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病菌

2024-09-14 03:16:18 作者: 江羨魚

  前所未有的病菌

  「顧博!」

  顧朝朝踏入換衣間之前,助理法醫急匆匆地攔住了她。

  「怎麼了,這麼著急?」

  助理法醫喘著氣,遞過來一個四方形的小透明袋。

  顧朝朝接過來,見裡面有三四粒白色的小藥丸。

  「顧博,這是上面配的抗生素,要求咱們做好防護,每個人都要吃的。您吃完再進去吧,雖然不知道對付那個致病菌有沒有用,但有總比沒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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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謝謝。」

  顧朝朝拆開包裝,把藥丸倒在手裡,仰頭干吞了進去,這才進了換衣間。

  換衣間內,原本的準備的全包圍棉質手術服換成了防菌防病毒的SARS防護衣。口罩要求外面帶上一次性防護面罩,連手套也必須帶兩層,避免裸露手腕一定要綁到袖口。

  全副武裝完畢,顧朝朝進了解剖間。

  「老師。」

  「嗯。」

  王老師看她來了,點了點頭。

  等拍照的助理、記錄員和病理切片的人員全都到齊後,王老師終於把灰色裹屍袋打開了。

  大家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

  「上午8點15分,N601號遺體開始解剖。」

  王老師宣布解剖時間和遺體編號,這才開始進行遺體解剖。

  顧朝朝和老師分立在解剖台的兩側,行動間互相配合默契。

  「鼻腔和唇部有糜爛,」王老師拿出螢光手電,顧朝朝朝朝輔助打開口腔,「從糜爛的程度來看,是吸入了大量的福.爾.馬.林噴液。」

  現場的消殺噴霧中含有高濃度的甲醛,即福.爾.馬.林溶液。

  這種消殺噴霧很常見,一般地震洪水災後的消殺都是通過這種配比的溶液,這種液體對於人體的黏膜組織具有高度的腐蝕性。

  顧朝朝邊檢查遺體的體表,邊說:「面部臉頰有淤青,左上肢有紫色瘀痕,下肢膝蓋兩側也有同樣的痕跡。」

  「這是與人爭鬥過的痕跡。」

  王老師點點頭,說:「現場監控顯示嫌疑人拿金屬保險箱對死者進行了毆打,應該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傷痕。

  「下面開胸。」

  「拍照。」

  「移除肋骨。」

  王老師簡潔地下達著指令,拍照員跟上前。顧朝朝把肋骨切開往上翻,拍照員拍完照片後迅速退下。

  顧朝朝觀察著胸腔內的肺部,立刻判斷出了死因。

  「肺泡水腫,上支氣管有腐蝕性炎症,喉部痙攣,看來是吸入福.爾.馬.林後,引發急性肺炎,導致呼吸困難窒息而死的。」

  王老師點點頭,扭頭喊病理員:「快來取病理切片。」。

  病理員上前取了肺部、鼻腔和口腔的切片,用於病理學分析報告。

  「心臟重量250克。」朝朝把心臟取出稱完重量,將其橫切開,看到內部構造,頓時皺了皺眉,「心臟纖維化程度很高,老師,病人應該有心臟病。」

  王老師扭頭看了眼:「嗯,這個程度,肯定有過就醫記錄。出去最好看一下死者生前的體檢報告。」

  朝朝點頭。

  拍照員拍好照片,病理員取了心臟的部分切片。

  後續就是胃部肝臟等臟器的解剖和切片,沒有發現明顯的病理特徵,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取了切片。

  屍檢報告的死因,朝朝和王老師達成一致,認為是吸入腐蝕性氣體引發急性肺炎,最終窒息而死。

  而病菌的感染情況,要等病理切片的結果。

  有一部分的切片送去了越霽研究所,畢竟那邊的研究員比警方更加熟悉那個病菌。

  拿到病理檢測報告至少要24小時,在那之前,朝朝去小房間找了蘇櫻,她那邊應該可以檢索到趙霽近年來的健康體檢報告表。

  她想要確定心臟的病變是否由致病菌引起。

  蘇櫻查到趙霽在去年12月底,也就是兩個月前,在南市人民醫院做了體檢。她和醫院說明情況後,醫院很快把趙霽的體檢報告發了過來。

  蘇櫻當即列印了一份。

  下午還要開集體大會,顧朝朝節省時間,快速翻到了報告終檢結論這部分。

  ——醫生並沒有提出心臟方面的問題。

  不應該呀?

  看完結論,她皺著眉,翻回去看心電圖——竇性心率,同時胸部CT顯示心影不大,主動脈未見明顯異常。

  總而言之,作為五十幾歲的老年人,趙霽博士絕對擁有一顆正常且強大的心臟。

  可是,按照心臟纖維化的病程,趙霽絕對不可能在兩個月內,心臟纖維化程度達到她們解剖時,見到的那個樣子。

  除非,這心臟纖維化是由致病菌引起的。

  「果然,」顧朝朝想到趙霽曾經加諸於許言清身上的痛苦,忍不住刻薄,「人只要什麼都不關心什麼都不在乎,就是身體健康活得長。」

  蘇櫻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不確定地問:「顧博士,你剛剛是在陰陽怪氣嗎?」

  說實話,他們眼中的顧博士,專業強,武力值高,說話從不拐彎抹角都是直接懟,突然陰陽怪氣起來,讓人很吃驚,這個吃驚程度不亞於發現李澤喜歡了一個女同。

  顧朝朝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找補:「她……不是個好人。」

  蘇櫻:「哦,這樣啊。」

  但,顧朝朝知道,自己以前不會這樣去評價逝者的。

  她作為法醫,無論在自己面前的屍體是有多十惡不赦,她都從太會去評判遺體的生前事,也不帶任何主觀色彩,只是純粹客觀理性地探究死因。

  可對於趙霽,她有些為許言清打抱不平。

  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早上的事情。在她告訴許言清案件的基本情況後,問他要不要一起去警局。

  許言清只是站了起來,面對著她,手裡穩穩地捏著茶杯。

  須臾,像是終於找到了理由,垂著眼看過來,隨意地回道:「犯人和殺人手法都已經知道了,只是潛逃犯的話,我並不覺得我有參與的必要。」

  她問:「殺機呢?你不想知道她為什麼會死嗎?」

  他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很平靜的目光,仿佛將所有人隔離在外。

  許言清的語氣無所謂,說:「死者是趙霽,無論殺人動機是什麼,我都覺得很合理。」

  仿佛在說她本就該死。

  顧朝朝呼吸滯了滯,心緒翻江倒海。

  她太了解他了。

  許言清對於自己不感興趣的案子,他只會嗤之以鼻,說不接,從不會解釋。

  而他說了這些話,是他在本能地逃避這件事,本能地逃避和趙霽有關的所有事情。

  曾經被母親當作實驗廢鼠一樣丟棄在孤兒院門口,成為了許言清這一生都無法擺脫的陰影。如今那個女人都死了,死亡也無法將留下的傷口消弭。

  許言清希望顧朝朝永遠不要有陰影,而他自己呢?

  顧朝朝的心,不可控制地疼了起來。

  完了完了,顧朝朝,你開始心疼男人了,心疼男人就是你倒霉的開始,就是你不幸的起點!

  在蘇櫻辦公室里,顧朝朝捂住額頭,崩潰地想著。

  *

  「姓名是高彥,年齡三十五歲……」

  因為這件案子的性質非常嚴重,重案組在集體辦公室建立了臨時指揮中心,全體警員全部參會。

  李澤站在屏幕前向眾人匯報潛逃犯的基本情況。

  「F大醫學院本科畢業之後,在A國MIT讀到博士,主要研究生物化學方向,回國之後加入了F大研究所做博士後,研究方向是病菌感染,期間又重新回到了MIT進修,一年前成為越霽研究所的研究員至今。」

  靜姐問:「他帶走的那個致病菌,研究所那邊有沒有詳細的數據?」

  趙銘宇舉起了手,說: 「研究所的原始數據被犯人毀壞了,修復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實驗室的項目負責人了解一些基本情況。」

  靜姐下巴示意了下,讓他趕緊上台匯報。

  蘇櫻把簡要說明,投屏給大家看。

  銘宇則手忙腳亂地翻筆記本,找到記錄後,連忙說:「這個病菌之前從來沒在人類社會出現過。人只要暴露在病菌面前,絕對會被感染,而且毒性很強,致病率是百分之百。目前沒有治療方法,也沒有疫苗。病毒是根據空氣傳播,傳染率很強,傳染的範圍在一百米以內。」

  他又翻了一頁。

  「法檢部門的病理切片還沒有出報告,但是據法醫那邊說,這個病菌能導致人在短期內心臟纖維化,意思應該指的是病菌首先攻擊人的心臟……」

  靜姐表情嚴肅,語氣都變了:「我不管這個高彥是什麼人,天才也好,國家重點人才也罷,這都不重要,他這樣的行為已經嚴重威脅到社會安全了,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和世界上的恐怖組織有關?」

  李澤說:「這個……我們還在調查中,但是就目前來看,這似乎是個人行為。」

  靜姐皺起了眉頭,轉身面對辦公室內全體警員,說:「現在,南市幾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我們作為南市的警察,必須站在人民群眾的前頭,這次,就算是拼上我們的性命,也必須抓住高彥,絕不能讓他有機會傳播病菌!」

  「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洪亮的聲音一時間響徹整個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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