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公館（6）

  蝴蝶公館（6）

  相比起糖果酒, 黑狼的死法已經算「溫和」的了，至少是在大眾認知里正常普通的殺人手法。

  比起共處一室的黑狼死亡，更讓黑雪王子崩潰的是如今他不可避免的成為第一嫌疑人, 他拼命解釋自己雙手的血跡是因為他下意識想搶救黑狼，觸碰到他屍體時沾染上的。

  「你先去那邊坐著吧, 好好冷靜一下，別激動，等下我們有問題再問你。」

  qqq看似安慰黑雪王子, 但從他的語氣里傳達出來的潛台詞儼然是「滾遠點別在這礙手礙腳」。

  有的人在觀察屍體，有的人在搜尋房間內部, 林執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注意到一個微妙的細節：掛在2號房床頭的蝴蝶標本不見了。每間房床頭所靠的那面牆上都掛著一副蝴蝶標本, 而昨天釘著糖果酒屍體的位置, 也是原本懸掛蝴蝶標本的位置。是巧合嗎？還是某種線索？這棟房子裡到處都掛著蝴蝶標本, 是否存在隱秘的關聯性？

  眾人里外搜查了一番, 都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比如反抗打鬥的痕跡, 在這樣的環境條件下, 即使兇手在房間內留下指紋手印, 缺少專業工具的鑑定, 僅靠肉眼根本無法判斷。

  最終的壓力還是給到了黑雪王子身上，他先前也經歷過不少試煉，這會稍微鎮定下來, 只是他的目光仍然侷促躲閃，尤其是當其他試煉者將他包圍, 黑雪王子活似一隻掉進老虎山裡的雞，梗著脖子瑟瑟發抖。

  晴天娃娃提議試煉者每個人單獨問話黑雪王子, 以免人太多給他造成超負荷的精神壓力。然而克拉和八級狂風都不同意，他們認為必須所有人在場，判斷黑雪王子是否說謊。

  

  而林執則有另外的想法：原本寡言的qqq在黑狼死後，突然存在感就增加了，是因為想要代替黑狼引導組織眾人？亦或是想要隱瞞些什麼？

  作為最大嫌疑人，黑雪王子壓根沒有選擇的權力，只能任憑眾人處置。

  第一個提問的人是八級狂風，他問出所有試煉者的共同疑問：

  「你說你不是兇手，可黑狼跟你同住一間房，他被殺了你沒發現？」

  黑雪王子急得滿頭大汗：

  「我真的沒發現，我不是說我睡沙發嗎？我睡醒才發現他死了。」

  晴天娃娃質疑道：

  「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怎麼可能？難道黑狼完全沒有呼救？」

  「真的！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我醒來他就死了……」

  黑雪王子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百口莫辯」，他完全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只能反反覆覆地陳述無力的辯駁。

  「昨天就應該指認殺手的，」克拉幽幽地開口，語帶埋怨，「殺死黑狼的餐刀是昨晚吃牛排用的，證明兇手在那時候就已經準備好兇器要殺人了。」

  然而在那樣的情境下，每個試煉者都無暇顧及他人，更別提會去注意到有誰偷藏餐刀當兇器。

  「你怎麼會睡得這麼死，」晴天娃娃無語，「你們心這麼大，睡覺不反鎖門？」

  「當然鎖門了，可早上起來門鎖就復位了我有什麼辦法？！系統不讓鎖門啊！」

  不僅如此，林執煞費苦心做的防禦工作也全部白搭。qqq審視的冰冷目光掃視過一圈在場的試煉者：

  「我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兇手，因此我會把兇手鎖定在住雙人間的人，不排除有團伙作案的可能。」

  十六樓撥弄著瀑布般傾瀉的迷人金髮，語氣古怪地說：

  「那我跟你恰恰相反，我還覺得住單人間的人嫌疑最大呢，只要裝作認真嚴肅地說一句『我絕對不是兇手』就能把自己排除在外。」

  「對於我而言，我只是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並沒有具體指認某個人或某幾個人，」qqq的情緒無比穩定冷靜，「如果兇手獨自行動，他來回進出房間，難道跟他共處一室的人也像黑雪王子這樣睡死過去了？」

  黑雪王子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也不是沒有可能。

  「請各位試煉者至少指認出一名殺手「蝴蝶」，並進行處決，若指認並處決成功，試煉結束，若指認並處決錯誤，試煉繼續」

  其實以黑雪王子的陳詞根本沒有任何信服力可言，但林執認為兇手不是黑雪王子，如果他是兇手，昨晚就應該選擇住在單人間更方便行動，否則就會出現此時此刻的情況：在案發現場卻完全沒有證據洗刷自己的嫌疑，完全陷入被動境地。

  「我們討論一下吧。」

  qqq讓黑雪王子待在房間裡，其他人到客廳集合。

  人員一到客廳，qqq直接開門見山地宣布：

  「大家先在開始投票吧，要不要指認並處決兇手。」

  「你們有懷疑人選了？」林執忍不住開口問。

  「你難道相信那個男孩的話？」

  qqq的語氣流露著一股「你怎麼這麼天真」的鄙夷，林執把自己的推論說給qqq聽，qqq聽完，涼涼地問：

  「他的嫌疑最大不是嗎？跟你同住一室的人死了，你會完全察覺不到？如果指認他成功了，試煉就可以提前結束。」

  林執瞥了眼奇美拉，說實話這種情況完全不在他的顧慮範圍內，如果兇手有殺了奇美拉的能耐，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和兇手抗衡了。

  但林執認為應該存在某種隱藏條件，能夠協助兇手殺人的同時不驚動其他人。

  「先投票吧，」qqq催促，「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知道這些試煉是什麼狗屎東西不是嗎？」

  這一次投票局面發生反轉，只有林執、晴天娃娃、奇美拉選擇不指認兇手，克拉、十六樓、八級狂風、qqq都選擇指認兇手。

  「你們瘋了嗎？！隨隨便便就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兇手明顯就是要把所有嫌疑都轉嫁在黑雪王子身上啊！」

  qqq睨著相對於他身材而言如鳥雀嬌小的晴天娃娃，陰陽怪氣地問：

  「怎麼？我看你們剛開始互看不順眼，現在是跟他墜入愛河了嗎？」

  晴天娃娃神情變得無比陰鷙，很明顯她極度反感這個尷尬至極的玩笑，隨後她舉起手，怨憤地瞪著qqq：

  「好，我改變主意，我要指認兇手。」

  因為一開始就是用少數服從多數的規則，林執即使想反駁也無人在意。奇美拉注意到林執的臉色很差，便湊到林執耳邊小聲地問：

  「要把他們全殺了嗎？兇手肯定就在他們中，全殺了，我們就能通過試煉了。」

  聽完奇美拉的「讒言」 ，林執這才有種暌違已久的熟悉感：無論奇美拉對他再怎麼溫柔體貼扮演模範男友，他本質還是沒有是非善惡觀的危險猛獸，確實在很多試煉里，只要不違背試煉規則，即使那些手段過於極端，從客觀理論上而言的確是通過試煉的最快解。

  「那接下來就指認兇手吧。」

  qqq說完，系統彈出相應的提示框：

  「請開始指認殺手，若指認同一名試煉者的人數比例大於等於目前存活試煉者60%，則指認成功，指認成功後，無論該試煉者是否為殺手，都將被系統處決」

  目前場上尚有八名試煉者存活，60%的人數比例才能指認成功，也就意味著要有至少五名試煉者指認同一人為殺手，才能處決這名試煉者。

  從目前同意指認殺手的人數比例來看，恰好就缺少晴天娃娃臨時變卦的這關鍵一票。

  「請選擇你的指認對象：」

  林執的眼前浮現出對話框，他選擇不指認，隨後和奇美拉對視了一眼，奇美拉對他笑了笑，明明是張好看的臉，卻令林執不寒而慄，於是他低下頭，備受煎熬地等待這個令人絕望的投票結果。

  過了不知道多久，系統再次彈窗：

  「指認結束，本次共有7名試煉者參與指認」

  七名？！林執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那豈不是除了他自己，就連奇美拉和黑雪王子都參與了投票？！還能這麼玩？！

  而在場的其餘試煉者則用懷疑的目光審視林執和奇美拉，畢竟他們兩個人都選擇不指認，如今卻無端多出兩票，他們理所當然地會以為是這對狗男男搞破壞。

  「共有4名試煉者指認：黑雪王子，共有3名試煉者指認：qqq，由於指認殺手的試煉者人數未能達到生效人數，指認失敗，試煉繼續」

  qqq「騰」地站起來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猛拽住林執的衣領：

  「其實你才是兇手吧？！想要搞砸這一切！你把這一切都搞砸了！」

  奇美拉幾乎是閃現到qqq身邊掐住他的脖頸，手指只要再發力就能像戳破紙張那樣戳破qqq的喉嚨，將他的喉結扯出來打個蝴蝶結，林執趕緊喝止住奇美拉：

  「別殺他！」

  奇美拉聽話地放開qqq，qqq由於氣管被壓迫到極致導致一時半會順不上氣，跌坐在沙發上咳嗽不止，晴天娃娃坦然承認：

  「我投了你一票。」

  qqq用眼神罵晴天娃娃「你這個愚蠢的婊子」，晴天娃娃擺出一副做作的無辜樣：

  「私人恩怨。」

  奇美拉難得會贊同外人的話：

  「我也是。」

  「我放棄投票，」林執也隨之坦白，「誰也沒有投。」

  「如果明天你沒死或是我沒死，我會繼續投你，」晴天娃娃陰森森地對qqq說，「我知道你不是兇手，黑雪王子也不是，但我覺得比起他，你更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