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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上將何時斬我?

2024-09-14 04:22:19 作者: 安靜的蛋仔

  第15章 上將何時斬我?

  「那位陸院長,身體有什麼病?」人進了治療室,葉凌心還在外面那位身上——畢竟一看就有功德可以撈。

  「身體沒什麼,陸院長是當初在戰場被羝星異族傷了精神海,波及到身體,失去了部分行動能力。」

  

  原來是精神力的問題!

  葉凌已經躺下了,又猛地坐起來,肩膀被扯疼了都顧不得:「我可以治啊。」

  哪有那麼簡單。鍾醫生愣了愣:「您願意試試當然好,但恐怕沒什麼作用。陸院長的精神海……據說一片沉寂,連結治療也沒什麼作用。」

  陸輕舟身份不簡單,是天星集團陸家的兒子,當初為研究機甲隱瞞身份從軍,親自上戰場體驗機甲作戰,沒想到短短兩年就出了事。

  陸家的商業帝國屹立聯邦多年,陸輕舟何曾缺了治療師治療,但那麼多人都沒辦法,應該就是真的沒辦法吧。

  鍾醫生感慨地搖搖頭。

  世家豪族出身、科研天賦絕佳,至今無數人不解陸輕舟當初的選擇,更為他的現狀唏噓不已。

  但陸院長本人倒是平和得很,既不理家族奪權紛擾,也不管科學院頻頻招攬,安安生生留在第七軍這家療養院,頂著副院長的虛職,繼續研究他的機甲。

  世人都道蕭上將給他灌了迷魂湯。

  「哥哥你先治治自己再說吧。」葉凌識海里,豆子冷不丁出聲。

  它能感知到,自從來了這裡,哥哥神識和元靈都在不斷消耗、越來越弱,但哥哥眼裡只有「功德」,沒有半分停下來休息蘊養的意思。

  他甚至會生那些弱小人類才生的病!還摳摳索索不捨得拿靈氣給自己治!豆子想想就生氣!

  「你才摳摳索索。」感知到豆子想法,葉凌在識海里捏了它一下——他哪知道自己是「感冒」了,他只是又冷又累,覺得休息一下就能好。

  「那你現在就治!」豆子跳起來。

  「嗯。」葉凌十分聽話,老老實實在治療艙里躺下來——讓高科技給他治。

  就是摳摳索索!豆子氣死了。

  葉凌卻已盤算起別的:先睡一覺,養足精神去找那位院長!另外,這裡是「療養院」,應該有很多病人在等著他?

  他帶著期待,合上眼睛,很快進入空冥的狀態,調理恢復起自己衰弱的神識。

  *

  這家療養院的病人確實不少,都是從第七軍團因傷病退役、失去謀生能力的軍人。

  再見到蕭淵,他們十分激動。

  既追憶在他手下所向披靡無往不勝的往昔,又感慨他拿出大筆軍費,為他們撐起這片解決後顧之憂的家園。

  ——對比其他軍團給一筆補償金了事,支撐這樣一家規模龐大的療養院,耗費自然不菲。

  慰問中,不少老兵在和蕭淵握手時熱淚盈眶,一再感謝。

  原計劃好的時間略有延誤,蕭淵仍耐心聽完最後一個老兵代表絮絮叨叨的話,才在院領導陪同下,去看望慰問職工。

  路上阮峰幾度看向他,眼底有些擔憂:將軍不喜歡和人肢體接觸,但這種慰問活動頻繁握手,剛才又被老兵抓著手一抓半天,他真怕他……忍耐不住突然爆發。

  不過,想來是他多慮了,什麼場合該以什麼形象示人,將軍心裡自然有數,從無半分紕漏。

  但,看了眼持重從容、與院長相談甚歡的蕭淵,阮峰還是悄悄與院方接待人員溝通,提醒他後面的流程儘可能簡化加速。

  對方顯然領會了他的意圖。

  一行人抵達行政辦公樓時,療養院眾多醫護職工已經在大會議室集齊。

  蕭淵登台講了幾句話,感謝他們無私奉獻,眾人歡欣鼓舞,熱情鼓掌,流程便告結束。

  蕭淵被近衛和院領導簇擁著從會議室正門出來,才走兩步,就頓住腳。

  會議室斜對面有間辦公室,門上掛著「副院長室」的牌子。

  蕭淵頓住腳步時,那道門剛剛打開,葉凌正滿面笑容走出來,眼睛明亮,比廊道上的日光還耀眼。

  「謝謝你,葉醫生。」葉凌身旁還有一人,坐在輪椅上,仰頭望著他,一樣帶著笑意,神色異樣溫和。

  「咳!」院長一聲輕咳,兩人這才留意到他們這滿滿當當一走廊的人。

  「將軍。」陸輕舟坐直了些,端端正正向蕭淵行了個禮。

  蕭淵朝他點點頭:「身體怎麼樣?」

  「還不錯。」行禮過後,陸輕舟神態又回歸放鬆閒適,「多謝將軍關懷。」

  他說著,看了眼葉凌,又看回蕭淵:「聽葉醫生說將軍要在地星停留兩日,有空可以來我這裡調試下數據。」

  「好。」蕭淵回答,也看了眼葉凌。

  不知是否察覺他視線,陸輕舟緊接著開口:「葉醫生妙手回春,我經他治療後感覺好轉些許,能否請將軍將人借給我兩天?」

  好轉?此言一出,走廊上的院方高層都你看我我看你、面露驚訝,雖不敢出聲議論,卻各個將視線投向葉凌與陸輕舟。

  「輕舟此言當真?」院長帶著些許激動開口。

  他與陸輕舟家裡有些交情,算陸輕舟半個長輩,對他一向十分賞識和惋惜。

  「確實感覺舒適很多。」陸輕舟沒有透露更多。

  「好,好!感覺舒服些也是好的!你放平心態,也不用強求。」院長說著,視線轉向蕭淵,「將軍,您看——」

  這還有什麼可看的……阮峰腹誹:

  陸輕舟是天才機甲設計師、將軍的機甲就出自他手,陸家則是第七軍的重要盟友,失去他們支持,軍團在機甲供應這塊就會落後於人。

  總之,於公於私,將軍都沒有拒絕人家的道理。

  但,蕭淵偏偏還是沉默數秒,才開口:「這是好事,還請葉醫生多多用心。」

  後半句,自然是對葉凌交代。

  葉凌很是聽話:「好,我會的!」

  吃了藥,做了治療,他精神很是飽滿,一番話答得鏗鏘有力,一副……等著被褒獎的模樣。

  蕭淵平靜移開視線,轉向院長,繼續先前的話題:「那幾個孩子,勞您費心管教。」

  「應該的,將軍放心。」院長一邊說著,一邊恭恭敬敬繼續引路,送他下樓。

  「阮副官,那我今天可以住在療養院嗎?」在眾人背後,葉凌卻詢問阮峰——他想待在療養院做功德,蕭淵都答應將他「借」出去了。

  蕭淵頓住了腳步。

  「不行,葉醫生。」阮峰一口拒絕,哪有把細作放在外面過夜的道理,何況,將軍才是他的第一保障對象。「將軍那邊還需要您,您可以明天再來療養院。」

  「哦。」葉凌失望答了一聲。

  蕭淵眸子沉了沉,重新邁開腳。

  「葉醫生,請——」阮峰暗示地看一眼葉凌腕上手環,示意他跟上。

  沒辦法,只能明天早早過來了。葉凌跟陸輕舟告辭,跟上蕭淵一行,習慣成自然地,上了蕭淵那台車。

  「是蕭將軍的專用治療師?」

  「看來能力真的很強啊。」

  「聯邦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天才?」

  療養院一眾高層看著他上車,不由竊竊議論。

  樓上,陸輕舟控制輪椅停在走廊盡頭的玻璃處,俯瞰著底下,嘴角噙笑,一直看著車子走遠。

  他其實並沒指望葉凌真能治好他的病,但一見葉凌的面,他就喜歡上他清澈乾淨的眼神,和他相處這一會兒,也確實很開心。

  葉凌身上仿佛有種說不出的力場,吸引著他想靠近。

  剛分開,他已經期待起明天見面……

  *

  葉凌同樣迫不及待:「我們今晚住在哪裡,離這裡近嗎?明天可以早點過來嗎?」

  一上車,他就問阮峰。

  「那個孩子也住在這裡嗎?我還沒給他治療。」他還惦記著咬了他的0257。

  雖然那孩子咬了他,一個幼崽,他沒有往心裡去——何況還是一份功德。

  哪個孩子?阮峰皺了皺眉,反應過來,看了眼葉凌的脖子:「療養院有的是醫生,不是非您不可。再說他的精神力您不是已經給安撫過了嗎?」

  「安撫過?」葉凌愣了愣。

  阮峰見他滿臉迷茫,嘴角抽了下:「那小子就是第一次咬您的小孩兒。」

  「葉醫生,您怕不是……面盲?」他想問很久了。

  「他們長得都很像。」葉凌十分無辜。

  他說著,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牙印兒,又摸了摸脖子,有些出神:他是屬小狗的不成?

  「今晚住在將軍宅邸。您身上有傷,還是先休息為好,治療的事明天再商定。」阮峰又開口。

  「嗯。」葉凌今天消耗大,確實需要休息。

  明天商定就明天商定,作為一棵草,只要不是特別要緊的事,葉凌大部分時候是隨遇而安的。

  他放鬆了身體,在后座靠下來,開始犯困——精力不好是其一,他好像也跟這些交通工具八字不合,一坐車必犯困。

  蕭淵一身華貴禮服坐在后座,姿態雍容,聲音平靜:「葉醫生這麼快就困了?」

  剛才不是還挺精神?跟人家有說有笑。

  葉凌沒答話,只含混咕噥一聲——他真困。

  蕭淵也不是一定要纏著他說話,只是,他不希望陪同自己出行的人員這麼隨意:

  「葉醫生在醫科院可能沒那麼多規矩,在第七軍,隨軍出行不能亂跑。」蕭淵沉肅出聲。

  亂跑?葉凌勉強又睜開眼:「我沒亂跑。」

  他們都給他帶那「通訊」手環了,他往哪兒跑?

  「沒亂跑?」蕭淵看向他,「讓你去治病,不是讓你去給人治病。」

  「給人治病不是好事嗎?」葉凌反問。他沒有妨礙到誰,也沒有傷害誰。

  已經有了一個禁制,他不明白蕭淵為什麼還要限制他——就因為他是細作嗎?

  也對,他是細作。他們應該不放心。

  葉凌稀里糊塗把自己說服了。

  只是眼底流露一抹失落。

  蕭淵手指敲了敲褲縫。

  「你要去哪裡,至少先報備。」他聲音莫名軟化了一絲,叫阮峰難掩詫異。

  可惜,葉凌沒聽出來——他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了也不老實,手直抓撓自己脖子。

  「你屬猴子的?」蕭淵按下他的手。

  「癢。」葉凌哼了句,眼皮都沒睜。

  癢,但不抓就不抓,以前沒手的時候,癢還不是只能忍著。

  葉凌隨遇而安,被蕭淵按住手,竟然也照舊睡了過去。

  蕭淵手指緊了緊。

  掌心多了幾根滑膩膩的手指,感覺讓他十分陌生。

  怎麼個陌生法兒?他又說不真切。

  但,氣莫名順了些。

  只是車內太熱,他手心出了一層薄汗,不由鬆開葉凌。

  鬆開沒一會兒,葉凌那隻手就又爬上脖子,在傷口周圍抓撓起來。

  蕭淵目視前方,一個深長的呼吸後,又忽然動作,把那隻手抓下來。

  他想撓,您就讓他撓啊……又不是您的脖子……

  阮峰拼命忍住不去看後視鏡,心裡亂糟糟的:將軍為何會主動碰別人?藥,還是得吃啊!

  蕭淵也知道自己不對。

  他那套完備的行事準則里,沒有哪條,支持他制止別人撓癢。

  蕭淵薄唇鋒刃般抿緊,再次鬆開葉凌的手。

  葉凌不屈不撓,再次抓向自己的脖子。

  呵。

  什麼準則?凡事照準則來,他與死物何異?

  蕭淵忽然側身,把葉凌的頭扳到一邊,撥開他抓撓的手,揭開覆蓋他傷口的醫用膠帶一角,乾脆利落一把撕掉膠帶。

  葉凌的皮膚顯然對這東西過敏。

  膠帶印子處都是泛紅的小顆粒,他應是癢得厲害,哪怕睡得迷迷糊糊,膠帶一被撕下,被撥開的手還是不老實地爬上來。

  蕭淵「騰」地按住他的手,助人為樂,用自己的指腹幫他撓了幾下。

  奇怪,撓的是葉凌,卻分明,解了一絲他自己的癢。

  但,只有一絲,還不夠。

  葉凌似乎被撓得舒服,身體放鬆,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喉間發出一聲滿足的、輕而含混的哼氣聲。

  蕭淵修長的手指頓了頓,幽幽注視著葉凌頸下淡青色血管,指尖不由自主探過去。

  指腹微微下壓,他著魔一般,感受著葉凌軟膩的肌膚,感受著他的脈搏在他手下跳動,神色專注,專注得有些天真,像個……探索新世界的孩子。

  「將軍——」透過後視鏡,見將軍又「掐」住葉凌脖子,英挺的鼻樑還離人家越來越近,阮峰忍不住出聲。

  蕭淵靜了下,若無其事鬆手,赤紅的瞳孔重新變回黑色。

  將軍這是……基因病快發作了?最近三番兩次出現徵兆。

  距離他上次小發作,確實也接近六個月了。

  阮峰心裡的弦緊張繃起,張口想說什麼,接觸上將軍冰冷的視線,又緊緊閉上嘴。

  他及時保持了安靜,葉凌卻還是醒了。

  被豆子吵醒的。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怪怪看向蕭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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