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掩護
2024-09-14 03:39:49
作者: 水小合
第211章掩護
這日入宮獻舞的寶珞不慎扭了腳,不便騎馬,只能臨時從教坊調了輛馬車,由同伴照應著乘車出宮。
消息傳入潁王宅,李瀍心疼得火冒三丈,大發脾氣:「那冤家為這麼一支破舞,晾了我一年多!如今又把腳給扭了,我,我——」
他氣得團團亂轉,索性披上紫貂鶴氅,操起馬鞭就衝到屋外,親自去迎接馬車。
寶珞乘的馬車剛馳進十六王宅,便聽見車外起了一陣騷動,她心裡正七上八下的呢,聽見動靜立刻掀起車簾,見是李瀍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五郎,你怎麼來了?」
李瀍也不答她,直接從馬上跳到車上,帶著冷風鑽進車廂,動手掀她的裙子:「你怎麼把腳給扭了?讓我看看!」
寶珞被凍得一邊笑一邊躲,按著裙子不給他看:「別,五郎,你的手好涼……」
李瀍瞧見她花枝亂顫的嬌態,氣消了不少,便開始哄人:「傷筋動骨,可大可小,不瞧瞧我怎麼能放心?乖,告訴我,傷了哪只腳?」
寶珞見李瀍那麼鄭重其事,忽然就有點心虛,小聲道:「左,左腳。」
「嗯,讓我看看,若是扭得重,非得把你按在床上躺三個月,再不許你往教坊那裡亂跑!」他說得氣勢洶洶,十足紙老虎,手裡的動作卻是溫柔極了,一手輕輕托起寶珞的左腿,一手替她掀開褲腳,褪下羅襪,仔細觀察她瑩白如玉的腳踝。
然而李瀍一雙銳眼盯了半天,沒發現一點紅腫,他狐疑地擡起頭,問寶珞:「你到底哪兒扭了?」
寶珞雙目低垂,吞吞吐吐道:「其實,我,我沒扭著腳……」
「你是裝的?」李瀍問,見寶珞不反駁,眼底精光一閃,「你為什麼要假裝扭腳?還有,車裡照應你的人呢?」
「我……我就是懶得騎馬,找藉口換乘馬車,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寶珞知道自己這點本事根本糊弄不了李瀍,索性扭身背對他,閉緊了嘴巴。
李瀍打量她的背影,忽然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什麼都不說,就能瞞得了我?」說罷他直接當著寶珞,喚來心腹內侍,「你去飛龍廄把娘子的馬牽回來,順便打聽打聽,可有其他人的馬沒被騎走。還有宮門那裡……」
話音未落,背對著他的寶珞已經撲上來,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別派人去打聽,我招了還不行!」
「哼,」李瀍揮了揮手,示意內侍退下,在寶珞放手之後,得意洋洋道,「能讓你支支吾吾打掩護的人,能有幾個?還想瞞我。」
寶珞撅起嘴,親熱地拐著李瀍的胳膊,笑問:「那你倒是猜猜啊?」
「不是元真娘子,就是晁孺人。」
聽李瀍一猜即中,寶珞小臉立刻垮下來:「果然什麼都瞞不了你……」
李瀍心思飛轉,繼續猜測:「如果你真的傷了腳,晁孺人一定會同車照顧你,一則她和你是香火兄弟,二則回光王宅也算順路。可她卻不在這馬車裡,所以她一定知道你在撒謊,卻又不替你圓謊,這是為什麼?」
寶珞眼巴巴地望著李瀍,吞了下口水,還沒想出該如何抵賴,就聽李瀍自己說出了答案:「除非這個謊,就是她要你撒的。」
寶珞捂著臉呻吟了一聲,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嫁了一個厲害人物。
「說吧,她為什麼要你撒謊?」李瀍挑起寶珞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你不說,我一樣可以派人查出來。只是如此一來,萬一我的人不小心把事情鬧大了,你可別怪我。」
寶珞咬咬唇,帶著委屈瞪了他一眼:「說就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靈雲她沒有出宮。」
「她沒出宮?」李瀍挑眉,追問,「她留在宮裡做什麼?」
「她想對聖上說些事,一些關於莊恪太子的事。」寶珞回答,「這些事你也知道啊,不就是安王陷害太子的事嘛。立嗣大宴那天劉楚材差點落在你手裡,可惜晚了一步,他才被翠翹所害,好在這一切全被靈雲目睹,今日她才有機會向聖上稟明真相。」
「照你這麼說,光王這是也要爭位了啊?」
李瀍的結論害得寶珞被自己的唾沫嗆到,咳得臉通紅:「你別胡思亂想,靈雲是不忍心聖上被蒙蔽,才決定冒險說出這些事,此事與光王無關。」
「哼,這些話,也就只能騙騙你了。」李瀍橫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她敢大膽留在宮中,怎麼可能沒有光王授意?她就是想掰倒安王,替光王鋪路呢。」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眼裡只有爭權奪勢?」李瀍的說法讓寶珞很生氣,「你擔心靈雲這麼做會替光王鋪路,那你明明也知道真相,怎麼不向聖上揭發安王?」
「廢話,劉楚材都死了,沒有人證,皇兄會信我?我只能白落一個陷害手足的罪名。」
「別找藉口了,如果你揭發安王,我會說服靈雲做你的證人。」寶珞盯著李瀍,鄙夷道,「可惜你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李瀍嗤笑了一聲,「光王怎麼可能答應讓晁孺人出面?」
寶珞默默看了他一會兒,無奈道:「我們究竟誰對誰錯,已經無從求證了。反正事就是這麼一件事,五郎,我們還是回家吧。」
李瀍思忖片刻,卻道:「你先回,我去一趟光王宅。」
寶珞驚訝地瞪大眼,抓住李瀍的胳膊:「你別去。你這一去,我如何向靈雲交代?」
「怕什麼,我就是去找光王聊聊,如果他心裡沒鬼,晁孺人逗留在宮裡的事,知會他一聲也沒壞處。」李瀍嘴角挑著一絲邪笑,捏了下寶珞的臉蛋,掙開她的手,像來時一樣風風火火跳出車外。
「五郎!」寶珞急得想哭,追到車廂外想喊住他,卻只來得及看到他騎馬離去的背影。
不消片刻工夫,李瀍便縱馬來到了光王宅。
面對這個煞星般的不速之客,李怡惹不起,躲不過,只能將他請進靜志堂,好生款待。
李瀍也不跟他客氣,落座後一直緊盯著他,嘖嘖嗟嘆了兩聲:「光叔倒是挺自在啊?」
李怡挑眉,問:「此話何意?」
李瀍撓撓下巴,不答反問:「光叔覺得我為何造訪府上?」
李怡笑笑,親手為李瀍倒了一碗茶:「因為想我吧。」
「哈哈哈……」李瀍放聲大笑,接過茶碗,隔著繚繞的茶霧與李怡對視,「我確實一直惦記著光叔呢,總算光叔也不負我的期待,終於按捺不住,對安王出手了啊。」
李怡瞬間雙眉緊皺,沉聲問:「此話怎講?」
「光叔不是讓晁孺人留在宮裡,向我皇兄揭發安王了嗎?」李瀍悠然喝了一口茶,冷冷道,「還拿我的女人打掩護,真是撥得一手好算盤。若不是我細心,還真讓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得逞了。」
李怡聽了他的話,皺著眉頭,陷入沉默。
李瀍許久等不到下文,不耐煩地放下茶碗,催促:「你倒是說句話啊?裝什麼啞巴!」
李怡無可奈何,只能看著李瀍的雙眼,回答:「我無話可說。」
「你——」李瀍被他的態度弄得有點惱火,儘量緩和語氣,「今日我來,是真心奉勸光叔一句,不要和我爭。那個位子,是怎麼數也輪不到光叔的。」
李怡驀然淺笑:「你倒自信。」
「光叔就等著看吧,」李瀍撣了撣衣襟,臉上露出傲慢的笑,「話又說回來,如果晁孺人此舉能夠成功,我倒要謝謝光叔替我做嫁衣呢。」
說罷他懶懶起身,踱步到靜志堂門口,回頭盯著李怡:「我精力有限,不想再分心他顧,勸光叔還是早點收手,否則,我也不怕多花上點力氣,除掉攔路的絆腳石。」
言畢,他跨出客堂,披上內侍遞來的鶴氅,揚長而去。
李怡望著李瀍離去的方向,也起身走出靜志堂,喚了一聲:「王宗實。」
「在。」
「快把康承訓叫回來,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