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公館（7）

  蝴蝶公館（7）

  這似曾相識的場面……不過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只要團結就能通關的試煉, 只是有些出乎林執的心理預期，試煉才剛過去兩天就有試煉者鬧掰。

  

  從旁觀者的角度出發，晴天娃娃和qqq都過於衝動了, 但在特定的環境條件下，任何看似微小的摩擦給當事人造成的精神壓力, 都會不可避免地誇張放大。

  由于晴天娃娃和qqq都在氣頭上，為了防止某一方做出較為極端的行為，便有意識地將兩人「隔離」開：林執、奇美拉與晴天娃娃、克拉在3號房, 而qqq則與八級狂風、十六樓在1號房。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無理取鬧？」

  晴天娃娃直截了當地問在場的三人，克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我習慣了。」

  「我認為你有些衝動, 」林執真誠地說, 「qqq比你強壯那麼多, 萬一你們產生肢體衝突, 對你很不利。」

  「哈, 」晴天娃娃攤開手掌, 手心裡「撲簌」地騰燒起一簇青藍色的火焰, 「這是我的天賦技能【青焰】, 在他殺了我之前, 我會先把他燒得連灰都不剩。」

  這還是林執第一次看到攻擊類型的天賦技能, 並且是由一名女人擁有, 既然這樣……林執似乎從雜亂無章的各項證據中抓到一絲線索。

  「為什麼你不指認兇手？」晴天娃娃接著問林執，「每次你都選擇不指認，你真的推斷不出來兇手是誰嗎？」

  這個問題問得就很古怪, 林執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的腦子不好用, 看誰都覺得不像是兇手，你有懷疑的人選？」

  「你呀。」

  晴天娃娃平靜的語氣讓林執聽不出她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地指認, 若是晴天娃娃要這麼無憑無據地構陷他，林執很難不懷疑她的身份。雖然在類狼人殺的遊戲裡也確實有這麼一類人，他們並不是兇手，也沒有太多的證據，全憑直覺和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判斷兇手——林執認為晴天娃娃不是這樣的人。

  試煉初始由黑狼組織眾人時，晴天娃娃並未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存在感，偏偏在黑狼死後，各方矛盾便爭先爆發，如今陷入這般混亂局面最合理的可能，是殺死黑狼的兇手必須竭盡所能地混淆視聽，在這種完全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兇手身份的情況下，擺脫嫌疑最好的方式就是捏造一個懷疑對象，並且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個嫌疑人身上。

  「但也可能是十六樓和八級狂風。」晴天娃娃話鋒一轉，又憑空多出了兩號嫌疑人。

  這可真是……林執又有些不確定了：或許晴天娃娃真的只是誰都想上咬一口。

  「我也這麼認為。」

  不知道是不是有晴天娃娃撐腰，克拉也倒戈了，她也是個麻煩角色，看似毫無存在感，卻每次都贊成指認處決兇手，然而問起她的理由和指認對象則始終緘口沉默。

  「尋人啟事，奇美拉，你們兩個在進入蝴蝶公館前就認識吧？」

  「……」

  「而且你們的關係不一般，」克拉說得很隱晦，「他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或者說，他只注視著你。」

  林執難以置信地望向無動於衷的奇美拉：這小子有這麼明顯嗎？又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純情少女，什麼鬼東西？

  還有一種情況是晴天娃娃和克拉交流過信息，晴天娃娃在昨天曾經問過林執和奇美拉的關係。

  見林執和奇美拉都不出聲反駁，克拉繼續分析：

  「十六樓和八級狂風比你們高明一點，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之間的相處很生硬，我說了，雙方擁有親密關係卻要裝作不認識，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這就是懷疑的理由？是否未免有些牽強？」林執是真心感到有些可笑，「在「圓頂」里談戀愛也不犯法吧。」

  「這樣就存在包庇的情況，假設你是兇手，奇美拉為了包庇你，他也會幫你洗脫嫌疑。」

  晴天娃娃和克拉一唱一和，林執聽著都頭疼：

  「但這也只是假設，而且你們放心，如果我真的是兇手，奇美拉不會跟你們多說一句廢話。」

  「我會把你們都殺了。」

  奇美拉冷不防的插嘴令現場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林執卻打從心底感受到一陣扭曲的快意，他對兩個女人嫣然淺笑：

  「對，就是這樣，倘若在我真是兇手，這個試煉一天就結束了。」

  早上爆發的這場激烈爭吵，導致眾人關係變得尷尬起來，最顯而易見的是qqq和晴天娃娃，除了晚飯用餐，這兩人都刻意避免和對方處在同個空間。

  這次晚飯吃的是義大利面，配備了叉子，吃過飯後，大家都認真仔細地檢查桌上的餐具是否缺少，林執心想殺手不至於傻到故技重施，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敢偷藏兇器，因此眾人也沒檢查出什麼異樣情況。

  黑雪王子得以存活，但完全不敢再發表任何意見看法，畢竟他現在連呼吸都是一種罪過，只能安靜地坐在角落，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

  八級狂風則從下午開始，就在看客廳里掛的蝴蝶標本，每一隻蝴蝶他都看了起碼有兩三分鐘，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觀察什麼。

  林執想到昨天第一次投票決定指認處決時，八級狂風對他說沒有人是兇手，這個判斷是最讓林執感到意外的，除非八級狂風有類似【不惑】的天賦技能，否則他僅憑個人推測就能如此篤信，說明他有著超群的絕佳判斷力。

  於是林執主動出擊，走過去和八級狂風攀談：

  「你喜歡蝴蝶？」

  「當然不，」八級狂風的目光並未從牆上的標本移開，「我只是想大海撈針的找找線索。」

  「你也覺得線索在這些蝴蝶里？」

  聽到這個「也」，八級狂風這才拿正眼看林執：

  「說說你的發現。」

  「出現亡者的房間，床頭的蝴蝶標本不見了，雖然我還沒想明白這些蝴蝶和殺手有什麼聯繫，但應該有所關聯，畢竟殺手的代號就是「蝴蝶」。」

  「你也注意到了。」

  但林執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八級狂風還在尋找線索，證明他沒有確鑿的證據確定黑雪王子就是兇手，可八級狂風仍然指認黑雪王子，黑雪王子是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這種場合不適合林執問微妙敏感的問題，八級狂風也不再和林執透露更多的信息。

  照例休息前，試煉者可以重新分配住房，由於場上還剩下八名試煉者，大家強烈要求讓qqq和黑雪王子同住一間，黑雪王子雖然面上流露出厭棄和抗拒，卻不敢出言反駁，畢竟他差點就要被指認處決，能活過今天已是種奢侈。qqq一開始強烈拒絕，他一口咬定黑雪王子就是殺手，讓他和黑雪王子共處一室，下一個死的絕對是自己。

  晴天娃娃語出驚人：

  「按照你的說法，你和黑雪王子同住，明天早上起來要是黑雪王子死了，說明你就是兇手了？」

  「不可能有那樣的事情！」

  看得出qqq在極力忍耐，手臂上的青筋如虬結的麻繩，似乎下一秒就要出拳將晴天娃娃打飛，既然晴天娃娃能有恃無恐地處挑釁這些男人，自然不是盞省油的燈。

  「我贊成。」

  奇美拉唯恐天下不亂地跳出來給晴天娃娃說話，林執放棄理解奇美拉的思考邏輯了，隨後十六樓和八級狂風也都站出來表明觀點：認為兩兩入住更有安全保障。

  「除非你拿出合理解釋，為什麼要單獨住一間房？」克拉向qqq施壓，qqq憤怒地問：

  「這時我的個人隱私，憑什麼告訴你們？」

  「沒事的，我向你保證，如果你死了，我們一定所有人都會指認處決黑雪王子的。」

  聞言黑雪王子再也坐不住了，暴起駁斥道：

  「我不是殺人兇手！既然qqq不願意，就別強迫他了！剛好我也不想和其他人住，免得要是又有人跟我死一起，非說兇手是我！」

  qqq忽然改變主意：

  「可以，那就一起住吧。」

  雖然不知道qqq是處於什麼目的和考量，至少這個結果是眾人樂於接受的。

  最終第三天的人員入住信息如下：

  3號房：晴天娃娃，克拉。

  4號房：qqq，黑雪王子。

  5號房：奇美拉，尋人啟事。

  6號房：十六樓，八級狂風。

  2號房和9號房是兇案現場，其餘房間則無人入住。

  「我想到一個很離譜的可能。」

  晚上林執趴在床頭，視線上揚著注視床頭的蝴蝶標本：

  「會不會是這些蝴蝶殺的人？」

  奇美拉不忍心掃林執的興：

  「很有趣的想法。」

  「你覺得呢？」

  「我沒有想法。」

  「怎麼會？我看你指認qqq時就挺有想法的。」

  奇美拉平靜地解釋：

  「我說過，殺了所有人也能通關試煉，只是你不同意。」

  「怎麼還賴上我了？」正常人誰他媽會同意啊？林執精神再怎麼失常，也不會做出「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種極端行為，即便是在綠洲研究所的末路時刻，林執也還是想著儘可能保全無辜者。

  可誰是無辜之人呢？什麼是「善」什麼是「惡」，每個人的衡量標準都不同。

  第三天的死者是黑雪王子，他被吊死在房間裡的水晶吊燈上，眾人發現黑雪王子的屍體時，qqq正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

  「我不是兇手，我不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