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公館（8）

  蝴蝶公館（8）

  黑雪王子的死讓林執感到匪夷所思：如果他是兇手, 黑雪王子是一顆相當完美的迷霧彈，畢竟目前所有的嫌疑都落在他的身上，之後無論死了誰, 都會讓眾人對他的懷疑層層加深——然而黑雪王子在被指認的第二天就死了，說明兇手並不是黑雪王子。

  最大嫌疑人死亡, 眾人就必須重新尋找嫌疑人，而真正的兇手也有重新遭到懷疑的可能，兇手為什麼要做這種對自己不利的行為？還是……

  眾人從驚愕中回過神, 現在硬要說qqq是兇手其實也很牽強，畢竟qqq和黑雪王子的遭遇如出一轍。

  「你不會也想說你睡著了, 醒來發現黑雪王子死了吧？」

  晴天娃娃狐疑地問qqq, qqq點點頭：

  「對、對……就是這樣！真的是這樣！我本來沒想睡著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忽然睡著了, 但我覺得我只是很短暫地閉了一下眼睛！十分鐘、不！五分鐘！睜開眼他就跟他媽的個吊燈一樣掛在那了！」

  「會不會是受不了壓力就自殺了？」

  站在門口的十六樓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問, 比起前兩名面容安詳的死者, 吊死的黑雪王子的表情就過於猙獰扭曲了。

  「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你會因為壓力自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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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冷漠地反問十六樓, 十六樓不吭聲了。奇美拉將黑雪王子的屍體從吊燈上解下來, 吊死他的作案工具是條皮帶, 束緊到最末端扣眼, 把黑雪王子的頸部勒到變形，呈現出因供血不足紫得發黑的顏色。

  經過比對，這根皮帶是屬於qqq的, 晴天娃娃為此提出合理質疑：

  「你不是說自己睡眠很淺、稍微有點動靜就會醒來嗎？皮帶都被人扒了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真的都不知道！」

  但qqq應該也不至於蠢到用自己的皮帶去殺人，其實殺手的懷疑人選已經縮到一個很小的範圍了。林執注意到牆上的蝴蝶標本消失了, 他下意識去觀察八級狂風，他也在看床頭原本懸掛蝴蝶標本的位置, 當林執望向他時，他也側過臉面無表情地望著林執：

  「我知道了。」

  林執直視著八級狂風黯淡的淡棕色瞳孔：

  「我也是。」

  「什麼什麼？」十六樓好奇地湊上來。

  「你們在說什麼？」qqq慌張的目光在林執和八級狂風的臉上來回移動，「你們知道什麼了？」

  「對啊你們想到什麼了？快點告訴大家啊！」十六樓著急地催促。

  「很遺憾，我還不知道兇手是誰，」八級狂風掃過一圈眾人神態各異的面龐，「但蝴蝶代表了殺手。」

  「說了等於沒說……」晴天娃娃有些無語，「試煉任務一開始就說了殺手「蝴蝶」，我們還是認字的。」

  「第一天的殺手是糖果酒，」林執提起這件事就有些懊悔，「如果當時我們指認了她，就能結束試煉了。」

  「她是自殺？」克拉問。

  「不，」八級狂風解釋道，「蝴蝶是殺手的象徵，你們沒有注意到嗎？每間房的床頭都掛著蝴蝶標本，但發生過兇殺的房間，蝴蝶標本都消失了。」

  林執接話：

  「一開始糖果酒的死法已經是明示了，她的房間裡沒有蝴蝶標本，她被釘成蝴蝶的形狀，因此她既是死者，也是殺手。」

  「……所以呢？」十六樓聽得一頭霧水，困惑地抓了抓那頭亂糟糟的金髮。

  「所以蝴蝶標本消失的房間裡不會有兇手。」

  qqq絕境逢生，臉上的喜悅不加掩飾：

  「我早就說了——」

  「但下一個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你。」

  林執舉重若輕的一句話，讓qqq重新陷入絕望：

  「為什麼？！明明我不是兇手啊！」

  「餘下的試煉者住的是雙人間，兇手殺死住在雙人間裡的試煉者，就能排除掉另一名同住者是嫌疑犯的可能，懷疑對象就會越縮越小。」

  「……」

  當林執和八級狂風停止發言，系統彈出提示框：

  「請各位試煉者至少指認出一名殺手「蝴蝶」，並進行處決，若指認並處決成功，試煉結束，若指認並處決錯誤，試煉繼續」

  又到了每日的指認時間，然而和昨天的激烈氛圍不同，眾人陷入一陣死寂，遲遲沒有人開口提出要指認或是放棄指認。

  通過今天qqq的證詞，大家都意識到一個很不利的規則：這場試煉設定會讓非兇手的試煉者強制入眠，基於這個前提，林執對奇美拉的信任不可抑制地發生動搖：但出於直覺和個人情感，他不想把奇美拉列入懷疑對象範疇。

  晴天娃娃，克拉，十六樓，八級狂風，這四個人里必定有兇手，至於是誰，林執拿不出任何強有力的實質性證據去鎖定殺手。

  如果非要讓林執選擇一個嫌疑對象，他認為是晴天娃娃，因為黑雪王子死得很痛苦，以至於林執很難不懷疑兇手和他有什麼不共戴天的私人恩怨，但也可能只是今天的兇手沒能提前準備合適的作案工具，唯有「就地取材」。

  不過這一切也都是林執的主觀猜測罷了。

  「今天要指認兇手嗎？」

  ——對，還有克拉，這個女人雖然全場存在感最低，而且每次在討論和查找態度冷淡消極，唯獨在每次指認處決兇手時異常的積極，給林執一種，她並不在乎指認對象是不是兇手，只是想要快點處死一個人。

  「你想要指認誰？」

  每次林執問克拉，克拉從來不會理睬他，但這次不僅他好奇，八級狂風也用隨口一說的態度指出克拉的古怪之處：

  「你每次都有想要指認的人選，這次是誰？」

  「你，」克拉眯起眼，用一種耐人尋味的視線打量著八級狂風，爾後又瞥了林執一眼，「或者是尋人啟事。」

  林執聽了只覺得好笑：

  「你的判斷依據是？」

  「直覺。」

  克拉理直氣壯，林執無話可說，八級狂風沒理會克拉，轉而去問其他試煉者：

  「你們認為呢？」

  「我要指認。」晴天娃娃舉手。

  「我不要。」十六樓搖頭。

  「聽你的。」

  奇美拉對林執眨眨眼，林執才不信奇美拉的鬼話，昨天明明林執不指認，奇美拉也說不指認，卻在最後投票指認qqq。林執真搞不懂，這種「攪屎棍」玩家的心理。

  「我不指認。」林執搖頭。

  「你也挺奇怪的，」克拉以牙還牙，「從試煉開始到現在，你一次都沒指認過，明明你挺聰明的，不像是猜不到兇手的人。」

  林執覺得克拉的挑釁有些莫名其妙，指認和不指認完全是兩回事，在沒有確鑿證據和線索的情況下貿然指認，和殺人有什麼區別？更何況也沒有規定強制要試煉者指認兇手，不指認兇手這個行為並不能成為林執受懷疑的理由，反倒是積極指認的人更可疑。

  「如果我聰明，」林執自嘲，「就不會總是被男人騙得團團轉。」

  林執著重強調「男人」兩個字，目光有意無意地瞟過奇美拉，奇美拉聽出林執的言外之意，竟然還欠揍地向林執回以一個僵硬的微笑，欣然接受給予他的「讚譽」。

  「我覺得要指認，」qqq被林執嚇得不輕，橫豎自己活不過今晚，如果運氣爆棚剛好指認到真兇，他就能免於一死，即使指認失誤……頂多是拉一個人陪葬罷了。

  決定性的一票落在八級狂風的身上，他經過短暫的思考過後，認為應該指認：

  「今天能指認就指認吧，但場上的人越來越少，這次每個人都必須指認。」

  八級狂風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在針對林執，在這些同意指認的試煉者眼中，林執存在著消極逃避行為。

  「就是啊，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畏手畏腳，兇手遲早把我們殺光。」克拉附和道。

  「開始指認吧。」八級狂風宣布。

  「請開始指認殺手，若指認同一名試煉者的人數比例大於等於目前存活試煉者60%，則指認成功，指認成功後，無論該試煉者是否為殺手，都將被系統處決」

  「請選擇你的指認對象：」

  林執猶豫許久後，選擇指認晴天娃娃，場上現在還剩下7人，60%的人數比例，也就是至少要有4個名試煉者指認同一個對象，在沒有明確達成共識的情況下，要同時指認同一名對象的難度太大了。

  「指認結束，本次共有7名試煉者參與指認」

  這一次，場上所有的試煉者都參與了指認。

  「共有2名試煉者指認：克拉

  共有2名試煉者指認：晴天娃娃

  共有1名試煉者指認：尋人啟事

  共有1名試煉者指認：奇美拉

  共有1名試煉者指認：八級狂風

  由於指認殺手的試煉者人數未能達到生效人數，指認失敗，試煉繼續」

  「……」

  林執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指認自己和八級狂風，如果他們真的是兇手，壓根沒必要把蝴蝶的象徵告訴眾人，大可讓他們懷疑qqq把他指認處決出去。

  還有……究竟是誰會投奇美拉啊？！

  沒能指認成功殺手讓qqq極度絕望，甚至歇斯底里地耍賴：

  「再投一次吧！喂！再一次！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團結一次？！明明都投同一個人試煉就能結束了！」

  但指認環節已經結束，即使大家想再重來一次也沒有機會了。

  今晚的房間分配如下：

  1號房：qqq。

  3號房：晴天娃娃，克拉。

  5號房：奇美拉，尋人啟事。

  6號房：十六樓，八級狂風。

  晚上兩人獨處，林執問奇美拉投了誰，奇美拉說：

  「我投了我自己。」

  林執沒懂奇美拉這是什麼操作，奇美拉平靜地投擲下一顆重磅炸彈：

  「因為今晚，我是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