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公館（2）

  蝴蝶公館（2）

  這條試煉規則發布, 令人不安的未知危險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充滿壓迫性地蟄伏在暗中，伺機朝它的獵物發起致命攻擊，雖然大家都看不見它, 但每個人都能敏銳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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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狼擡頭看著擺放在客廳中央的老式座鐘，此時此刻正好指向十一點整, 鐘擺搖晃著「當——當——當——」敲響渾厚沉重的報時聲，報時停止後，黑狼對眾人說：

  「在分配房間之前, 大家先把各自的訴求提一下。」

  黑狼的言行舉止，讓林執不由自主地聯想到第一場試煉里的妙筆生花, 根據先前的經驗, 黑狼要麼是習慣在試煉里扮演領袖型角色, 要麼就是他的身份特殊, 站出來誤導眾人轉移視線。

  這些試煉者既然能到「巴別塔」三層, 比起之前林執遇到的試煉者都要冷靜理智, 大家高效地進行發言過後, 有糖果酒、黑雪王子、qqq這三人想單獨一個房間, 其餘的試煉者都無所謂。

  「既然如此, 另外七個人, 兩人一間房, 沒意見吧？」黑狼提議。

  黑雪王子是個很年輕甚至還處於變聲期末期的黑皮膚男孩，估計和林著差不多大，粗著難聽的公鴨嗓地問：

  「但還剩下一個人要單獨一間房, 還有誰願意單獨一間？」

  在場的試煉者糖果酒、克拉、晴天娃娃、十六樓四人是女性，其餘是男性, 而女性中偏偏又只有糖果酒要單獨一間，三個女人, 也就意味著要麼有個女性自己一間，要麼一男一女兩個人一間。晴天娃娃先發制人：

  「我不想和男的一間，我要和女生一間。」

  克拉和十六樓是兩個青年女性，兩人相視一眼後，克拉開口道：

  「我不想自己一間，同一間房的是男是女我無所謂。」

  十六樓看了一圈在場的男人，指著林執說：

  「我想跟他一間。」

  「啊？」

  林執傻眼：他其實是想和奇美拉一間的，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即便他和奇美拉再怎麼吵得雞飛狗跳，在這種性命攸關的重要場合里，肯定要拋棄嫌隙共同對外。

  「為什麼是我？」

  林執真心好奇十六樓選自己同住的理由，十六樓是很典型的好萊塢大片裡金髮甜心的長相，波浪卷藍眼睛身材豐滿，她對林執眨眨眼睛：

  「因為你漂亮得像女人。」

  「……」林執聽著是完全高興不起來，這時奇美拉突然插嘴：

  「我要和尋人啟事一間。」

  此話一出，全場試煉者的目光都聚焦在奇美拉身上，黑狼問奇美拉和林執：

  「你們認識？」

  奇美拉和林執同時給出兩個截然相反的回答：

  「認識。」

  「不認——」識……

  林執的音量瞬間低八度，眾人的視線明顯多了幾分警惕和疑慮，奇美拉麵不改色地解釋：

  「他長得像我死去的妻子。」

  「……」

  ——他媽的還不如解釋，林執是真心實意想誇獎奇美拉能想出這麼扯淡的藉口，眾人明顯也沒被說服，但奇美拉不依不撓，甚至多了幾分無理取鬧的態度：

  「總之我要跟他一間，剩下你們看著辦。」

  在場最尷尬的是十六樓，畢竟誰也沒想到會突然跳出個奇美拉搶人，但奇美拉態度十分決絕，在場的試煉者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多少都是有判斷力的，於是十六樓又挑選了八級狂風，八級狂風雖然外號聽起來殺傷力十足，實際上他是個瘦弱矮小的亞裔男人，毫無壓迫性。

  眾人來到二樓，面朝走廊的左側是單數房間：1、3、5、7、9號房，右側是雙數房間：2、4、6、8、10號房，走廊盡頭是關著門的衛生間，大家打開看了，裡面沒什麼特別的。

  眾人將所有房間門打開，每個房間裡的室內家具擺設都一模一樣，唯一能夠區分每個房間不同之處的，是掛在床頭的蝴蝶標本。

  女人天性對漂亮的事物更有觀察力和欣賞力，晴天娃娃找了一圈，說她想要3號房間，因為3號房的床頭掛著一隻碩大的、翅膀如藍寶石般璀璨閃耀的藍色蝴蝶。

  其他人也陸續選擇房間，由於林執和奇美拉都沒再提出要求，所以他們是最後一個選擇的。

  最終試煉者的房間分配結果是：

  1號房：無。

  2號房：黑雪王子。

  3號房：晴天娃娃，克拉。

  4號房：無。

  5號房：奇美拉，尋人啟事。

  6號房：黑狼。

  7號房：十六樓，八級狂風。

  8號房：qqq。

  9號房：糖果酒。

  10號房：無。

  有三間房無人入住。

  總之在十二點前眾人就安排好，各自進入相應的房間休息了。

  奇美拉和林執選擇了5號房，是由林執挑選的，他的慣性思維認為在中間段的房間比較安全。

  5號房的床頭掛著的是一隻綠得發藍的蝴蝶，鱗粉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種迷人的夢幻光澤。林執痴痴地欣賞了一陣後，問奇美拉：

  「這蝴蝶的品種你認識嗎？」

  「綠帶翠鳳蝶，來自你的國度。」

  兩人對視不到三秒，林執現在屬於是看到奇美拉的臉就煩躁：

  「你剛才為什麼要說我們認識？豬頭嗎？看試煉任務就知道肯定會死人，到時候我們兩個很容易被人懷疑是合夥作案。」

  「我會保護你的。」

  「這不是保護不保護的問題吧？！」

  果然無論過多久，和奇美拉還是這麼的難以溝通，林執耙了兩下長發，坐到床邊嘆氣著搓了搓臉：

  「我相信你的判斷，你覺得殺手是外部人員，還是在試煉者之中？」

  「我不知道，」奇美拉回答得很迅速，迅速得林執懷疑這個問題如同流水沖刷過他的大腦，都沒有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過了今晚再看看是什麼情況吧。」

  兩人躺在床上，奇美拉睡著了，林執卻因為忐忑不安而遲遲未眠，但奇美拉一個翻身把他當人肉抱枕，使得林執動彈不得，最終保持這個彆扭的姿勢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有人來敲門，敲門聲異常急促，把林執驚醒了，連帶著奇美拉也一併甦醒，林執沒有馬上開門，而是確認掛在床尾牆壁上的時鐘顯示時間過了六點，這才放心打開門，來敲門的是黑狼，他身邊還跟著黑雪王子、晴天娃娃、克拉，每個人都無精打采、半睡不醒的。

  「既然醒了，我們一起去敲下一間門吧。」

  黑狼引領著越來越龐大的隊伍，按順序敲開一間間房門，最後是糖果酒的9號房間，黑狼敲了半天都無人應答，眾人都心照不宣地意識到大事不妙，於是黑狼嘗試著擰開門把手，發現門壓根沒有上鎖，立刻衝進房間，旋即眾人都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得無以復加：糖果酒的屍體釘在床頭原本懸掛蝴蝶標本框的位置，背面的皮膚被齊整地朝兩側對半切開，密密麻麻的大號標本針的將失去血色的肉白色皮膚釘成蝴蝶翅膀的形狀，乍一看糖果酒如同一隻精美的巨型蝴蝶標本。

  她埋在長發間的面容安詳，雙眸緊閉，似乎只是睡著了而已，然而刺目的血跡已經塗滿身後的牆壁，她腳尖下方的枕頭被褥早已吸飽了過量的液體，匯聚成一泊駭人的血窪。

  「試煉者：[糖果酒]死亡」

  冰冷的像素字體投映在眾人的視網膜上，彌散著濃鬱血腥味的房間內寂靜無聲，久久沒人開口。

  忽然黑狼「啪」地合掌，嚴肅地提議：

  「我不想以陰暗的念頭揣測諸位，因此現在先假設兇手為外部人員，我們分成兩隊，一隊搜查樓下一隊搜上樓上，尋找兇手的蹤跡。」

  「有沒有可能兇手已經離開這棟房子，他只會在規定時間內出現作案？」

  qqq站出來提出假設，他是第一個提出要住單人間的試煉者，是個人高馬大的白人壯漢，這樣的體型看起來很有安全感。

  「這樣我們不就永遠抓不到兇手了？」克拉憂心忡忡地說，「我們又無法離開這棟房子，該怎麼指認兇手？」

  「為什麼不直接攤牌明說？」黑雪王子的目光環視在場的所有人，他用一種極其肯定的口吻下結論，「大家都知道吧，兇手就在我們中間。」

  黑狼有點不悅地蹙了蹙眉，不知是不是黑雪王子莽撞直接的發言打亂他的引導節奏，不過既然有人出來開了這個頭，持相同意見的人自然會站出來提出觀點。

  「其實……我也覺得，我、我從昨天就這麼覺得了，」晴天娃娃被嚇得不輕，即使她沒有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但煞白的臉色完全將她的恐懼暴露無遺，「所以我才想要和其他人同一間比較安全。」

  聽了晴天娃娃的話，她的室友克拉困惑地問：

  「你怎麼知道自己不會和兇手同住一間房？」

  晴天娃娃想了想：

  「唔……直覺吧，所以我才想要和女生住。」

  晴天娃娃這話確實容易得罪人，尤其是得罪男性，她的潛台詞就是，她認為兇手是男性的可能性更大——但這也是合情合理的推測，畢竟能把一名成年女性的皮剝下來再釘在牆上做成蝴蝶翅膀，這麼血腥又惡趣味還充滿行為藝術的變態殺人手法，單憑在場的這些女性的體型，應該很難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