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道之子何時斬我?
2024-09-14 04:23:00
作者: 安靜的蛋仔
第37章 天道之子何時斬我?
收回小苗苗, 又暗示了蕭淵紫陽書院有「大醫修」,葉凌安了心,準備回紫陽書院扮演他的大醫修, 靜待蕭淵上門。
不巧, 他正要出門, 又有人傳喚,說家主找他去招待客人。
「我沒空。」葉凌不想去,原主本來就任性, 他不給家主面子, 也說得過去。
「十一少, 家主請您務必過去。」家主下了死命令, 傳訊的管家不敢得罪葉凌, 但完不成家主命令, 同樣有他好果子吃。他只好壯膽攔住葉凌去路, 「是您碧海宗的同門到訪,當中還有您的師叔。」
不止是師叔, 聽說那位是碧海宗宗主的得意高徒, 五歲鍊氣,七歲築基,修什麼成什麼,十七歲更拿下二十四宗大比第一人,乃是當今修真第一天才, 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總之是葉家要好好奉承的人物, 家主說了:宗門長輩不可不拜見, 綁也要綁十一少來。
管家示意幾個家族侍衛上前, 半請半脅迫葉凌上路,路上把家主交代, 一五一十告知葉凌:
「您那位師叔,是洛修洛真人,家主說了,請您務必謹言慎行,同時也要熱絡些,盡力同那位說上幾句話,若得了他好感,不止於您,於您父母都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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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好囉嗦。
葉凌打了個哈欠。
他一連三日馬不停蹄給人治療,消耗很多,正有些犯困。
這紈絝子還是不靠譜。管家暗自搖頭。
明明天賦極佳,當初眾人都道葉家中興有望,不料此子空有天賦,一無堅定心志,二無過人悟性,前期修行尚比普通人順一些,漸漸就泯然眾人。
嘖。他搖過頭,正要遵家主囑託,再提醒這紈絝兩句,宴客的花廳卻已經到了。
「來來來!」家主見到葉凌,親切爽朗笑著招他過來:「十一,快來見過你洛師叔。」
「洛真人,這是家侄葉凌,也在碧海宗——」
「我知道。」洛修不等他說完話,就打斷他,眼神明亮看向葉凌,「見過。」
哦?葉家主眼中精光一閃,拉過葉凌,往他手中塞了一隻酒杯:「這孩子,何時見過你洛師叔,竟還瞞著我等?快,敬你師叔一杯。」
葉凌莫名其妙,被家主在後背拍了一把,糊裡糊塗,向洛修舉杯:「師叔。」
是原主見過的人嗎?可不要露餡。
一邊喝下杯中物,葉凌一邊想。
隨後他神色一變:這是什麼東西?好辣……辣中又有一點香。
他奇怪地看了眼杯子。
「哥哥,這是酒,不能多喝,不然會醉的。」豆子在他識海中提醒。
原來是酒。
葉凌從前只在話本中見過。
他正出神,對面的洛修卻出了聲:「師侄,你那靈馬還好嗎?」
什麼靈馬?葉凌有些懵。
「哥哥,他是那天拿繩索套住馬的人。」豆子又提醒。
啊,原來是他——葉凌眼睛一亮,多看了眼他眉心的一粒紅痣,記住了他的臉:「沒事了,那天多謝師叔。」
「自家人,不必客氣。」洛修彎彎唇角。
花廳內不同尋常地靜了靜。
自家人?他們同這位小師叔一道從宗門西行至此,十數日相處,也沒誰從他嘴裡聽到一句「自家人」……
「這是發生了何事?凌兒,你又瞞了大伯什麼?」家主故作嗔怒問——「十一」卻升級成了「凌兒」。
「沒什麼,師侄馬驚了,我順手幫了他一把。」見葉凌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洛修代他答。「你那日受了傷,好了嗎?」
後半句,卻又是在問葉凌了。
自然好了,那點小傷,也值得小師叔記掛?廳中眾弟子越發酸。
「好了。」葉凌也答。
家主看他一眼,心裡熱切已經快壓不下,溢到了眼睛裡:「什麼傷?你這孩子,笨手笨腳,就會給長輩添亂!」
「不會。師侄宅心仁厚,為救小孩兒才受的傷。」洛修忍不住替葉凌說了句話,眼底流露讚賞與喜愛。
無人知曉,他洛修在陰差陽錯步入仙門前,也只是個普通鄉下人家的孩子。
修行讓他擁有了許多從前遠不敢想的東西,但葉凌看向那小孩的真誠與關切,自入山門,他再沒見過。
救小孩兒?葉家主心裡卻一咯噔:怕不是……這位認錯了人?或看錯了什麼?
「原來如此。」他不敢再多說多問,含混過去,暗示什麼似的看了葉凌一眼:「凌兒到下首入座,替大伯好好招待你師兄弟們。」
「我這裡還有空位。」洛修卻開口。
那些師侄浮誇虛偽,言談間對葉師侄多有不喜,葉師侄恐怕也和他們玩不到一起,還是坐他身邊就好。
這……葉家主都冒冷汗了:他是想過讓葉凌好好表現,爭取得這位青眼,可那小子真得了這位青眼,他怎麼那麼心裡沒底呢?
生怕葉凌多說多錯讓人不喜,他把話題一徑兜攬過去:「聽說洛真人去實地看過了,如何,小洞天果然這就要開啟嗎?」
小洞天出現早有徵兆,大陸各仙門都會送年輕弟子前來歷練。洛修此行便是護送碧海宗眾弟子進小洞天——說是護送弟子,實則應是碧海宗有意讓這位去碰碰機緣。
「不超三日。」洛修答。
他語氣不張揚,但很自信,顯然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葉家主便又奉承一番,各位族老也紛紛入局,同洛修談論起小洞天的種種來。
沒人找他說話,葉凌樂得清靜,埋頭乾飯。
因為要宴請貴客,這頓飯葉家精心準備,十分豐盛,大部分菜式葉凌都沒見過,他一邊吃,一邊興致勃勃在識海中同豆子分享味道,分享著分享著,豆子開口:「哥哥,你別說了。」
「怎麼,你又要饞哭了?」
「不是……」豆子氣惱,「你看你身後。」
身後?葉凌轉頭,不等看向身後,視線就頓住了。
他身側有一家僕,一直在幫助他布菜,他才吃得這樣快心遂意。
這一扭頭,他才看見這位家僕耳朵上有一小痣。
「蕭淵?」他在識海中小聲問豆子。
「這是哥哥你的識海,你不用這么小聲……」
「他來幹什麼?」葉凌控制不住,繼續小聲。
「來聞哥哥!」豆子怒瞪著蕭淵。
別以為他規規矩矩它就看不出來,不管他怎麼動作,鼻尖始終跟著哥哥!
「別胡說。」葉凌不信。
豆子一定是受了上個世界影響,過于敏感。蕭淵那麼恨「他」,怎麼會為了聞他味道,就來伺候他吃飯?
說不定是葉家僕人不夠了,碰巧抓了他做壯丁。
此時,葉家某個荒僻角落,一個被打暈藏起來的家僕,在晚風裡無助地抖了抖。
「凌兒,走什麼神?你師叔在問你話。」葉凌正跟豆子掰扯,冷不防聽見葉家主叫他名字。
被這位「大伯」提醒,葉凌歉意看向洛修:「對不住,師叔問什麼?」
「沒什麼。聽說你此前受了傷在調養,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我幫你看看?」
嘶,他這是什麼運氣?下首眾師兄弟看葉凌的眼神,都快著火了。
等等,他臉怎麼那麼紅,喝了多少酒,還,還怪好看……
「師侄,你有傷在身,不要多飲酒。」洛修自然也發現葉凌臉紅,手一伸,徑直沒收了他的酒杯。
他沒有喝。
那「家僕」一直給他布菜,卻一杯酒也沒有給他斟……
可惡,那酒有點兒香,他還想嘗嘗呢,果然不是正宗家僕,就是不專業。
蕭淵自然不會給他斟酒。
那東西味道重,會蓋過他身上香味。
對,就是那種「狗屁味道」。蕭淵毫無情緒起伏地使勁兒聞著。
「奇怪,有虛浮無根之象,可能是你傷的重,氣血不足所致。」給葉凌把過脈,洛修微微皺眉。
「師叔也懂醫理?」葉凌望著他,眼神晶亮。
哪個修行之人不懂點兒醫理?蕭淵看了眼他清亮的眼睛。
他大概率不是「葉凌」,那紈絝不至於如此沒有見識。
「懂一點,不多。」洛修回望著葉凌的眼睛,彎彎唇角,「宴後你隨我來,我雖然不是木系,但和你一樣是火系,可以幫你疏導疏導。」
疏導?不是醫修、哪有疏導一說,這是要渡靈氣給他的意思吧?!
在場都是修行中人,哪有人聽不出來,神色頓時複雜精彩。
靈氣珍貴、修行不易,非親人、道侶等極親近的關係,沒人會輕易渡靈氣給別人。
望著葉凌,碧海宗諸人難掩嫉恨,葉家族老則十分驚訝,至於葉家主——他細細又看了葉凌一眼。
不看不知道,他這侄兒,身上不知何時沒了那股子陰鷙,相貌當真出眾……
「凌兒,快謝過你師叔。」葉家主說著,提起酒杯,「洛真人,凌兒有傷在身不勝酒力,我代他謝過真人。」
他說著,舉杯一飲而盡。
當初沒看錯!葉家中興有望,中興有望啊。
*
「謝謝師叔。」
宴畢,洛修說到做到,果然帶了葉凌回葉府專為他準備的院子,關起門來,傳送進葉凌體內不少同系火靈氣——他確實不會什麼「疏導」,輸完這番靈氣,葉凌經脈更堵了……
不過葉凌還是投桃報李,趁他與自己身體接觸,也神不知鬼不覺滲透了自己一分元靈進他身體,替這位小師叔鞏固了一番經脈。
互相治療完,兩個人都高高興興的。
洛修尤其高興:許是氣機相投,給葉師侄渡過靈氣後,他越發想同他親近。
「不用客氣。修行上有沒有什麼滯礙?我們同系,你有問題儘管問我。」洛修絲毫不擺師叔架子,卻很盡師叔的提攜教導之責。
葉凌還當真有不少問題想問,不過他惦記著去紫陽書院,還是向洛修辭別:「師叔,我改日再問可以嗎?今晚我困了。」
笨蛋,他可不是隨時都願意指點人的。洛修一笑:「可以,只要我不閉關,你隨時找我。」
「謝謝師叔。」葉凌再次真心實意道謝,嘴角彎彎退出門來。
「等等。」送他出門,見一僕從引著他要走,洛修想到什麼,從儲物戒中摸出一面護心鏡一樣的東西,遞給葉凌:「見面禮。」
「不必了,師叔。」葉凌愣了愣。
「不值多少靈石,拿去玩。」洛修語氣隨意,「是個防禦類小法寶,叫紫光盾。」
這法寶外沿鏤刻著精緻紋樣,中間的圓形鏡面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反射出點點紫光——難怪叫紫光盾。
「有這東西護著,下次你再墜馬,起碼不會摔疼。」
呃……葉凌有些傷面子,但耐不住他喜歡這種新鮮玩意,還是大方接了過來:「謝謝師叔。」
洛修很高興他不同自己客氣。
他點點頭,看著葉凌走出去,又想起什麼,摸出塊玉符,遠遠拋給葉凌:「如有問題,也可以給我傳訊。」
這是傳訊玉符?葉凌接住玉符,認真朝洛修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師叔。」
好乖。「回去睡吧。」洛修笑著揮揮手,看著他走遠。
*
「這東西怎麼用啊?」手裡把玩著小小的白玉符,葉凌溝通識海中的豆子。
這東西怎麼用不急——「哥哥,大壞蛋怎麼還跟著你啊?」
身上還莫名其妙直冒黑氣,像個煙囪……
「誰跟著我?」葉凌猛地收住腳步,看了眼身旁的「家僕」,瞄了眼他耳朵上的痣。
還是他?他還演上癮了?
「以後本少爺出門不用你跟著。」葉凌一反剛才在洛修那裡的禮貌,驕縱說道。
「為何?」整晚未出一聲的「木訥」家僕問。
「因為——」可能是困了,也可能有那杯酒的原因,葉凌腦子比平時慢許多:「因為你——」
他卡了會兒殼。
「因為他又笨又蠢,拿不出手。」豆子在識海中「好心」支招。
「因為你又笨又蠢,拿不出手!」葉凌鬆了口氣,一字不差複述。還怕蕭淵聽不清一般,湊近他耳朵。
侮辱之上,又加一層挑釁,實在很讓人生氣。
但是,香。
越近越清冽,聞來讓人安定。
蕭淵格外安定:「因為我什麼?」
他平靜站著,不疾不徐望向葉凌。
葉凌被風一吹,打了個哆嗦:不因為什麼。他才不要再說一遍,誰知道再說一遍蕭淵會不會拿蠍子蜈蚣招待他。
然而,他遲遲不開口,蕭淵卻在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古怪地、近乎焦灼地等待著。
等他靠近他,把那蠢話再說一遍。
說的時候,最好,也用那雙愚蠢的大眼睛看著他……
蕭淵靜靜等著,靜到木訥。
可他身後,濃濃的黑氣翻湧著,不時如觸手般湧向葉凌,又收回。又湧向葉凌,又收回……反反覆覆,拉起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