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莊之局（Ⅰ）

  錢莊之局（Ⅰ）

  「裴大人，這個是從那犯人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他說是一位叫阿初的姑娘的東西。」

  少年接過簪子仔細檢查一番，淡淡道：「他可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想請您再見他一面。」

  將簪子揣進懷中，他又道：「帶路吧。」

  牢獄之中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不僅混雜著潮濕和血腥味還處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少年跟著他越走越往裡，明明是白天牢獄中卻昏暗至極，兩邊的燈盞閃著微弱的光，獄卒將牢門打開，阿杜緩緩睜開眼睛。

  「你終於來了。」

  裴淮卿上前幾步，微微回頭，獄卒便識趣地離開，「說吧，什麼事？」

  「裴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呢。」

  「是誰告訴你的藏魂術？」

  「不知道。」

  少年閃身至阿杜面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懟至牆上，狠厲道：「說！」

  「咳…咳咳，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您不想知道下一塊靈魂碎片在哪裡了嗎？」

  裴淮卿還是未鬆手，阿杜的臉憋的青紫，「您把倚鳳樓交給我不就是為了讓我替您暗中查找靈魂碎片嗎？若是殺了我，您怕是會讓這碎片落入他人之手。」

  「一個叛徒也配和我談條件。」

  「我們沒有什麼不同，你為了復活你的愛人而我為了我復活的姐姐，我何錯之有？！」

  見他不為所動阿杜又說道：「況且，我也並未耽誤您的計劃！」

  「你傷了她，僅這一條我就該殺了你。」

  「看來那位姑娘就是你的心上人了，我還以為這些天都是你演出來的呢。」阿杜嘲諷地笑了笑。

  「……」少年依舊冷漠。

  「在梵音谷，我查到的另一片靈魂碎片在梵音谷。」

  他終於鬆開了手，「梵音谷？」

  「對，梵音谷就在這望川城中，在另一座山中會有進入梵音谷的入口。」

  「如何找到入口？」

  「這個怕是要碰運氣了。」

  「……」

  「我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仙門弟子的靈力，幕後之人一定是仙門的人。」

  「你是想說玄天宗？」

  「是，雖說這幾年玄天宗逐漸沒落世間不斷有新的宗門產生，但我能肯定那股強大靈力一定是屬於玄天宗的。」

  「虛空？」少年陷入沉思，懷疑道。

  「這我便不知道了，他也去了梵音谷，至於是幹什麼去的，我掌握不到任何消息。」

  裴淮卿欲轉身離開，阿杜將他叫住，「你還願意相信我？」

  「我沒殺你只是因為她說讓你贖罪。」

  阿杜苦笑一聲，「您這樣真的值得嗎？憑您的身份明明可以想盡榮華富貴，為何要放棄這些選擇她？」

  「有些事無關值不值得，救她是我所願，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

  「大人，與那人合作只因救我姐姐，今日您不殺我，阿杜餘生必再無二心，竭力相報。」

  少年毫不在意，輕描淡寫道：「隨你。」，而後便朝外走去。

  牢獄外…

  褚師羽見少年從獄中走出問道：「怎麼一轉眼你就不見了？」

  「……」

  「你怎麼去牢獄裡了？」

  裴淮卿答道：「獄卒說他要找我，我便去了。」

  「胡鬧，若是有危險怎麼辦？」

  「……」

  「算了，說說看他找你什麼事？」

  「他說指使他的人在梵音谷。」

  「梵音谷？我聽說過這裡，可據說梵音谷的入口極其難找，全憑運氣。」

  「不過，他為何突然告訴你這些？」

  少年挑眉，「想知道？」

  「嗯。」

  「那你便自己去問吧。」

  「……」

  —客棧—

  高遲推著慕知瀾，見到逐漸走近的兩人高興道：「你們終於回來啦！」

  「昭昭呢？」

  「她啊，她剛剛進去，說是想研究一下我做的這椅子。」

  少年點點頭，高遲又道：「對了，她也想坐這椅子出來玩，就等你們回來了。」

  「好，我進去找她。」

  見褚師羽也要走高遲叫住他，「難得天氣如此好，羽兄不出來曬曬太陽嗎？」

  褚師羽笑笑，「曬，我進屋將我的花端出來，讓她也曬曬太陽。」

  「花？」

  只是這一問褚師羽並未回答他而是徑直走向屋內，高遲也未再深究，推著慕知瀾繼續在院子裡曬太陽。

  房間的門並未關，少年遠遠的便看見昭顏蹲著仔細研究著那椅子，裴淮卿加快速度走至她的身邊。

  明知故問道：「想坐嗎？」

  「你回來啦！」

  聽到他的聲音昭顏猛地站起身，許是蹲了太久，腿麻的她身形一晃，少年見狀一把將她托住。

  「不舒服？」

  「沒有，蹲的有些久了，腿麻了。」

  裴淮卿蹲下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小腿，細心地按揉著。

  真實的觸感讓昭顏臉頰一熱，結巴道：「你，你幹嘛啊…」

  「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你，你快起來，我已經好了。」昭顏拉著他的胳膊想要將他拽起，少年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便又低頭按揉起來。

  鼓掌聲響起，褚師羽雖一臉笑意，但卻是皮笑肉不笑。

  「我竟不知師弟還有這麼貼心的一面。」

  昭顏將腿從他手中撤回，裴淮卿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心握了握，才緩緩起身對上褚師羽的目光。

  「怎麼？想嘗試？」

  「大可不必，我可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少年沒再理他轉頭對昭顏道：「你不是想做？」

  被突然一問昭顏沒有反應過來，手指指了指自己，「…嗯？我？」

  「啊對，我是想坐坐。」

  「走吧，高遲他們還在外面等著我們。」

  昭顏高興的點點頭。

  「羽公子不一起嗎？」

  「你們先去，我一會兒便到。」

  兩人也不再等待，少年右手拿起椅子左手牽住昭顏，將人帶到外面。

  感受到陽光照射在身體上時的溫暖昭顏不自覺的張開雙臂，享受著來之不易的舒適愜意。

  「好舒服吶！」

  裴淮卿將椅子放下，從懷中掏出簪子，幫她整理了一番頭髮後將簪子插入發中。

  昭顏摸上去一時有些慌張，「這簪子怎麼在你那？」

  「阿杜給我的。」

  「我不是故意將它弄丟的，當時和阿若打了一架手邊又沒有什麼能用的武器…」

  看著她焦急辯解的樣子，少年眸中盛滿柔情。

  「我知道，昭昭，你做的很好。」

  「啊？」

  「我將它送給你就是為了讓它保護你的。」

  「……」昭顏的心怦怦亂跳，心道：這人可真是太會講情話了，偏偏此話說的挑不出毛病，自己也沒有證據說他是在說情話。

  「我，我想坐著這椅子玩，你推推我可好？」

  「好。」

  昭顏坐上椅子，少年推著她跑起來，昭顏咯咯笑出聲，閉眼感受著風的形狀，「快些，在快些！」

  少年加快速度，臉上掛著為數不多的情緒，慕知瀾在一旁看著轉頭正巧與高遲視線相交，兩人也相視一笑，褚師羽捧著花走出時剛好趕上這讓人極為珍視的一幕。

  他笑了笑而後手撫上蒲公英的花瓣擡頭看著天空，「如果可以，我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黃色的花朵透出淡淡的柔光似是再回復他的話。

  余情未了的風，糾纏著時間直至秋日的末端，它似是失了耐心在冬日裡變得冰冷刺骨。

  「是我耽誤進程了。」

  「慕姐姐，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經歷了那麼多事，我們都想休息休息，你別把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嗯。」

  「你就好好休息，這望川城我還從未來過，正好在這裡多玩一陣。」

  「是啊阿瀾，你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很快了，雖說是好事，可我們都還在這裡沒玩夠呢，你不要有負擔。」

  「謝謝你們。」

  「喏。」昭顏將專門買的糖葫蘆遞給慕知瀾，「這是我們今日在街上逛時碰到的，正巧我嘴饞就給你也帶了一份。」

  慕知瀾咬了一口，眼睛中閃著光芒看向昭顏，「很甜。」

  「吃了甜的就不許多想更不許難過咯！」

  「嗯嗯。」兩個女孩互相望著笑出聲來。

  ……

  夜深人靜時，昭顏偷偷摸摸地打開房門溜了出來，走的方向正是慕知瀾的房間。

  「這麼晚還不睡？」

  昭顏一驚，轉頭捂住自己身後之人的嘴巴。

  她似乎沒想到裴淮卿會站在自己身後，平緩了一下心情後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我聽到聲音就出來看看，沒想到是你。」少年也配合的壓低聲音。

  「這段時間你沒有發現慕姐姐恢復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嗎？」

  「嗯。」

  「就算她從小習武身體很好也不應該恢復的這麼快，所以其中一定有蹊蹺。」

  少年寵溺地繼續聽她分析，「慕姐姐白天時身邊都有人，所以蹊蹺一定不會發生在白天，那麼就一定是晚上了。」

  「你說的不錯，所以，看出什麼蹊蹺了嗎？」

  「沒有…」

  「很晚了，快些去睡覺吧。」

  「……好叭。」話音剛落，房間裡就傳出細微的響動，昭顏停下離開的動作，通過微開的門縫往裡看去，一個身著淡綠色衣裙的女子正光著腳站在慕知瀾床邊。

  只見她雙手交替畫圈而後淡綠色的螢光便注入慕知瀾的身體中，昭顏見狀推門而入。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