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養不好嗎

  被養不好嗎

  沈淮序在啪嗒啪嗒的鍵盤聲中，不知不覺地睡去，因為藥效里有助眠的成分，打完吊水，他昏昏沉沉地被周承用衣服裹著，抱到車上帶回了家。

  周承抱著輕飄飄的人，放到床上後，躺在一邊看著他，過了會捏了捏他的胳膊，細細的骨架，外面只有一層薄肌，感覺一捏就斷了，但是力氣又賊大。

  吃不胖的大力士！

  他給懷裡人暗中起了外號。

  之前種種芥蒂，在看到沈淮序一個人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時，看到他出現時眼裡升起的亮光，不免有些心酸和後悔，不該一直欺負他的，這也不是他的錯。

  慢慢來吧……

  生病那天起，周承暫時放下心裡重重醋意，不再和沈淮序計較，沈淮序覺得早知道生病就可以讓周承恢復成在西城時的樣子，他就早點生病了。

  *

  眨眼到了考試的日子，沈淮序考完試那天，周承在考場外等他，豪華跑車裡，他打開車窗，安靜等待著，出門的考生看到那輛豪車，全都指指點點羨慕不已，沈淮序盯著眾人視線走過去，對大家關注的目光視若無睹，拉開車門升起車窗，才轉頭和周承說話。

  

  「考得怎麼樣？」

  「沒什麼問題，基本能進。」

  「那休息幾天，元旦後去公司報到。」

  兩人元旦在家廝混幾日，給家裡打電話只會一聲，過節也沒回去，直到報到的那天早上，都糾纏在一塊，狠狠解了考試那幾天禁慾的癮。

  沈淮序準備好入職材料，坐著周承的車一起去往公司，周承親自把他送到人資總監那，這待遇一來就受到萬眾矚目。

  人資總監笑呵呵地接待著，親自帶他熟悉公司，然後引著去各部門介紹身份，當然只是助理身份。

  等所有公司帳號和辦公用品都領到，文件制度也都發過去後，人資把他送到總裁辦，也就是周承隔壁的那間辦公室。

  一張嶄新的，巨大的辦公桌，看起來不比剛才看到的部門領導的辦公桌檔次低。

  沈淮序看著同一個辦公室的另外兩人，總裁辦其實有十幾個人，但是其他人都在外面的大辦公室，唯獨他們幾個助理雖然掛在總裁辦名下，但是為了就近處理工作，單獨在總裁隔壁有一個辦公室。

  三人在內也是極為寬敞。

  只是他的辦公桌，比起另外兩個人，看起來更像是主位，檔次也不太一樣，畢竟是新人，這樣特殊化不太好。

  「這是總裁給你特意安排的，你整理好就去周總辦公室報個到，後面的工作主要是做好周總的助理，具體細節由李勤勤跟你交接。」

  聽到是周承的心意，他表情微微放鬆，不再多想，穩穩地坐下了。

  沈淮序安頓下來，人資就回去了，他一扭頭就對上兩個冷漠的視線，劉義凱是一貫的眉高眼低，看他帶著莫名的偏見和說教欲，另一個陌生的女生，也是表情微妙，眼神帶著牴觸。

  這莫名其妙的情緒令人不解。

  沈淮序按下思緒，禮貌點頭：「我是沈淮序，以後請多關照。」

  兩個人頗為冷淡，沒說什麼客套話，只是點了點頭就忙自己的去了，既不帶他熟悉工作環境，被指定與他交接的李勤勤也不理他，悶著頭像是忙得不行。

  辦公室內空氣凝滯幾秒，沈淮序開口問：「請問有沒有什麼安排，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麼。」

  李勤勤不緊不慢回了一句：「你不是要先去周總那報導，等你回來再說吧。」

  沈淮序眉頭輕輕皺了下，但是看不出來波動，拿起本子去了隔壁總裁辦公室，「他們怎麼回事，一個對我冷漠敵視，一個陰陽怪氣，我之前招惹他們了？」

  周承坐在老闆椅上晃悠，手指輕輕點擊桌面，眼神思索一瞬說：「我會讓人資提醒他們注意工作態度，劉義凱是海城本地人，以前就聽說過，他最看不慣走後門上位的，八成誤會你走捷徑了，我回頭說說他。」

  「至於李勤勤，新來的小姑娘，幹活挺勤快，就是有些軸，再觀察觀察，是不是崗位重疊覺得有競爭，如果是良性競爭倒不要緊，哪裡都會有這樣的事。」

  「怎麼，剛開頭就想放棄了？」周承看著沈懷序表情煩悶，起身走到他身後，雙手按在他肩頭捏了捏，「這才到哪？我剛來公司的時候，就算他們知道我的身份，還不是處處給我使絆子，各個都等著看我笑話。」

  「我的少爺，有我幫著你，還能讓其他人欺負了去，放心吧，我給你講講後面做什麼。」

  沈懷序肩膀被捏的鬆快，人也放鬆了幾分，終於展顏笑了，拿起本子開始記錄工作內容，這來自總裁的小灶，直接把李勤勤本想借著早來三個月暗中在交接上使絆子給擊破了。

  等一個小時後他回到辦公室，按照周承的交代開始一天的工作，也不再問其他兩人問題，噼里啪啦開始在電腦前敲鍵盤工作。

  劉義凱見狀坐不住了，語氣仿佛古板的老前輩，虛情假意道：「小沈，你剛來，又是跨專業接觸的，之前對於金融知識也是這半年考研才接觸的，往後有不懂，要多問，千萬不要自己悶頭干，要是弄錯了還不問，到時候出了岔子大家都要一起扣績效。」

  李勤勤緊跟著露出鄙視嫌棄的神色，說：「別到時候拖累我，可別讓我們給你擦屁股。」

  「咱們都是一個部門的，一損俱損，出了岔子人家只會說是總裁辦辦事不力，可分不清是誰弄錯了。」

  沈淮序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嘴角一勾，語氣也同樣冷淡：「叫我名字就好。」

  小沈他聽不慣，他也不是剛出學校的畢業生，哪聽不出這故意把人往低了喊的意圖，如果他是小年輕或者剛畢業，這樣喊沒有問題，但是他都快三十歲了，喊名字不過分。

  剛進公司就被同一個部門針對，確實令人煩悶棘手。

  既然人家不熱情，他也沒必要熱臉去貼冷屁股。

  不願意剛來公司就出現問題，沈淮序假裝什麼也沒發現，只保持普通禮貌的態度，疏離不出錯：「我初來乍到，以後還要多麻煩兩位前輩多多關照，我點了咖啡等下送來，以後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直言，我會儘快學習上手的。」

  叮叮……辦公軟體提示音響起，周承直接讓人資給李勤勤發了一份交接文檔，讓她按照文件內容逐步交接，沈懷序也收到了，不過他這份是周承親自發給他的。

  李勤勤找不到理由拖延，只好不情不願把那部分接觸到機密且能快速提升的業務模塊分給沈淮序，不過交接的過程中，言語敷衍，注意事項上丟三落四，輕描淡寫地把重點給模糊了，有些信息與周承在辦公室說的甚至是相悖的。

  如果不是周承開小灶，直接教了他一些重點細節，一個個踩過這些坑，沈懷序也要脫層皮了。

  周承的格外關照毫不避諱，接下來幾天屢屢提示新人剛來，讓他們兩人注意團結氛圍，認真帶教，暗中敲打他們的工作態度，注意情緒和態度。

  這明顯的特權和照顧，讓李勤勤臉上的嫉妒都藏不住，分出去的都是能接觸到重要信息的模塊，也是最能鍛鍊和提示的部分，留給她的大部分都是雜活瑣事。

  她心情不佳，第一周只把電腦里的文件都發給沈淮序之後，然後讓他自己看。

  沈淮序打開文件逐一瀏覽，一目十行，很快就從無數合同、審批、制度中，熟悉起來，尋找到規律和特殊處理方式，記下筆記。

  下班前抽半小時請教李勤勤，然後不出意料得到冷眼，和陰陽怪氣地回答：

  「這個我不太清楚，以前就是這麼辦的，我也就比你早來兩個月。」

  ——這是請教一個沒有規定的問題時；

  「讓你看文件，你看歷史記錄幹什麼，這不是耽誤時間嗎。」

  ——這是指出過往文件中不符合規定的地方時；

  「這是某總特批的流程，你覺得不合適就下次月度例會反饋一下，我覺得你考慮得有道理。」

  ——這是發現流程不規範存在風險時，慫恿沈淮序去對上級領導直接提意見；

  問了幾個沈淮序就停了下來，她的不友好太過明顯，一點都藏不住。

  沈淮序站起身，連客氣都無法保持了，冷冷地說：「如果你不願意教我，我就跟上面反饋換一個人帶。」

  李勤勤氣惱地反駁：「我好好教你，你卻說我不願意叫你，我看你是擺架子高姿態吧。不就是個攝影專業，報了幾個月的佛腳就來上班，本來就什麼都不懂，現在虛心求教都不會，你還是回家當個花瓶吧。」

  又背過身小聲嘀咕，卻清晰被整個辦公室聽到的音量說：「被養著不好嗎，非要出來跟我們打工人搶機會。」

  沈淮序臉色鐵青，正欲辯論，周承聲音從門外傳來：「你說什麼！」

  「周總，我、剛剛是他態度強硬，說我不願意教他，我都跟他講得那麼細，還冤枉我，周總您要替我做主啊。」李勤勤惡人先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