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執念不散

2024-09-14 04:27:07 作者: 漁娥

  如若他記得沒錯,他內力的消失,正是源於和顧子軒纏鬥之前喝的湯水吧?

  是誰送來的呢?

  蕭承淵其實也沒有去找過答案,無外乎就是盛帝。

  說來也真是有趣,哪怕是南巫族的族人,也沒有誰如盛帝一般將整個南巫最為辛秘的巫蠱之術研究的那麼透徹。

  火光蔓延,顧子軒早就已經斷了氣,垂著腦袋靠在了那兒,從前那般威風的金吾衛,死後只成了一具焦屍,怎麼能不唏噓呢?

  若是從前,他早就厭倦了活著。

  想要他死的人,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想要他活的人,也不過是希望榨取他的價值。

  好像沒有誰會在意他是否樂意,在意他的心潮起伏。

  

  他只能活在眾人或惡或貪的欲望中,活在那所謂天道給他譜寫的結局之中。

  蕭承淵站在火海之中,任由著火舌捲起他的衣角。

  頭上的橫樑不斷下落,濺起的焦灰也能燙去人的皮肉。

  意識昏沉的最後一刻,他聽見了一聲微末的嘆息。

  舊憶之中幻像的疼痛並沒有如願的到來,他被人拉入了懷抱中,那人牽著他的手,拉著他跑出了那一片火光沖天。

  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對方的面容,卻只能是一片虛無。

  但他本來沉寂下去的心,卻在這一刻鮮活了起來。

  「姐、姐姐?」他執拗地拉住對方,欣喜地問道。

  卻被那人徑直鬆開了手,雖然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但蕭承淵卻能感受到一道視線正在仔細地凝望著他,帶著濃厚地審視。

  可方才,那一聲輕輕地嘆息,在他聽來是那麼的熟悉!

  蕭承淵瞬間擰起了眉毛,止不住地咳嗽起來,本來閃亮起來的眸子,瞬間就蒙上了一層陰翳,他拖著疲軟無力的身體,竟然要再次踏入那一片還在燃燒的火海。

  「等等!」那人開口喊住了蕭承淵。

  他已經吸食了太多的霧氣,整個人都十分的疲軟,四肢無力,甚至於眼睛都很難的睜開,呼吸變得急促,他全然是靠著一腔意志才保持著清醒。

  「這麼不想活嗎?」

  「她……在哪裡?」

  「她回家了。」

  「誒不是!你別走啊!我又沒說她一定不會來呢!」

  001見著蕭承淵竟然頭也不回地繼續離開,想到對方死後,盛帝真的將國運徹底融入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更是將皇位傳給了蕭景安,之後造成的一系列民不聊生、各地戰亂的災相,001就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

  聽了001的話,蕭承淵頓住了步子,他脫力地跌坐在草地上,形容狼狽不已,那一頭烏黑的長髮,被火舌吞沒了大半,本就算不上精細的衣裳更是破破爛爛的,血痕和焦灰融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逃難過來的。

  這人將他帶到了這一處僻靜無人之地,他能聽到外頭有急促的腳步聲和宮女太監們的議論之言,他亦能看見那不斷冒出黑煙的火海之地。

  他知道,他沒有走遠。

  而這人竟然這麼說……

  蕭承淵凝望著它,001沒有實體,卻有一種莫名被洞穿的感覺!它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宋喜喜的聯繫被切斷的那一段時日。

  它無論說什麼都沒有人回應,而它想要自救,想要突破這人的桎梏,換來的就是這人寧可忍著七竅流血之疼,以靈魂作為鎮壓它的鎖籠也要切斷它、囚禁它,001就覺得整個系統都要不好了!

  天知道它都經歷了什麼!!

  「便是你在喜喜的腦海中一直說著話,給她下達任務的對麼?」

  001:……

  大哥,你都這麼悽慘,意識都這麼渙散了,你要不要這麼敏銳啊??

  突然就理解,經常分配到病嬌世界的同事為什麼總是精神狀態不太正常了。

  這尼瑪擱誰身上,誰能正常啊??

  「難怪我會來到這裡,原來是你作的鬼。」少年撐著力氣站起,口中嘔出一口鮮血。

  黝黑的雙眸染成了血色,陽光下如同那摧殘的紅色瑪瑙,瑰麗而又莫名滲人。

  001ptsd了,這人絕對是又要來囚禁它了!!

  它才不要再被關小黑屋了!!

  「你等等!我幫你問問宿主,宿主願不願意回來可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把你傳送到這裡也是她的意思,她就是想要告訴你,能救你的唯有你自己。

  她不希望你身處險境的時候,永遠都放棄生機……你看,你、你這不也都活了過來了嗎?你前頭不都自己挺過來了,一路走得好好的嗎?就這麼活下去不好嗎?

  你完全可以去宰了盛帝,再宰了那些傷害過你的人,然後站在權力巔峰去享受啊!你說這人生不簡直是逆襲劇本啊,你非得這麼軸干哈?」

  001急得都飆出了口音。

  眼前之人則是慢慢直起了脊背,並不曾接001的話茬。

  只是眼中泛起了淡淡的落寞。

  從前他聽得到喜喜的心聲便覺得喜喜的心聲格外的與眾不同,如今再來看,只是因為她並非來自於此,她有她的同類,與他截然不同。

  所以,這便是她選擇離開的理由嗎?

  這一回,001也不敢再去攔他了。

  少年一如書中的結局,葬身在了那四起的火海之中,不曾留下一片骸骨。

  而隨著他死亡而來的則是南巫族人的拼死反撲,這麼多年的謀劃自然不是白費的。

  顧子軒死在了蕭承淵的手上,斬去了盛帝的左膀右臂。盛帝本就偏信于禁術,他的信仰,自然是南巫刺向他最鋒利的堅韌。

  而蕭景安就是在那樣看似花團錦簇實則外憂內患皆難平的局面下登基,他在逃避這一點上倒是完美的繼承了盛帝,他並不在意底層百姓的生死,只顧著穩固最開始的局面,短暫的維持了盛世,卻也加速了後續大廈傾倒的局面。

  不知是誰開了第一個頭,四洲各地皆是揭竿而起自立為王,更是直接標出了推翻昏君的口號。

  蕭景安惱怒地運用武力鎮壓,得到的是更加劇烈的反撲。

  人們越來越不相信皇權,從前些日子的時疫、蕭凌肅的叛國之亂、頻頻而來的天降大火,再到十幾年前的那連續三年的大旱和阻了眾人生機的大雪,都產生了關聯,也讓民憤越堆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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