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將何時斬我？

  第20章 上將何時斬我？

  「混蛋！都是混蛋！」

  「啊啊啊氣死我了！」

  豆子在葉凌識海里氣得亂滾亂跳。

  就在它眼皮子底下，哥哥竟然又被咬了！

  這些小混蛋，沒一個好東西！！

  豆子氣得「撲哧」一聲，肚臍上的裂口又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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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又不疼。」葉凌還有心情安慰他。

  怎麼會不疼！不疼也不行！

  豆子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笨蛋哥哥，他簡直就是一團棉花！誰都可以捏一捏！

  「不壞，他們只是不知道怎麼辦好。」葉凌沒心肝地笑，「像你小時候，只會張牙舞爪。」

  他隨口丟下一句，退出識海——「寶寶」在哭著跟他說「對不起」，他不得不繼續安慰他。

  豆子在識海里看著這一幕，怔怔發呆。

  它，它小時候才不這樣。

  但是，它，它的確也咬過哥哥，不止一口……

  事實上，它……曾妄圖寄生哥哥，奪哥哥修行造化為己有。

  那是它的種族天賦與本能。

  但它根本沒想過成功。

  它小時候是一棵「流浪豆」，先天不足，道行和哥哥比起來天差地別。

  天下草木之靈都知道它們血藤一族的惡名，見到它只有嫌棄厭惡。

  它靠坑蒙拐騙寄生過兩棵剛開竅的靈草，得到的靈力微末駁雜，找到哥哥的時候，它已經快活不成了。

  它找上哥哥，就是覺得死也要死得光輝燦爛：它可是死在「王」的手上。

  結果確實「光輝燦爛」，它隨便一試，竟然就進了哥哥本體。那是個琉璃一樣璀璨的世界，難以形容的磅礴生機，瞬間讓它新生。

  它並沒有感恩。它覺得「王」很快就會意識到它是什麼，會驅逐或者滅殺它。

  它不理他的詢問和慰藉，甩開腮幫子，一味在他體內吃吃吃。

  它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可是一天過去了，一月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它始終沒死。

  它開始著急。

  它沒有被善待過，也不會善待人。

  它會的，只有張牙舞爪。

  它盼著他忍不了，解決它，它懸著的心就可以放下了。

  它懸著的、擔心他會厭惡它的心。

  可是他任憑它在他體內作怪，再生氣也不過幾天不理它……它花了很久，終於相信，它的王，不會丟棄它。

  它的王，覺得它和其他子民一樣，是需要被守護的生靈。

  因為它小，還格外值得他疼愛。

  它的王，它的哥哥，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

  頭頂的藤蔓尖尖顫了顫，豆子沒有再吭聲，氣咻咻鑽進自己那團沒消化完的灰霧裡，發憤圖強修煉起來——它要快些恢復，保護大笨蛋！

  *

  豆子一沉浸修煉，便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等它停下來緩口氣時，才發現哥哥又坐在人類的那什麼電梯裡，正在緩慢上升。

  「這是什麼？」大壞蛋蕭淵正盯著哥哥的脖子問話，眼睛黑沉沉。

  「被咬了。」豆子聽見哥哥隨意答了一句。

  哥哥的聲音懶懶散散，一聽就知道在犯困。

  它延展出自己的神識「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哥哥垂著腦袋，上下眼皮正打架，微微彎曲的脖子上，那臭小子嘬出來的一小片紫色印痕顯眼無比。

  「被誰咬的？」大壞蛋盯著哥哥，眼睛裡頭黑沉沉的，像烏雲在翻滾。

  看起來怪嚇人——豆子有點發毛：大壞蛋好古怪，偏偏哥哥還覺得他是好人。

  「咳！」見葉凌沒動靜，竟然站著睡著了，阮峰清清嗓子，低聲代他答：「是海石星帶回來的孩子。」

  「又是那個？」蕭淵聲音淡冷。

  「不是，另一個。」阮峰神色一言難盡。

  看起來挺乖的小孩，誰也沒料想到，會突然抱著葉凌脖子咬。

  倒的確比0257——比小狼乖，咬起來沒那麼狠，邊咬還邊哭，搞得倒像葉凌欺負了他一樣。

  簡單聽阮峰說了原委，蕭淵神色冷沉：「以後不要讓他接觸他們。」

  唔，這句話還像句人話。

  豆子難得贊同大壞蛋。

  哥哥濫好心，就該少接觸他們……和它這樣的小壞蛋，不然……就會被狠狠纏上，一輩子也別想甩開……

  豆子正想著，電梯門打開了，一堆人說說笑笑湧進來，又猛地消聲站住腳步——「將軍！」

  它「看見」那些人被嚇到似的，匆匆忙忙朝大壞蛋敬了禮，又一窩蜂退出電梯。

  大壞蛋果然很可怕！豆子一邊想，一邊又有些羨慕——它也想像大壞蛋一樣威風。

  它想著，看向大壞蛋，卻一愣：他在幹什麼？為什麼摟住哥哥？

  不過，仔細一看，豆子發現大壞蛋的手扶住的是哥哥肩膀受傷的地方，好像是為了防止哥哥肩膀撞上電梯——哥哥迷迷糊糊的，剛才又湧進來好多人。

  豆子愣了愣：大壞蛋，原來也不是那麼壞？

  *

  電梯平緩停住，門外，是療養院的高級食堂。

  「將軍，葉醫生，請。」

  陸輕舟的助理小鄭緊張招呼。

  ——陸院長昨晚就和葉治療師約好了要請他在這裡吃飯，可是，上午蕭上將做完測試，讓陸院長幫他調試一個機甲數據，說是很急，今天就要結果，所以這頓飯陸院長就來不了了，換成他這個小嘍囉來……

  小鄭緊張死了，他在電視新聞里見過蕭上將，可他真人看起來……並沒有螢屏中那麼平易近人。

  知會過院長，食堂最高層已經提前清過場，安安靜靜，小鄭更緊張了。

  他有些同手同腳，把蕭淵一行請進了包廂。

  一進包廂坐好，葉凌就拿出了陸輕舟送他的虛擬訓練器：「鄭助理，這個怎麼用，可以教我嗎？」

  他心癢一上午了。

  「可以，葉醫生！」小鄭忙答，「就跟體感遊戲差不多。您先戴好，程序我一步步告訴您——」

  「他肩上有傷，不宜活動。」

  蕭淵開口，打斷小鄭的話。

  他聲音挺平靜的，小鄭不知怎麼就是害怕：「是，將軍。」

  他答了一聲，嗓音都有點兒顫。

  「葉醫生，您有傷的話，確實不能玩。我，我加您好友，回頭再教您。」

  話音落下，身上不知道為什麼一冷。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小鄭總覺得蕭上將在盯著他，可他又不敢扭頭直視那位一眼。

  越是害怕，他越是盯緊葉凌、跟這位好相處葉醫生說話。

  越是跟葉醫生說話，他身上就越涼……怪，這房間的冷氣怎麼這麼足。

  「咳！鄭助理，菜什麼時候上？」阮峰看這助理糊裡糊塗的，出聲提醒。

  小鄭這才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麼！

  「抱歉！」小鄭「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臉漲得通紅：「我現在就去讓人上！」

  他說著，屁股著火似的跑出房間去催菜：救命，他只是個小研究員，真的沒幹過招待嗚嗚……

  他怎麼這麼有活力？一陣風似的就刮過去了。葉凌的訓練器險些給小鄭碰掉，他撈起來，緊張地護在懷裡。

  就這麼寶貝？

  蕭淵看他一眼：「對機甲有興趣？」

  葉凌點點頭。

  蕭淵擡手，從自己終端調出一個虛擬機甲影像，看向葉凌：「過來。」

  葉凌盯著那台酷酷的機甲，二話不說坐過去他身邊。

  蕭淵又操作了什麼，飯桌上投影出兩個手柄：「左邊這個上下是起降，左右是旋轉方位，右邊——」

  他看了眼他的右肩：「我幫你操作右邊。」

  葉凌當然沒意見！

  他眼睛放光，聽蕭淵指揮，新奇地操作手柄，控制起虛擬機甲。

  控制水平……阮峰簡直沒眼看。

  他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見到將軍的機甲平地摔。

  雖然只是個虛擬的……

  將軍似乎也看不下去了，他……握住葉凌的手，幫他操作起來。

  這下機甲的動作流暢多了。

  但阮峰低下頭，不敢再看。

  將軍要握住葉凌的手幫他操作，自然要靠近他一些，可他……近乎把他攬在懷裡，說話時，鼻尖幾乎貼上他髮絲。

  「將軍，院長——」小鄭毛毛躁躁推開門，身體一僵：一道冰涼的視線射向他，像支利箭要把他射穿。

  這個小鄭！莽撞！

  「將軍，打擾了。」療養院院長越過小鄭，假裝沒看見上將和治療師那過分親密的姿勢，露出一個再自然不過的笑容：「屬下在樓下用餐，上來跟您打個招呼，看看菜品合不合您口味。」

  這事兒鬧得，早知道不上來了。

  難怪，將軍堅決不要他們接待。

  「無妨。」蕭淵鬆開葉凌。

  服務員端著菜品魚貫而入，蕭淵看向院長：「您坐下一起吃？」

  「不不，屬下在樓下已經吃好了。」院長萬萬不會如此沒眼力見。

  他就站在門口，一步都沒再往裡踏：「您兩位慢用。葉醫生，今天多謝您給院裡幾位病人治療。」

  他轉朝葉凌恭敬道謝。

  「不用謝。」葉凌認真答了一聲，隨後，澄明的雙眸不由自主看向餐桌。

  這位倒是……本真性情，毫不矯飾，確實討人喜愛。

  院長想著，察覺一道視線向他射來，忙收起心思：「將軍，屬下告退。」

  他退出包廂，風一吹，才發現額頭竟出了冷汗。

  真是不中用，將軍也真是……他不過多看兩眼，眼神怎麼就冷了呢，也不看看他多大年紀了。

  這護食護的，比那什麼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