇一聲不吭,似乎在壓抑著即將崩潰的情緒,那副矜貴的金絲眼鏡此刻歪歪扭扭掛在鼻樑上,盡顯狼狽,而鏡片下,那雙已然蠱惑他許久的狹長黑眼裡含著水光,仿佛下一秒就會為他哭泣……

  心臟又麻又癢,酸脹難耐,眼前這個男人是如此惹人憐愛又令人揪心。

  明朗抹了一把臉,釋然地溢出一聲笑,長長嘆息。

  他趕在遠處的人到來前,抓住了江獨慎的手,在對方呆愣的目光下,輕輕把男人白皙瘦削的手貼上自己的心口——

  「我喜歡你,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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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竟然讓小明在4月1日告白……

  明朗(拿起小喇叭):在此特告,在此特告,重點強調,重點強調,今日本人所說絕逼是真話!珍珠都沒那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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