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公館（1）

  蝴蝶公館（1）

  「怎麼可能！」

  雖然奇美拉身上充滿無數的未知謎團, 但推斷他是「巴別塔」積分榜第一位試煉者還是太荒謬了。

  

  再由此反推回來，假設奇美拉真是第一，為什麼要和林執這隻菜鳥組隊？還這麼陰魂不散地糾纏著他？林執又回憶了一下和奇美拉相處的細節, 比如他的總積分、他的技能天賦覺醒，怎麼看也都是新人——何況他們是同一批進入「圓頂」的試煉者。

  「我會對奇美拉發動天賦技能, 但可以肯定絕不可能是第一，」下一秒林執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篤定了，在這個鬼地方發生什麼都不意外, 他稍微鬆了口，「就算他真的是第一, 確認這個信息又能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Being1激動地解釋, 「積分榜只公布排名, 那些榜上有名的試煉者的總積分、所在層數都不對外公開, 除非我這樣主動告知你。你也知道「巴別塔」的規則, 奇美拉是第一, 就表明他是在目前「巴別塔」最頂層的試煉者。」

  「巴別塔」究竟有幾層是所有攀登「巴別塔」的試煉者們的共同疑問, 林執當然也好奇這個問題, 他半開玩笑半憂愁地問：

  「萬一無窮無盡呢？」

  「不, 一定有盡頭, 又不是圓周率, 哪怕是99999層也是一個固定值，」Being1短暫思考過後，「你去吧, 然後就在我的房間裡匯合，問題隨便你問什麼都可以, 如果無法對他發動天賦技能，會有系統提示。」

  為此林執想了很久要問奇美拉什麼問題, 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奇美拉，可惜只能問一個，肯定要問一個最重要、最關鍵的問題，奇美拉始終避而不談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反正肯定不是奇美拉自己說的什麼人類研究出來對抗「圓頂」的武器——一個念頭在林執的大腦里瞬閃而過：在綠洲研究所這個試煉里提及「新人類」的概念，而在原本世界裡，也有傳聞各國政府聯合研究對抗「圓頂」的「新人類」，只是試煉設定的巧合？又或者那些副本是真實存在於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那麼在試煉里死掉的，林執以為是虛擬的「NPC」其實都是……

  這瞬間林執有種靈魂都在失速旋轉的強烈暈眩感，他腿一軟，跌坐在走廊上，他的手掌用力撐著身體，雙腿卻怎麼也使不上勁，腳底打滑死活站不起來，直到奇美拉出現，他站在林執面前，投落下的陰翳將林執圍困在一片不透光的黑暗之中。

  奇美拉並沒有直接扶起林執，而是默默朝林執伸手，林執願不願意接受他，取決於林執自己。

  「……」

  林執抓握住奇美拉的手掌，奇美拉很輕鬆的就將他從地上拉起，如同牽引一隻輕盈的蝴蝶。

  「謝、謝謝……」

  面對奇美拉，林執不知怎的變得有點彆扭，仿佛情侶吵架後陷入尷尬的冷戰——這個比喻有些肉麻，然而兩人之間的氛圍確實如此。

  「我帶你去房間裡休息吧。」

  奇美拉帶林執回到他的房間，林執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在「圓頂」的這些時日中，奇美拉對自己的態度產生的巨大變化，可惜林執不太領情，他只想要奇美拉坦誠相待，還是奇美拉認為，真相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林執用能把奇美拉後腦勺盯穿的視線鎖定了奇美拉：

  「發動【不惑】LV.1

  請選擇天賦技能發動對象並鎖定（一次僅能選擇一名對象）

  當前對象：」

  「奇美拉，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無關乎試煉，無關乎「圓頂」，無關乎Being1的交易，只是林執想要一個坦誠的戀人——他們算戀人嗎？奇美拉有把自己當戀人嗎？林執的思緒愈發奔逸：奇美拉懂得什麼戀人嗎？他真的懂得什麼是愛嗎？連身為人類的林執對愛都沒有確切的概念，更何況並人類的奇美拉呢？

  天賦技能的鎖定功能遲遲未能選定天賦發動對象，緊接著林執眼前彈跳出系統錯誤提示框：

  「未知錯誤

  【不惑】LV.1無法對當前對象生效

  請重新選擇發動對象」

  林執瞳孔倏然放大：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自從林執上一場試煉出來後，整個人都性情大變，急需心理醫生，現在看在奇美拉的眼裡林執正在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

  林執用意識呼出[盤古]系統求助：

  「怎麼我的天賦技能無法對奇美拉生效？」

  「針對你的問題，目前有兩種情況，第一，該對象使用某種能夠抵禦他人對其發動天賦技能的道具；第二，該對象非天賦技能可選中目標」

  林執無語：

  「能麻煩你把把第二種情況翻譯一下嗎，我沒聽懂。」

  [盤古]這時就完美暴露它「人工智障」的事實：

  「該對象非天賦技能可選中目標意為：天賦技能發動者無法選中該對象成為技能發動目標」

  這他媽說了跟沒說一樣。林執翻了個白眼，猛然想起道具【金蟬】生效時[盤古]的反常之處：

  「喂，不會奇美拉跟你們是一夥的吧？」

  「對不起，我聽不懂您的話」

  「果然是一夥的！」

  然而林執還必須追溯到一個最根源的問題：「圓頂」最初的建造者是誰？奇美拉的來歷很可能和「圓頂」建造者有關，就像是[盤古]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工智慧系統一樣。

  「[盤古]，是誰創造了你？」

  「是造物主」

  「誰是造物主？」

  聽起來比那些追著自己發垃圾騷擾信息、或是死活要拉人進陣營搞得和傳銷詐騙似的神明厲害。

  「是造物主創造了「圓頂」和神明」

  林執驚異地發現[盤古]能透露的信息比之前多了很多，說明隨著在「巴別塔」里攀登的層數上升，他所能獲得情報也會隨之增加，林執趕緊把能問的都問了：

  「你說神明是造物主創造的，是不是這些神明在此之前也是登上「巴別塔」頂層的試煉者？」

  「暫無權限獲取該信息」

  「你還好嗎？」

  奇美拉張開手在林執眼前晃了晃，林執回過神，搖搖頭：

  「我很累，想休息了。」

  奇美拉點點頭，離開了林執的房間。等了一會，林執去找Being1，但他似乎不在房間裡，林執敲門沒人開，其他試煉者也陸續上樓，林執沒看到Being1，便主動下樓去找他，也還是沒找到Being1。

  幸虧在大廳角落林執找到了終端窗口，他打開通訊功能，想給Being1發消息，然而這個功能只有成為好友的試煉者以及交易對象能夠使用，林執十分懊惱，Being1真的會向林著帶去消息嗎？林著會不會被說服然後來見自己呢？

  然而之後的兩天，林執都沒有在「巴別塔」三層看過Being1，去敲他的房門也沒人開門，林著也沒有來到三層——所以Being1騙了自己，林執出離憤怒，客觀而言這個交易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物質上的損失，他也做過心理準備可能會被Being1欺騙，畢竟Being1也給他帶來關於林著的消息，又可能是Being1進入試煉了，所以找不到人。

  屢遭背叛的林執不停地找藉口想理由，為Being1開脫，以此放過自己讓自己好受些，而不是這樣成日疑神疑鬼惶惶不可終日，但在「巴別塔」里待久了，遲早有一天他會瘋掉，遲早。

  林執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坐在柔軟的長條沙發里，左側緊挨著奇美拉，右側則坐著一名陌生女子，周圍的座位也都坐著人，光線昏暗，每個人的臉上都落著深淺不一的陰影，因此大家看起來都心事重重，如同一張張懸疑電影海報封面。

  「登塔試煉：「蝴蝶公館」

  試煉人數：10人

  試煉者：[糖果酒]、[十六樓]、[黑狼]、[八級狂風]、[尋人啟事]、[克拉]、[qqq]、[晴天娃娃]、[奇美拉]、[黑雪王子]

  試煉時間：無限制

  試煉任務1：找出兇手「蝴蝶」

  試煉任務2：活下去

  *在試煉中死亡視為試煉失敗

  *所有試煉者死亡視為試煉失敗

  *離開試煉場所視為試煉失敗」

  當所有人看完試煉規則後，燈光驟亮，林執得以看清周遭環境情況——這是一座華麗古老的宅邸，和「巴別塔」三層的裝潢極為相似，只是客廳的空間小了很多，看起來十個人就要把客廳給塞滿了。

  總之這座房子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的，非要找出顯眼的東西，那就是牆上掛著許多蝴蝶標本，多得不像是裝飾畫，而是這棟房子的主人一昧地將他的藏品盡數展示。

  在場的試煉者輕車熟路地自報代號，大家相互認識後，圍坐在客廳里開始分析試煉任務。最先開口說話的是黑狼，他是個中年男人，看起來應該是在場年紀最大的試煉者。

  「有人經歷過類似的試煉嗎？」

  眾人搖頭，看來「圓頂」對試煉分組的規則，是避免試煉者參與同質化的試煉擁有前提經驗。

  「兇手「蝴蝶」的意思是，兇手的名字叫蝴蝶嗎？」晴天娃娃是個娃娃臉少女，她看了一圈在場的人，「可是剛才聽大家的代號，沒有人的代號是蝴蝶。」

  「可能兇手來自外部，」糖果酒說，她面容清瘦，長發凌亂的披散在背後，「我們一起行動比較安全，今晚大家都在客廳不要離開，如何？」

  然而糖果酒剛說完，一個系統提示框懸浮在眾人頭頂：

  「請各位試煉者在十二點前進入房間，房間內人數最多不能超過兩人，且在凌晨六點前不得離開房間，違規者視為試煉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