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
2024-09-14 03:14:55
作者: 江羨魚
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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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會議室里,李澤背著手在過道里走來走去,每走一個來回他都要看許言清一眼,可每回看他,這廝都是八風不動地坐在單人椅上。
神態自若地喝著紅茶,看著蘇櫻投屏的醫院監控視頻。
「你都看了多少遍了?從你們離開診療室後,進去的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叫林昕的醫生,還是陳路主動叫人家過去的。」
「你不會懷疑人家是兇手吧?」
「沒道理的,陳路這是鐵板釘釘的畏罪自殺。」
「要是他真是被林昕殺害的,難道說是林昕殺了陳路,又偽裝成他自殺的樣子?沒道理啊,林昕又不了解這個案子,要說他從媒體那邊知道了些東西,但那也都是皮毛,子宮的事情我們可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出去啊!」
「除非,他就是殺害李筱筱的兇手,然後嫁禍給了陳路。」
李澤絮絮叨叨到這裡,當即停下了腳步。
這麼想,好像也沒有問題?
陳路如果是他殺,林昕就是鐵兇手,根據死亡時間判斷,兇手作案時間很短,監控視頻明擺著,林昕就是最後一個見到死者的人。
林昕殺害陳路的原因,只能是嫁禍,那他就是殺害李筱筱的兇手。
「蘇櫻!查一下林昕這個人,給我扒徹底了,拿出你追星扒明星黑料的架勢,我要連他小時候尿幾次床都要知道!」
蘇櫻笑諷:「李隊,你這要求有點重口哦~」
「尿床、縱火、虐待動物,是連環殺人犯的三個潛在標誌。」李澤振振有詞,「蘇櫻,你眼皮子不要太淺。」
蘇櫻「哦」了一聲,懶得回復了,要去把林昕這個人查個底朝天了。
這時,許言清才把監控視頻暫停了,他把玩著手中的瓷杯,看了眼許言清,面無表情地評價了一句:「還不算太笨。」
敢情放了那麼多遍的監控視頻,就是專門給他放的?!
李澤滿臉麻木。
隨即爭辯:「這種猜測是建立在顧朝朝的屍檢是他殺的情況下的,如果她給的報告是自殺,咱們還是得按照畏罪自殺來結案!」
所以,兩人才會一直等在討論室里,就是在等顧朝朝出報告。
只聽,法醫辦公室的門被猛力推開,而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子一陣風似的快步走出來,她手裡捏著薄薄的兩張報告書,臉色仿佛結了一層冰。
李澤他們在小二樓,集體辦公室的動靜,他們透過窗戶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結果出來了?」李澤問。
許言清放下茶杯,聞言淡聲道:「有結果,她自然會上來。」
他這副不急不緩的模樣,惹得李澤心裡一陣唾棄。
李澤準備推門出去,結果看到穿著白大褂的法醫小姐莽撞地推開了拘留間的門,那動作也不能叫推開,她是一腳踢開了門鎖。
那鐵欄杆的門仿佛紙糊的似的,歪斜地倒在了門口。
好不淒涼。
「哪來的怪力女啊!」
李澤瞪大雙眼,當即後退幾步,關上門,並決定晚點再問她。
*
重案組的臨時拘留間也就這一處,裡面關著的人也只有孟川一個。
他靠坐在一米多長的床板上,長腿支著,白色的球衣還沒有換下,頭髮耷拉著,眼神空洞地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聽到動靜茫然地看向了顧朝朝。
這麼一副頹廢的姿態,要做給誰看?
顧朝朝想到檢測結果,心裡頓時橫生邪火,上前幾步直接一把揪住少年的領口,看著孟川因呼吸困難漲紅的臉,咬牙切齒道:「孟川,你知道她懷孕了嗎?你讓一個還在被抑鬱症折磨的女生懷孕了,你踏馬還算個人?」
孟川那雙茫然的眼睛好似閃過了什麼。
顧朝朝眯起眼,盯著孟川閃躲的視線,冷笑了一聲。
「你踏馬知道?!」
「所以,26號李筱筱找你的原因,是因為她懷孕了,她想要找你和你一起面對,而你那個時候做了什麼,你和她大吵了一架,想要分手?就算你不能擔負起責任,難道就不能和她一起去醫院嗎?你倒好,一張飛機票拍拍屁股就走了,倒是瀟灑得很!」
她手上的力氣加大,孟川愈發難以呼吸,他雙手掙扎著,感覺到死亡逐漸逼近,於是指甲瘋狂扣著顧朝朝的手:「別,別殺,別殺我……」
顧朝朝忽然覺得一陣反胃,她鬆開手,孟川如同窒息的魚,貪婪地喘息著,恨不得要將所有的氧氣盡數收歸己用。
「李筱筱死之前,也是這樣想的吧,她祈求兇手,不要殺她,不要殺她,她是那樣渴望活著的人,她那麼努力地掙脫了原生家庭,她暢想著未來,哪怕得了抑鬱症也在很積極地治療著,醫生甚至告訴過她,她快要好了,可是最後呢……」
她的停頓,讓孟川瞪大了雙眼,他搖著頭試圖說服自己一樣。
「不是的,我也才二十二歲,怎麼能當爸爸呢,我只是太害怕了,太害怕了……」
「你害怕?難道她就不怕了,你二十二歲,難道她就不是二十二歲了?」顧朝朝俯身看著這個幾乎被壓垮的少年,不知怎得心中忽然湧出一陣惡意。
憑什麼,李筱筱死了。
這個男人就活得好好的?
他有一個富裕的家庭,就算出了事,他父親他哥哥會給他兜底,只要換個名字出國,過了幾年回來,誰還知道他以前發生過什麼?他仍然可以毫無負擔地活得快樂瀟灑。
於是,這股惡意催使下,顧朝朝唇角漾起了一抹笑意。
「是你害死了她,如果不是你,李筱筱不會得抑鬱症,不會懷孕,不會去醫院遇到那個兇手,其實你才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她的語調略帶誘導,搭配著逐漸柔軟的嗓音,好似催眠操.控一般。
……
等顧朝朝將孟川帶進另一間拘留間,鎖上門往小二樓走的時候,李澤才從窗邊收回了視線,調笑似的問許言清。
「許言清,你說,法醫以前是不是被渣男傷害過啊?」
許言清沒說話。
他微微垂下的眼睛,睫毛濃黑似鴉羽,眸光冷如冬日霜雪。
李澤僅僅掃了他一眼,頓時背生涼意,沒敢再開玩笑,連忙坐回了單人椅上。
討論室的門沒過一會兒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許言清擡眸,視線凝在顧朝朝的臉上。
她某一個瞬間,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沉靜好像被打破了,被壓抑許久的張揚明媚以及不計後果的莽撞,那些不想讓他窺見的東西。
盡數暴露。
他收回視線,食指又開始思索不自覺地敲擊著。
——只是,這次不是因為案件。
*
「法醫,你報告的結論是什麼?自殺還是他殺?」李澤問。
顧朝朝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綜合報告遞了過去,那紙張因為她捏著的力道原因,褶皺了邊角。
李澤掃了一眼內容,眼睛瞪大。
「啥?死亡方式不明?!」
「對,不明。」顧朝朝面對李澤幾乎暴走的情緒,面無表情,「線索不夠,在屍檢報告上我不能直接下結論。」
於是,李澤哽住。
「那你覺得,不能確定自殺的疑點又是什麼?」
許言清坐直了身體,饒有興致地問她,好像根本不在意這案件最後的走向是什麼,也不在意答案的對錯,反而像是循循善誘的老師。
「那個玻璃罐里的,根本不是李筱筱的子宮,那應該只是一個放了很多年的捐贈標本。」
「哦?那你是怎麼發現的。」
「女性的乳.房在懷孕1-2月的時候,因為孕激素和雌激素的作用,會保持挺立。李筱筱的屍體上,有這樣的表徵,我和老師在初次解剖的時候,都錯過了這個線索。」顧朝朝說的時候,對於現在才發現這條線索,顯得十分懊惱。
「所以,玻璃罐里的樣本沒有嬰.兒,根本不可能是李筱筱的。」
不是李筱筱的,這從側面印證了一個事實。
就是真的子宮,還在兇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