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禾盡起(Ⅸ)

2024-09-14 03:48:57 作者: 霧知竹

  風禾盡起(Ⅸ)

  「小姐!」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我剛剛去廚房幫您拿藥時意外聽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

  「聽說這幾天不斷有請帖送來府中,但通通都被拒了。」

  

  「從什麼人的嘴中聽到的?」

  「兩個長嘴的老婦,我見她們都是主母身邊的人所以就沒有打草驚蛇。」

  「做的很好。」

  「小姐要去哪?」

  「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此事。」

  「是。」

  ……

  —慕家—

  慕知瀾:「啊!」

  聽到她尖叫,昭顏趕緊給她比了個小聲的手勢:「噓——」

  慕知瀾見到昭顏很是意外,「阿初?你怎麼這麼晚來了幕府?」

  門外的婢女詢問道:「小姐,怎麼了?需要奴婢進去嗎?」

  慕知瀾:「嗷,不用,我沒事,你在外面幫我守著門就好。」

  吩咐完外面,慕知瀾才又看向昭顏,「你怎麼來了?!」

  「不是姐姐在找我嗎?」

  「是啊,我是在找你,你那個母親將請帖給你了?」

  昭顏解釋:「沒有,我的丫鬟意外偷聽到有請帖送來卻都被拒了,我覺著奇怪所以一想便是你們。」

  慕知瀾笑著,「你也是聰明,猜到了是我。」

  「能給我送請帖卻又不會讓人誤會我們之間關係的事只能由你來做。」

  「不錯,找你來主要是要告訴你兩件事。」

  「什麼?又發生了什麼事?」

  「你昏迷期間沈胥被弄瘋了。」

  「?!」

  「阿初,你先別激動!好的是沈從莊和沈奕歡都跟我們回了上京作證,陛下也暫且相信了。」

  「……暫且,可不是什麼好詞。」

  「陛下要我們揪出雛羽,取組織者的首級。」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你要被指婚給四王爺。」

  「四王爺?」昭顏並未見過四王爺,慕知瀾給她講道:「四王爺是陛下的哥哥,因常年在外征戰所以躲過了當年的宮亂,成為了第二個活著的皇子。」

  「他這幾年回了上京,一直未娶正妻,但…」

  昭顏聽她的前言,大致也能猜出,「但已收了好幾房小妾是麼?」

  「對。」

  「為何會突然給我指婚?」

  「本來陛下是想讓你入宮的,但你父親卻以江錦綿與玄天宗有緣讓她入宮,而你嫁給四王爺更妥當為由說服了陛下。」

  「荒唐!」

  慕知瀾無奈道:「大魔頭即將入京,陛下眼下確實需要拉攏玄天宗,而四王爺為國奮戰多年自然也是要安撫的。」

  昭顏像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一般,挑唇一笑,「四王爺,我嫁,但怎麼嫁由我說了算!」

  「阿初…」以為她是在鬧彆扭慕知瀾出聲想讓她冷靜。

  「慕姐姐,我並沒有意氣用事。」

  「唉…好吧,我今天見了裴淮卿,他兩日後就要離開了,你也去找找他吧。」

  「離開?去哪?」

  「不知。」

  「反正他還要回來,不如等他回來我們四個再一起聚聚。」昭顏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見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慕知瀾出聲提醒她道:「……我建議你還是立馬出發找他吧,不然…他可能帶著小糰子跑路了。」

  「……」這下,昭顏也是聽出了不對勁,想起在望川城時他曾警告過自己不要亂來,結果自己轉頭又亂來的事。

  她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他生氣了?」

  「遇到像你這般不聽話的,他很難不生氣吧。」慕知瀾撇了撇嘴。

  「我很不聽話嗎?」

  「……」慕知瀾並沒有給她一個準確的回答而是給她了一個「你覺得呢」的眼神。

  「好吧,我現在去找他。」昭顏從椅子上起身,越過窗戶飛身離開。

  慕知瀾連連搖頭,只覺得昭顏和裴淮卿簡直天生一對,一個神經大條一個嘴硬敏感。

  *

  「私闖民宅的人可不是什麼好客人。」

  「是麼?那我走?」昭顏也不慣著他,扭頭就要走。

  「站住!我這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哦,可惜…我也不是那種你讓我走就走讓我站住我就站住的人。」

  「昭!顏!」

  「嗯。」

  月光灑了兩人一身,少年率先敗下陣來,他拿她可真是沒有一點辦法。

  裴淮卿:「我們談談。」

  「哦。」昭顏也不想逼他逼的太緊自己走了回來,坐在了院中為了搭配石桌而設的石凳上。

  昭顏:「說吧,你找我是什麼事?」

  裴淮卿:「我要走了。」

  「嗯。」

  「慕知瀾剛剛應該告訴你了。」

  昭顏輕笑,「裴公子,你監視我。」

  「我是在保護你的安全。」

  「哦~是嗎?」

  「……」

  「慕姐姐和我說如果我不來找你,你就要帶著我的兒子,跑、路。」

  「……所以,你大晚上跑來是來質問我的?」

  「裴公子,我是來哄你的。」

  裴淮卿一頓,「你確定你哄人的方法就是剛才那般?」

  「當然不是,誰讓你上來就那麼沖我。」

  裴淮卿:「……」好唄,現在還成了自己的錯了。

  「小糰子呢?」昭顏左顧右盼地找著小小的身影。

  「這就哄完了?」見眼前這女人開始關心起別的了,再次讓裴淮卿打開了眼界,少年語氣中充滿著震驚。

  「昂,不然呢?」

  少年沉著臉,陰鬱道「……他睡了,你要現在叫醒他嗎?」

  「那倒是不用了,除了小糰子我還想見一人。」

  裴淮卿猜出了她想見誰,但就是不說。

  「那個瘋了的女人。」

  「如果我說我沒把她帶回來呢。」

  「不會的,我相信你。」

  少年自嘲地笑笑,「這是你今晚對我最高的評價。」

  府邸很大,縱使裴淮卿再生氣他還是將昭顏領到了一處屋子前。

  裴淮卿:「就在這裡面了。」

  昭顏:「還要麻煩你在外面等我。」

  昭顏推開房門,發現婦人被一條鐵鏈鎖著腳腕,她靠近婦人時她便開始發瘋,模樣可怖。

  如今沒了系統的幫助她也只能自己去試探眼前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

  昭顏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塊糕點,緩步朝她靠近,「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根本不聽她說了什麼,上手直接將她的手抓破搶走了她手中的糕點。

  「你還記得江初南嗎?」

  婦人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昭顏,昭顏繼續試探,「江樓,江樓你知道是誰嗎?還有華氏。」

  女人一把扔掉手中沒吃完的糕點驚恐地尖叫出聲。

  門外的少年聽到動靜連忙進來,一臉擔心地看著昭顏,「可有受傷?」

  「沒有。」

  看著昭顏髮絲上的食物殘渣,裴淮卿上前溫柔地替她撣掉,「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我和她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她突然暴躁起來了。」

  「什麼名字?」

  「我父親和江家繼室的名字。」

  「你是懷疑江初南的母親沒有死?是眼前這個婦人?」

  「嗯。」

  「你為何又突然要插手江家的事?」

  昭顏:「因為我…」

  裴淮卿察覺到她有事瞞著自己,皺眉問道:「因為什麼?」

  突然想起自己不能說系統的存在還有自己要完成的任務,昭顏趕忙閉嘴。

  「昭顏你到底瞞著我什麼?」

  昭顏也不想隱瞞騙他,於是和他道出真相,「我瞞著你的東西如果我說出來,我就會死,你還要聽嗎?」

  「……你不願說我不聽便好,昭昭,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聽他這麼一說,昭顏感覺自己被氣笑了,不過想來也是,有什麼事是會一說就死的呢。

  「……信不信隨你,只要你別再問就行。」

  看出她的嚴肅認真,少年才發覺也許她剛剛不是在開玩笑,畢竟自己都能夠逆轉時空回到最初,她所說的也不是不可能,「我相信你。」

  「聽說,你要離開了。」

  「嗯,去調查些事,離上京城不遠的。」

  昭顏有些不好意思,「誰問你這些了。」

  少年寵溺地笑了笑,「嗯,是我想和你講。」

  「明日,我還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

  「明天,幫我把她送到江家門口,就在江樓上了馬車揚長而去華氏準備進府時。」

  「你這是要把她暴露在眾人面前。」

  「我們並沒有見過江樓先夫人的模樣,所以要判斷她是不是還要借他人之力。」

  「好,明天我會讓她準時赴約。」

  少女自上而下地睥睨著這個女人,走到她身前緩慢蹲下,「既然你不願意給我講你的名字,那我就自己求證,至於你要受什麼苦取決於你自己,這個給你,若你受不了了就把它給一個碧綠色衣裙的婢女,我就會來救你。」

  「當然,你是要清醒過來,還是繼續裝瘋那要看你自己,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去考慮。」

  少年見她說完起身,輕聲問道:「走嗎?」

  昭顏點頭,「走吧。」

  待兩人走遠,昭顏才再次開口,「明日還需要你暗中派些人保護她。」

  「好,但是不論我的人在外面怎麼保護都是沒用的,等她一進江府,她還是相同的命運。」

  「正因我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讓你在明天的那個時間將她丟在江家門口。」

  「昭顏,江家的水很深我不想你踏進去,趟這灘渾水。」

  「可我…別無選擇,即使是深淵我也必須一探究竟。」

  「……」

  昭顏剛準備飛身離開就被少年拽住,「這樣危險,從正門走吧,不會有人知道你今天來了的。」

  「也好。」

  門被侍從打開,昭顏將要踏出去時,少年出聲:「昭昭,如果你非要在那深淵中一探究竟,也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他們幾個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昭顏鼻頭一酸,平緩了一下情緒後又跑回少年身邊,手撫上他的後腦勺往下一按,踮起腳尖親了上去。

  月色將兩人映襯地都格外溫柔,他們的身上都泛著朦朧潔白的柔光,雖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少年卻還是呆愣在了原地,昭顏趴在他耳邊輕柔地說道:「子淮,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你要平平安安,我永遠都會站在原地等你回來。」

  看著他呆住的模樣昭顏的心跟被放在蜜罐中一樣,而後笑著從正門離開,獨留少年一人站在空曠的院中撫上自己發麻的嘴唇。

  這女人,真會哄人。

  裴淮卿回過神,傲嬌地看著昭顏離開的方向。

  昭顏快速原路返回,剛進房間就聽到門口一陣嘈雜聲。

  小翠:「大小姐,二小姐今日身體不適已經睡下了,您還是明日再來吧!」

  江錦綿:「呵!身為她的長姐,妹妹生病了就更要看看了!」

  小翠背靠著捂著房門,「大小姐,真的不行!」

  「你算什麼東西?!」江錦綿尖銳的聲音吼叫道。

  一聲巴掌聲響起,清脆又響亮,光是聽著就知道這一巴掌扇的有多用力,被扇的人有多疼。

  為了避免暴露昭顏連忙褪去身上的外衫,鑽進了被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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