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息

  無息

  周一早晨，林時準時起床，洗漱，背單詞。

  似乎形成了肌肉記憶。

  坐在窗前書桌上，把最後一個單詞記住，望了眼窗外。

  「最近怎麼一直下雪。」

  林時關上英語詞典，拿起旁邊的手機，給對象發了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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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時:你醒了嗎？今早單詞打卡完畢！】

  【表情包:快誇我】

  等了一會，對話框裡也沒動靜。

  「應該沒看到吧。」

  林時找了個理由，就收拾好下樓弄早餐。

  在冰箱裡搗鼓了一會，翻出幾片麵包。

  「弄個三明治吧！」

  過了一會，林時從廚房出來，嘴裡叼著一個，手裡拿著一個。

  「等會兒，怎麼能沒有牛奶呢！」

  林時又折返回廚房，拿了兩瓶純牛奶熱起來。

  等的時候，嘴裡那個三明治已經沒了大半。

  林時徹底出門時，一隻手裡提著個保溫袋，另一隻手拿著瓶純牛奶在喝。

  ……

  -

  「師傅，在這停就行。」

  「一中大門要走十字嶺進，小伙子我送你進去吧。」

  林時笑了笑:「不用了師傅，在這就行。」

  車子停了下來，林時付完錢從車子裡下來，望了眼四周，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風晴今天……遲到了呢！」

  林時心裡有點得意，好不容易抓到個機會，待會一定要問個清楚！

  林時來到終風晴經常等他的那個位置，模仿著終風晴平常那個樣子。

  一本正經地站在那，不對，少了點東西，林時從書包里翻出詞典，這樣才對味兒！

  從遠處看的話，確實挺像。

  林時望了眼天，雪還在下，又看了眼終風晴平常來的方向。

  心道等終風晴來，他可能已經白頭髮了。

  又從書包最裡面翻出雨傘。

  ……

  一隻手撐著傘，一隻手拿著詞典背單詞。

  林時想像了一下，如果終風晴從遠處走來，會不會驚訝。

  模仿一下情景。

  【終風晴看了眼那個和自己很像的人，表情有點嚴肅。】

  【林時繼續裝樣子，等魚兒上鉤。】

  【終風晴慢慢走來，看清這人的臉後，無奈嘆氣。】

  【隨後林時一個動作把終風晴的帽子帶扯住，質問他今天為什麼遲到！】

  林時想著想著笑了起來，每次扯終風晴的帽子帶，都莫名好笑。

  搭配終風晴那張冰山臉，林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

  「這人有病吧？」

  「咦～我們走遠點，感覺精神不太正常。」

  旁邊路過兩個女生，腳步加速起來。

  林時的笑容還在臉上，僵了一會，尷尬地笑笑。

  。。。。。。

  「咳咳……」林時清了清嗓子，收斂了笑容。

  重新做回那副模樣。

  認真地看起單詞來。

  過了一會，林時的站姿逐漸懶散，東倒西歪。

  林時看了眼周圍，沒有坐的地方，只能繼續站著。

  但卻沒心思看單詞了，身邊路過的學生越來越少，天越來越亮。

  林時摸出手機，沒有消息。

  【林時:終風晴，你遲到了！怎麼還沒來？】

  等了一會還是沒消息。

  林時把詞典放好，又望了眼那個方向。

  【林時:終大學霸？怎麼不回消息？】

  還是沒反應。

  林時看了眼時間，快七點四十了，馬上要關校門了，那可就真叫遲到了。

  林時又給余岳發消息。

  【林時:余岳，終風晴在教室嗎？】

  【余岳:你不是和終風晴一起嗎？你沒來，他當然沒在教室咯。】

  肯定出事了！

  【余岳:發生什麼事了嗎？要我……和楊姐來幫忙嗎？】

  【林時:不用，幫我請個假。】

  【余岳:啊？】

  林時發完消息就往他看了無數遍的方向跑去。

  邊跑邊給終風晴發語音。

  「終風晴，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終風晴，看見消息了別變啞巴。」

  跑的太快，林時的喘息也變得急促。

  這條路是終風晴經常走的路，如果終風晴在趕來的路上，那麼他們一定會碰見！

  林時跑了一會，也沒見到熟悉的身影，內心隱隱變得不安。

  為什麼一聲不吭就不見了，為什麼他會這麼害怕？為什麼……

  周圍路人見一個學生在路上狂奔，議論紛紛。

  「你看那邊那個小孩，肯定作業忘家裡了吧！」

  一個小賣鋪的老闆說。

  「應該不是作業，作業忘在家這麼擔心的，我還沒見過幾個。」

  旁邊店裡一個老頭說道。

  兩人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那個學生就跑沒了影。

  「果然還是年輕好啊，有精力！你看那個小伙子跑多快！」

  老頭又說道。

  一個環衛工人正在人行道上掃地，林時跑得有些急，快撞上了才及時剎住車。

  「抱歉啊阿姨！」

  那個環衛工人扶了下林時:「哎呀我，小伙子你跑這麼快幹嘛呀？慢點跑，等會撞上人了。」

  「知道了，謝謝阿姨！」

  林時給那個環衛工人讓了路，又往前跑去。

  林時感覺有一瞬間很恍惚，學校外面的街道，小賣鋪，行人，在他上學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嗎？

  和平常明明一樣，卻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跑得太急了，林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雪停了，但空氣是冷的，呼吸了好幾口冷氣，林時感覺嗓子又干又疼。

  停在路邊，咳嗽了好一會。

  快到西街了。

  林時給終風晴發語音。

  「終風晴，咳咳咳……你在家嗎？」

  林時聲音有些啞，又因為刺痛咳了好一會。

  見還是沒有回信，林時乾脆打起了電話，邊打邊往西街的小吃街走去。

  和以前來時沒什麼區別，關東煮，燒烤，章魚丸子，烤冷麵，手抓餅……

  各種香味撲鼻。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播。】

  不信邪，再打。

  打電話的嘟嘟聲音和小吃街熱鬧的叫賣聲混雜在一起。

  連續打了好幾個，都無果。

  林時慌了，他在心裡猜著無數個可能的結果。

  他不想！他不要！

  不是拋下！一定不是！終風晴和他拉了勾的！他說了一定不會違約的！

  林時的心跳得很快，開始加快腳步，來到鄒叔飯館。

  還有鄒叔，對，鄒叔一定知道終風晴去哪了！

  林時滿臉期待地走進鄒叔飯館。

  迎來的卻是一個冷冰冰的鐵門。

  「怎麼回事？鄒叔呢？為什麼關門了？人呢！」

  林時太著急了，在門上亂拍。

  「鄒叔！鄒叔？你在裡面嗎？」

  林時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望了眼周圍，一個買菜大嬸正好看向林時。

  林時連忙上前，怕自己情緒過於激動，定了定神才禮貌道:「您好，請問這家店為什麼關門了？」

  大嬸剛才還有點害怕地看著林時，聽林時語氣又緩和了道:「你說這家啊，聽說這家店老闆的兒子回來了，帶去旅遊了，這店自然關咯！」

  「老闆兒子……」林時喃喃自語。

  好像放了點心。林時謝過大嬸，往那條小路跑去。

  但其實，林時還是有點害怕的，都怪終風晴講的那個嚇人故事。

  林時站在路口，看了眼這條小路，心道反正是在白天，大不了跑快點！

  沖！！！！

  林時一口氣直接往對面沖，根本不敢往旁邊大堂看。

  有時候太膽小了也不是件好事啊！！！

  林時這衝刺速度，比中考體測都快！果然，在極端情況下，是會激發人的潛能的。

  「快到了，就差一點！」

  林時嘴裡念叨著。

  眼看就要衝刺結束，前面突然閃出個影子，林時大叫一聲然後趕忙剎車。

  「我草！！！什麼鬼！！！」

  林時忙隔出點距離，剛才跑的太快，沒看清到底是什麼。

  林時停下後才去仔細看。

  真的，就是說，人有時候就是自己嚇自己。

  一個大娘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林時。

  剛才林時大叫一聲肯定也給這大娘嚇了一跳。

  「我說你這個小伙子啊！走路看著點！有人還橫衝直撞幹什麼！」

  「你是學生吧？哪個學校的啊？老師怎麼教的？出口就是髒話！學的什麼啊？」

  林時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沒聽清那大娘再說什麼，只會尷尬地陪笑。

  大娘頓了頓，看著眼前這個人，表情變得複雜還很奇怪。

  「行了不多跟你計較了。」

  大娘往小路走去，小聲嘀咕了一句:「罵他還傻呵呵地笑，這人怕不是腦子有病吧？還是趕快走。」

  腦子有病又繼續往小區里跑。

  -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嘟嘟的電話聲從林時手機里傳出來。

  林時看了眼那個房門，緊閉著，心裡逐漸焦躁不安起來。

  終風晴……到底怎麼了？

  林時每一步都走得特別沉重，明明想快點知道答案，卻又害怕知道答案。

  真是矛盾。

  林時從一樓上到二樓，再從二樓上到三樓。

  在三樓的樓梯口，剛想邁上四樓，三樓走廊里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小時？」

  林時忙回頭去看。

  「代奶奶！」

  看見代奶奶，林時的心終於得到了一點安慰。

  忙跑過去，代奶奶坐在屋門口，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林時太害怕了，無論那扇門打開還是沒打開，他都要做好準備，如果在代奶奶這裡詢問一下。

  提前了解一下，是不是就要好一點？

  萬一終風晴是生病了呢？萬一終風晴破天荒睡過頭了呢？萬一終風晴已經去學校了只是他們錯過了呢？

  還有好多好多的萬一……

  對，萬一呢……

  林時這樣安慰著自己。

  「小時，你過來。」

  代奶奶表情依舊和藹，但多了幾分心疼和惋惜。

  林時乖乖地蹲在代奶奶腳邊。

  「奶奶，終風晴……」

  「快去找他吧。」

  代奶奶和藹可親的笑容再次給了林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