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禾盡起(Ⅷ)
2024-09-14 03:48:54
作者: 霧知竹
風禾盡起(Ⅷ)
「……」小翠咬緊嘴唇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看來,你也是我的母親派給我的人。」昭顏將「派」字咬的極重。
小翠瞪大眼睛,拼命搖著頭,昭顏卻不想再聽,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小姐!我的母親是夫人身邊的丫鬟。」
「……」昭顏有些語塞,她對這些事並不感興趣。
「我說的夫人…是您的娘親。」
「是麼,你還知道什麼?」
「先夫人不是因病逝世而是被他們逼瘋後趕盡殺絕的!」
昭顏平靜道:「這些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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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為了掩蓋事實,也將我的母親殘忍殺害了。」
「那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當時我年紀尚小,先夫人死後那些人並沒有立刻動我和我娘,我娘每天都會和我重複先夫人的事。」
似是想到些什麼,昭顏問道:「我娘親真的死了嗎?」
「我娘死前曾和我說過,先夫人是被逼瘋了,但從沒有人見到過她的屍身。」
「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小姐還會趕我走嗎?」
「她們殺了你的母親,為何不連你一起殺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們雖未殺我,可是我從那以後的日子變得極不好過。」
「想在我這得到庇護?」
「……」
「只可惜,我和你的處境大差不差,庇護不了你。」
「不瞞您所說,我娘死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替夫人報仇,所以我想要留在小姐身邊,為先夫人和我娘討回公道!」
「小翠,你若真是這麼想你就不會現在才來到我的身邊,你定是從小陪我長大,定是一開始就來到了我的身邊。」
被昭顏識破小翠局促不安,連手指都絞在了一起,「……」
「想留下來就要告訴我你非要留下來的真正原因。」
「報仇。」
「那為何之前不找我?」
「因為原先的小姐性子軟報不了仇,但是您可以。」
昭顏聽後將眸子危險地眯起,「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雖然沒有來到初南小姐身邊但我這麼久以來都時時刻刻地關注著她,保護著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小姐。」
「……」
「我想請您為死去的人報仇!」
昭顏的眼眸中流露出厲色,「……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不是的。」
「我占了江初南的身份,所以,我會幫她報了她的仇,至於你自己的,再怎麼輪都輪不到我。」
「謝謝小姐!」小翠又跪下磕了幾個頭,發出砰砰的響聲。
「我是怎麼回來的?」
許是盤腿盤的有些累了,昭顏將一隻腿向旁邊支起,手肘撐了上去一口一口地給自己餵著蘋果。
小翠:「您是被裴公子抱回來的,從小姐回來到現在已昏迷了三日了。」
昭顏挑了挑眉,從望川城到上京至少要三天,加上回來昏迷的這三日已有六日,沒想到自己竟會昏迷這麼久。
「小姐,您這次可是得到了陛下的賞識呢!陛下念你有功賜了不少好東西給江家。」
「是麼。」
「是啊,連帶著這江家上下都沾了光,家主很是高興。」
「裴公子呢?」
「裴公子走了,他將你抱回來惹得家主發了不小的脾氣,說您…說您…」
「沒事,你說吧。」
「說您不知廉恥,被一個男子抱著,簡直敗壞門風。」
昭顏蔑視一笑,「想必如若不是陛下的賞賜讓他長了臉,他必然是要扒了我的皮的。」
「小姐…」
「無礙,我不在乎這些。」
「裴公子那日送小姐你回來時似乎心情不大好,慕小姐和高公子也一言不發,小姐你們是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嗎?」
「……」昭顏自己也不知,況且這些內幕告訴太多人也不好。
小翠知道自己問的太多了,連忙噤聲。
「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大事?上京城倒是沒什麼大事,不過眼下到處都傳遍了一件事。」
「什麼事?」
「魔域的大魔頭活過來了。」
昭顏:「?」
昭顏有些心虛,自己活過來了的這事是怎麼傳出來的?
「那位魔頭整頓好了魔域,不日便要來上京城,想來也就是這兩日的事了。」
昭顏這下算是弄明白了,原來不是自己復活的事被泄露而是有人冒充了自己。
「聽說啊,宋懿此次來是為了搶婚。」
「宋懿?」昭顏有些懵圈,大家不都叫她昭顏嗎?怎麼又變成宋懿了?
少女有些苦惱,苦惱雖已猜中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卻還未恢復記憶。
「是啊,女魔頭宋懿。」
「搶婚又是怎麼回事?」
「裴家與咋們江家本就有婚約,裴公子與大小姐先前就是定了婚約的,還是在玄天宗之中。」
「而裴公子從前未被裴家找回之時曾是宋懿的手下,眼下,那女魔頭似乎不願意了。」
「竟還有這回事?」
「是啊!裴公子長得那般好看真是可惜了,那女魔頭真是霸道!」
昭顏抽了抽嘴角。
「聽說那女魔頭長得奇醜無比!我覺得能配得上裴公子的也就只有小姐你了!」
「……你錯了。」
「?」
「是能配得上你們小姐我的也就只有他了。」
「對!」
「不過搶婚,倒是挺有意思。」昭顏勾唇一笑。
「小姐想做什麼?」
「當然是坐收漁翁之利。」
*
兩日後…
—醉春堂—
慕知瀾:「怎麼辦,阿初現在回了江家怕是出不來了。」
高遲:「請帖送了嗎?」
慕知瀾:「我當然送了,可是都被以各種理由退了回來。」
高遲急的不停踱步,少年坐著倒是很淡定,悠哉悠哉地品著茶,「這醉春堂的茶沒有先前那般純正了。」
慕知瀾:「?」
高遲:「?」
「你不會還再生阿初的氣吧?」慕知瀾見他如此模樣與高遲相視一眼,試探地問道。
裴淮卿:「我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我曾敢與她生氣?」
慕知瀾滿臉黑線,裴淮卿生氣她是知道的,事實也確實是阿初太衝動,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裴淮卿也是因為在乎她才會生氣。
可是…
讓她沒想到的是…
這小子生氣這麼久了竟還沒消氣。
慕知瀾:「這樣吧,我繼續給江府投請帖,總有一封會被阿初看見。」
高遲也配合道:「也好。」
裴淮卿:「急什麼?該急的是她,該找時自然就找了。」
慕知瀾:「……」這小子氣性真大。
裴淮卿:「小糰子還在家等著我吃午飯,我先走了。」
慕知瀾:「……好。」
在踏出房間的前一刻,裴淮卿側眸滿不在乎道:「哦,對了,過幾日我就要離開了,若是她出來見你們了,就不必來找我了。」
「……」這明晃晃地提醒,讓慕知瀾一時語塞。
待少年走後,慕知瀾立馬斜眼瞪了高遲一眼,「你們男人都是這麼口是心非嗎?」
明明想見的不得了,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高遲有些不滿,卻又不敢大聲反駁,「這哪裡分什麼男女,哪個人遇上自己心悅之人不是變得口是心非、變扭非常?」
「……我也走了!」
「怎麼就走了?」高遲見她要走,手不聽使喚地就將她一把拉住,慕知瀾一拐腳就倒進了高遲的懷中。
兩人相視著不約而同地咽了咽口水,慕知瀾推開他慌張地站好又象徵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
高遲也慌張亂動,手放在哪裡好像都不合適最後只能放棄抵抗。
「那個,我、我還要回去給阿初送請帖,我先走了。」
「哦,好,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說罷,慕知瀾扭頭就走。
高遲看著樓下開動的馬車一時有些懊惱,平時那風花雪月之詞忘了個乾淨。
「我怎麼就忘記了要送她回家呢?」
上京城的冬天不似望川城,天地間早被一層銀霜覆蓋,街上的小販雖沒有夏日時多但也不少。
醉春樓離少年的府邸不願,因此,他今日倒是沒有做馬車而是選擇了步行,看著剛出爐的糕點冒著熱氣,少年不由地走了過去。
雖說小糰子是昭顏撿來的可是吃飯的口味和習性倒是與她如出一轍。
「老闆,要兩塊桂花糕。」
「好嘞,客官稍等!」老闆拿出兩塊包好後笑意盈盈地遞給他,裴淮卿也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將錢遞了過去。
回到家時,小糰子正捧著一隻手爐,舒服地盪著小腿閉著眼睛享受著溫暖。
裴淮卿出聲:「你倒是悠哉。」
小糰子開口甜甜地叫著,「爹爹。」
「少耍賴今日要習的字,練的功練了嗎?」
說起習字對於他可是易如反掌,但是練功…
簡直比讓他下煉獄還要痛苦,小傢伙面露痛苦,「爹爹,我已經習完字了,今天能不能不練功?」
「不行。」
只是淡淡的兩個字就足以讓他心碎。
裴淮卿:「吃完飯我盯著你練功。」
「啊?!」如遭雷擊,小傢伙石化在原地,一時難以接受。
如果是練功是痛苦的話,那被裴淮卿盯著練功就是無數倍痛苦。
府中的下人將飯菜擺好,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一桌子全是昭顏愛吃的菜,小傢伙吃的津津有味。
「爹爹,我想娘親。」
「你娘親早把你忘了。」
小傢伙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實話道:「娘親忘記的分明是你,怎麼會是我呢。」
裴淮卿瞥了他幾眼,正巧看見小傢伙因為自己的娘親不會忘記自己而喜滋滋地吃著飯。
於是,小傢伙聽到了這個冬天最冷的一句話,「以後每日你都多加練一個時辰。」
「……」
聽到這個噩耗,原本美味的飯菜都變得無味,他愁眉苦臉地搗著碗中的米飯,一時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