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繼續嗎

  還要繼續嗎

  沈淮序一番點評發回去，周承過了半小時修改第二版日報，換成圖表結合的情況重新發過來。沈淮序沒再回復，後面周承每日記錄，半個月再相見時，人瘦了一圈，也黑了好幾度。

  周承靜靜等著沈淮序審批他的半月度總結匯報，看他皺著眉從頭到尾看完卻沒挑刺，心裡越發沒底，還不如像上次一樣，從一開始就說出哪裡不對，這樣安靜，不會是……

  周承心裡懸著，也不敢問，呼氣都變輕了。

  沈淮序看完後又打量了周承一遍，看他手掌磨破的傷疤，沒有寫到匯報里，還有乾燥起皮的嘴唇，泛著紅血絲的眼珠，一副辛苦憔悴的樣子。

  

  「感覺怎麼樣？」

  「還要繼續下去嗎？」後面可會越來越難了……

  周承才不會退縮呢，「繼續，這才哪跟哪，你也太小瞧我了。」

  沈淮序笑了：「看來我精心準備半個月的第三個考驗，沒有浪費。」

  他拍了拍手，有傭人出現拿出一個高高的衣架，上面是一件粉綠花色的蓬鬆公主裙，尺寸極大，看著像是192能穿的樣子。

  周承猛地站起來，看向沈淮序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尤不死心地問：「你這不會……不是吧！」在沈淮序淡淡點頭的過程中，周承後一句是崩潰著喊出來的。

  沈淮序遞過去兩張票，「我想去這個動漫展體驗一下，高中時想去一直沒機會，如今咱們倆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沒關係，我會戴著口罩。你如果沒問題，明天來換衣服，遲到就算不通過。」

  周承顫抖著接過這個門票，看清上面的時間地點，居然在他們公司不遠處的會展中心，又是周末，很可能會遇到帶孩子的同事下屬。

  周承的瞳孔閃爍，手遲遲收不回來。

  沈淮序欣賞著他滿臉崩潰糾結的過程，寬宏地說：「你可以後悔，隨時可以喊停。」

  嗖——門票被周承快速抽回，他帶著扭曲的表情說：「我明天……會準時來。」

  次日，沈淮序開著跑車帶著身穿公主裙的周承一起到了會展中心的停車場，打開車門紳士地伸出手，扶著行動不便的周承下車。

  他今天的皮鞋有跟，站在周承旁邊依舊微微矮了一些，但是兩人王子公主的打扮，尤其公主如此人高馬大，實在吸引眼球。

  周承一隻手握著小皮包，快要把包捏爛了。

  要不是有這個東西安放他的手，他真要像機器人一樣不知道該把手放哪了。

  他臉頰緊繃，兩眼空空，麻木地跟隨沈淮序走進會場，他感覺每個路過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嘲笑。

  忽然一個才到他胸口的蘿莉妹妹跑過來合影：「姐姐，可以合影嗎？」

  「當然可以。」

  是沈淮序在一旁替他回答，接過女孩的手機走到遠處給他們拍照，看著周承僵硬的樣子，擡高音量指揮：「笑一笑。」

  周承扯開嘴角，任由小女孩挽住他的胳膊，兩個身著公主裙的「公主」定格在相冊里，一個體形碩大，一個小鳥依人，效果竟然意外的不錯，尤其襯托的小女孩格外嬌俏甜美。

  「哇……姐姐稱得我臉好小哦……」女孩興奮地肯定這張合影，這句話似乎有什麼神秘力量，打開了魔盒，接下來源源不斷地合影發出邀請，沈淮序來者不拒，一直耐心替大家拍照。

  兩個女生看了半天，才有些靦腆走上前說：「我們可以一起嗎？我是說和你還有那位姐姐一起。」

  沈淮序有些詫異，然後點頭同意，女生站在兩人中間，一左一右挽著他倆的胳膊，像他們的女兒一般可愛，由她的閨蜜拍下了這張合影。

  周承看到女生閨蜜遞給她看到效果，仗著身高一低頭就把這張照片收進眼底，突然說出來今天第一句話：「可以把照片發給我一份嗎？」

  這低沉威嚴的嗓音乍然出來，兩個女生都愣愣的，發完照片走遠之後，突然手握著手在原地蹦了幾下，好像在興奮地尖叫。

  收回視線，看周承津津有味地把照片放大挪動，來回欣賞，沈淮序開口笑道：「怎麼？不扭捏了？」

  周承有些難為情，「我看她們還挺喜歡，也沒人嘲笑，就……」

  沈淮序看周承接受良好，便帶著他一個個遊覽，遇到眼熟的角色也會打卡合影，還買了些年輕人喜歡的穀子。

  到家換下衣服，請人專門做的造型被洗掉，周承換上簡單的衣服終於重新開朗起來：「勒死了，那裙子怎麼綁得這麼緊。」

  沈淮序正在倒茶，喝了一口，說話時帶著茶葉的清香：「你今天表現不錯。」

  周承笑出了大牙，欣喜道：「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好，下一關是什麼？」

  沈淮序放下茶杯，臉上的笑意消去：「我說你通過了嗎？」

  周承一滯，正襟危坐等待指示：「領導，請指點今日的表現哪裡不足，下次一定吸取教訓，積極改正。」

  沈淮序抱臂往後一靠，眼神微眯：「為什麼昨天那麼抗拒，今天那麼快就接受了穿著裙子活動，後面還主動滿場合影？你玩得太開心了。」

  天啊，這是個考驗，但是接受了後，周承後半段玩得比沈淮序還起勁，拎著裙擺健步如飛，還跟著小姐姐們學會了拍照時轉圈抓拍。

  周承瞳孔一縮，想起後面的表現心虛不已：「我……很多事沒有嘗試時抗拒很正常，但是一旦接觸會發現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這正是說明我能夠快速適應環境，接受新鮮事物，不保守封建，緊跟時代發展，與時共進。」

  沈淮序低頭伸出手掌面對周承，是聽不下去他自誇的制止手勢：「通過了，明天再來第四關，往後可不是這麼輕鬆的了。」

  周承高興地站起來，背後好像有個大尾巴在搖晃，他彎腰一個紳士禮後，做作浮誇地告辭。沈淮序坐在沙發上繼續品茶，想起今天他那好玩的樣子，沒發現自己眼底都是笑意。

  又是一天，周承早早來了，接連三關令他信心倍增，抱得美人歸就在不遠處，他就知道沈淮序對他依舊有情，雖然是考驗，但是心裡有他，才會處處留情。

  這三天的考驗哪裡是考驗，就是平日讓他去做，他也會乖乖去做。

  周承洋洋得意，全然忘了之前在沈淮序面前的高姿態和小心眼，好像一吃醋就冷戰許久的人不是他一樣。

  沈淮序今天換了一個衣服，猛然發現褲子緊了，他臉色微變，伸手摸了摸腹肌，這一年多的退休生活，令他的六塊腹肌只剩下兩塊。

  他找出體重秤，上去看了看，眼睛猛地睜大。

  一團黑影從後面出現，壓在沈淮序和體重秤上，沈淮序頭也沒回就生氣道：「你的影子壓著我秤了！」走下來踢了周承一腳，關上門換了條寬鬆的褲子。

  周承剛上樓，無緣無故挨了一腳，又被關在門外也沒計較，他也上稱量了量，不錯，依舊那麼標準。

  他單手撐在腰胯上，不羈地站在門前迴廊等著沈淮序開門，左臂搭在走廊對面欄杆上，重心只在右腿。

  沈淮序打開門就是他這一副瀟灑隨性的模樣，見他開門，周承站直了走近，襯衫下在他動作時隱約透出腹肌的行蹤，看的沈淮序有些牙癢。

  今天沈淮序沒說考驗是什麼，帶著人去了餐廳，說想去體驗新開的法式餐廳。

  兩個人坐在高雅的西餐廳里，點了特色菜吃得差不多，突然一個小孩子跑過來抱住周承的小腿：「爸爸。」

  一聲嬌氣的喊聲把沈淮序捏著刀叉的手停在半空，周承也渾身發毛立刻撇清關係：「誰是你爸爸，哪來的孩子，快來人拉開他。」

  同時用手準備扯開他，那小孩哇一聲哭出來：「爸爸，爸爸，你不要我了嗎？我會乖乖聽話，你都一個月沒來看我和媽媽了，我好想你啊爸爸。」

  叮一聲脆響，沈淮序扔下叉子在餐桌上碰到碗碟，冷笑道：「原來你背著我都有了私生子，還來糾纏，自己不乾不淨，以後不要來找我。」

  沈淮序起身欲走，周承連忙拉住他不肯放手，但是「他兒子」也在桌下抱著他不放手。

  四周都是竊竊私語。

  「好勁爆，這個男人都有兒子，還找男朋友，gay騙婚出軌嗎？」

  「人不可貌相啊，看他長得挺老實的。」

  「好眼熟啊，這是不是那個誰……」

  有人認出來，人群的喧譁聲變大。

  周承手都有些發抖，要是沈淮序信了這小孩的話走了，以後可解釋不清了。

  「我不是他爸爸，我根本不認識他。」

  「爸爸，嗚嗚嗚……爸爸你叫周承，你今年三十三歲，屬雞，你最喜歡帶我玩小火車，每個月都會帶我公園玩，爸爸，你為什麼不要我了。」小孩子情真意切的質疑令眾人確信無疑。「孩子的媽媽呢，怎麼把孩子一個人放出來撒潑！」周承氣惱地喊著，滿餐廳搜索可疑的人。吵鬧聲和哭喊聲疊加，吵得人腦瓜子疼。

  沈淮序使勁揮手掙脫：「你先把自己的事收拾好再說吧。」

  周承連忙彎腰抱起「兒子」，不然他一直拖住他的腳步，快步攔在沈淮序面前，慌裡慌張地解釋：「我可以做親子鑑定，這小孩一定是其他人故意找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其他人……都不行。」

  周承有些難以啟齒，但是依舊低聲說出這句話。

  沈淮序詫異看了他一眼，令周承有些受傷。

  「你……這麼多年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