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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月下追韓信

2024-09-14 03:41:54 作者: 尤欠忍

  蕭何月下追韓信

  海城寸土寸金。

  蘇聞青和宋豫剛入演藝圈的時候,兩個人住在小出租房裡。蘇聞青想吃紅燒排骨,外賣油多,家裡沒有廚房,偶然提了一嘴便放棄。

  宋豫去國營飯店幫著老師傅熬了一個月的豬油,老師傅將無油少鹽版紅燒排骨教予宋豫,又親自教他做菜。

  再後來,宋豫天天去後廚,給蘇聞青帶紅燒排骨。

  ……

  眼前的紅燒排骨被端走,蘇聞青恍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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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端來一道涼拌雞絲:

  「蘇聞青,你也嘗嘗。」

  白瓷盤中的雞絲,每一份長度都在3厘米左右,雞絲被處理得細碎,每一根肉條都浸潤滷料,不同色系的甜椒切成條狀點綴於上方,看著格外有食慾。

  【看著碗裡的泡麵哭出聲】

  【你在這個節目甚至能看到廚王爭霸】

  【你別說,那一層芝麻真像那個……】

  涼拌雞絲,百合炒山藥,甚至還有黃燜雞。蘇聞青一一嘗過,真誠又感動地為他豎上大拇指。

  吃完飯後,蘇聞青和許存安主動包攬了洗碗的後續工作。

  小廚房內,秦安和宋歡幫忙把碗碟放在水池,再三感謝兩位願意洗碗的勤勞人士。

  水池邊,許存安按下兩泵洗潔精,帶著手套刷盤子,兩個人一直沒有說話。

  許存安分到了紅燒排骨的盤子,她涮碗的手一頓,想起蘇聞青在圓桌上的表現後,驟然拔高音量:

  「蘇聞青,你不會因為一盤紅燒排骨就又愛上了吧?」

  蘇聞青嘖了一聲:「少來。」

  說完,她又把一個盤子推到許存安的水池裡。

  「閒得慌就多涮幾個盤子,以後退圈了手裡還有活兒。」

  許存安以為她被自己戳中了心思,索性碗也不涮了,把橡膠手套一脫,食指直往蘇聞青的腦門戳:

  「不是,人家都把你甩了你還在這自我能耐什麼呀?一盤紅燒排骨放在你面前,你就跟狗看見骨頭一樣上趕著倒追上門,再煮一鍋白粥你是不是要感動死啦?」

  「分手是我提的。」蘇聞青掙扎著擋住她尖銳的手指。

  「你提…哦是你甩的他,」許存安抽回自己的手指,「那還行,沒那麼蠢。」

  許存安繼續涮碗。

  「有屁別憋著,也不怕熏著自己。」蘇聞青的餘光一直放在許存安身上,敏銳地捕捉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要是真的寂寞,我看陳默就挺不錯的,可以玩一玩,」許存安涮著碗,思索道,「你給他點錢,讓他陪你走出陰影,說不定還能收穫別的樂趣。」

  蘇聞青沒說話。

  許存安眼見有戲,又大力吹捧:

  「你別說,還真行。長得不錯,身體素質也好,還是個大學教授,你哪怕帶出去應酬,或者紅毯搭個伴都倍兒長臉面。」

  「我跟他說了,他不同意。」蘇聞青面色平靜地吐出這一句話。

  白雲客棧前,她怕陳默聽不懂,幾乎明示,把話攤開了和他說明。可陳默無動於衷,還是拒絕了她「進去做一做」的提議。

  那時候,她只以為陳默是個靦腆的好人。

  直到在北城機場,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沒有半分不舍。也在那個時候,蘇聞青才意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真的是個正經人。

  蘇聞青自顧自地遺憾,絲毫沒有注意到許存安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

  「噗哈哈哈哈哈哈!」

  「蘇聞青!你也有今天!!」

  許存安再也忍不住,指著她大笑不止。蘇聞青伸出手,就要把洗碗水往她臉上抹,恨不能把她臉上那股嘲笑的表情抹平。

  「有什麼可笑的!我在放長線釣大魚!你個沒情趣的東西!」

  窗外的雨勢漸小。

  在島上一共有6天,手機沒有信號,所以不能確定哪幾天下雨。大樓後面的空地上沒有樹木的遮蓋,雨勢一大,整片泥土都會稀軟,在乾涸前無法進行挖掘。

  就好比現在,可以先進行水下的挖掘。

  秦安告訴大家,業內嘉賓簽署合同的時候有一項規定,即每一處行動只能允許一名嘉賓幫助。

  就好比裸潛拿裝備一名嘉賓,協助藝人海底挖掘一名嘉賓,指導方坑挖掘一名嘉賓。

  「為什麼有這項規定?」蘇聞青不解地問。

  宋歡低著頭思索了一陣,只聽秦安搶先一步答道:

  「可能是因為老陳太好用,怕你們逮著他薅。」

  蘇聞青點頭表示理解:「也是,一天三項,他得累得慌。」

  陳默:「……」

  【陳教授的臉有點黑】

  【能理解,男的都不希望別人覺得他體力不行】

  【陳教授道行不深,還是不能免俗】

  大門外,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蓄積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泥濘的土地像沼澤,踩一腳就凹陷。

  宋歡說得不錯,這樣的地面確實沒有辦法挖掘。

  「海底的文物可以暫時放置,天晴的時候儘量先挖方坑。」宋歡提示。

  眾人拍成一列,宋豫打著頭陣,挑選積水稍淺的區域前進。

  雨後行走的速度要比平時慢上兩倍不止。

  雨天路滑,來到海邊的時候,沈思文腳下的石塊突然碎裂,眼見著就要跌進水坑,秦安去扶也一併壓倒。

  宋歡去拉秦安的胳膊,但慢了一瞬,蘇聞青眼見著宋歡倒下,也連忙去拉她的胳膊。

  海面上傳來石塊碰肉的聲音,四個人一起跌坐在水坑裡。

  場面一度混亂。

  許存安聽見聲音回頭,看見四個人一起倒在地上,她伸手去拉,嘴裡還傳來一陣驚呼:

  「這才不到半個小時,你們的感情已經發展到可以疊羅漢的地步了?」

  沈思文的背部像是燃了火苗,他呲溜一下從地上彈起來,給其他三個人挨個作揖道歉:

  「路滑,我一個沒站穩…」

  宋歡被秦安擡起來,蘇聞青的面前伸了兩隻手,她擡看去,一隻手是宋豫,另一隻手是陳默。

  「……」

  她都沒有拒絕,一手搭一隻,兩雙手同時把她擡起來。少出一份力,樂得輕鬆。

  眾人檢查身體,除了衣服有些潮濕以外並沒有摔傷,這才把目注意力聚集在海面。

  陳默把口袋內的電子產品一一交給秦安,然後往海面走去。

  「誒!」蘇聞青想叫住陳默,被宋歡笑吟吟地攔下。

  「放心啦,陳老師考過證,50米以內的自由潛他都可以的。」

  陳默扎進海里,耳邊的海浪,連同岸邊的人聲瞬間被海水屏蔽。他雙腿遊動,手臂劃開阻隔的海水慢慢下潛,等來到海底的時候,他的心裡正數到40。

  水深不超過15米,是初級潛水者也能達到的深度。

  他向海底四處探索,在不遠處發現了捆著紅色絲帶的防水袋。

  防水袋一共四個,三套潛水裝備,還有一袋被黑色橡膠包裹著,一時看不清是什麼。

  眾人坐在岸上看著海面。

  「誒,上來了!」

  秦安最先喊了一聲,眾人連忙坐起身張望。只見陳默抱著4個防水袋朝岸邊走近,秦安和宋歡已經上前幫忙拿著防水袋。

  陳默仍堅守著道德底線。

  他沒有脫掉上衣,但海水已經浸透他的衣服,此時正嚴絲合縫的貼合在他的身體上。蘇聞青遠遠看著陳默,下一秒,一聲流氓哨不受控制地從她的嘴中傳來。

  許存安撇了一眼蘇聞青。

  蘇聞青沒理她。

  等陳默走進,她把手伸向自己那「能裝下一整個地球」的褲子口袋,從裡面掏出一張浴巾。

  她往陳默身上一扔,正巧蓋住他一整個上身。

  蘇聞青的表情恰如老僧入定,絲毫看不出剛才的流氓哨出自她之口。

  「遮住點兒,你回去還要面對眾多學生。」

  宋豫直勾勾地盯著陳默。

  他既然敢在蘇聞青面前漏胳膊,自然也不會放過現在這個露肉的好機會。

  他正打算著,誰知陳默的耳朵竟紅了一圈,對著蘇聞青感激地點了點頭。

  「???」

  秦安拆開第四個防水袋,把層層橡膠扒開後,露出若干個大小不一的手鏟,竹籤和毛刷。

  這些都是田野考古的精簡版用具,對於他們三人來說已經是熟悉的老朋友。

  更精密複雜的儀器不可能隨便埋入海底,通俗點說,這些都是最容易得到的、最便宜也最基礎的用具,對於綜藝節目裡簡單的挖掘來說,已經足夠了。

  雨後的溫度並不高,海底的溫度又比陸地上低了很多。

  秦安自告奮勇的下水,蘇聞青正準備出聲,宋豫搶先一步舉手。

  「陳老師,你在水底看見文物了嗎?」宋歡問。

  陳默回憶著被沙石填埋突出一塊的瓶口,上面的紋樣在水底並不清晰:

  「瓶口很窄,按比例看得出是梅瓶,應該是那件蕭何月下追韓信。」

  元青花蕭何月下追韓信梅瓶,南城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青花瓷是古代,乃至現代,非常風靡的陶瓷品種之一。而元青花,通俗的說,是青花瓷里最值錢的品種。

  沒有之一。

  原因有二。

  第一,老生常談的「物以稀為貴」。元青花至今出土不到300件,這個數目擺在這,哪怕是一根牙籤都值錢。

  再者,在元青花出土數量不到300件的前提下,繪製像「蕭何月下追韓信」這類的人物紋樣還不到10件。

  雙重限定詞疊加在一塊兒,足矣看得出這件器物彌足珍貴。

  第二,它的做工。

  元青花的藍料深邃透澤,紋樣華麗,是青花瓷1300多年歷史里工藝的頂峰之作。

  陳默和宋歡擔任講解員的本職工作,為眾人講解著元青花和「蕭何月下追韓信」的典故。

  陳默的音色清潤純正,並沒有用老派的講解方式,而宋歡深得他真傳,偶爾打岔舉的例子也惹得眾人會心一笑。

  時間過得快,一番講解下來,宋豫和秦安已經擡著那件蕭何月下追韓信來到岸邊。

  水下考古並不比田野考古容易,一樣要測量和挖掘方坑。但藝人的體力有限,因此節目組選擇用細沙埋藏文物,兩個人並沒有話花費太長時間。

  蘇聞青在口袋裡繼續掏浴巾。她掏出記錄本,鋼筆,手機,一股腦的全塞在陳默和宋歡的手裡。

  蘇聞青的褲子口袋就像是機器貓的神奇口袋,最後的最後,她在保溫杯底下終於掏了浴巾。

  宋豫和秦安兩個人逐漸走進,蘇聞青當著他們的面,抖開了近兩米的超大浴巾。

  「聞聞姐,我們,不冷。」

  風吹過,秦安和宋豫一齊打了個哆嗦,動作整齊,宛如天成。

  啪!

  蘇聞青沒有理會他們,把浴巾往高處一揚。

  此時又一陣風吹過,高處的浴巾和先前一樣,穩穩噹噹的落在二人的頭上。

  「記住姐的話。」

  蘇聞青抱著胳膊,臉上擺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

  「冬天穿秋褲,春天蓋毛毯,有一種冷,叫媽媽覺得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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