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

  心意

  【終風晴:感覺怎麼樣？難不難受？】

  「很難受，終風晴……」

  【林時:沒事了】

  【終風晴:等我】

  林時咳嗽了好久，感覺快咳出血了，想去醫院，又走不動。

  腦子很沉，睡覺。

  高二（2）班教室里

  宋裴楓剛從辦公室回來，拿著幾張競賽題。

  就見終風晴著急忙慌地衝出教室。

  

  「終風晴？你幹嘛去啊？快上課了。」

  誰知一溜煙終風晴就跑沒了影。

  「奇怪，從昨天晚自習開始就很奇怪！」宋裴楓進了教室。

  辦公室里。

  「請假？你什麼情況？」肖楠問。

  「我家裡有事。很急。」

  肖楠看著終風晴一臉著急的樣子，也沒多問了。

  「拿去，假條。」

  終風晴快速拿過後，就往外走。

  「終風晴。」

  肖楠叫了一聲:「不要光顧著學習，累了就休息一下。」

  「知道了老師。」

  八班班主任看了看終風晴走出去的背影，對肖楠道:「肖老師，帶到個年級第一很輕鬆吧！」

  肖楠嘆了口氣:「學習上是輕鬆，只是……這孩子讓人心疼。」

  「怎麼說？」八班班主任道。

  「別問了，孩子私密事。」

  林時睡了一會，又睡不著，臉燙得難受，又起床下樓接熱水。

  每一步都踉踉蹌蹌，感覺下一秒就要摔倒。

  「熬一熬，小時候……都是熬好的……」

  林時正要接水，院門鈴響了。

  「誰來了？」

  林時披著一件羽絨服，下面卻是一條睡褲。

  踉踉蹌蹌地走到院門口，感覺快神志不清了。

  院門打開，一個穿著深藍色校服的人站在門口。

  「終風晴？」林時聲音喑啞。

  林時愣了好一會:「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終風晴眼裡似乎有千言萬語。

  「我……咳咳咳……咳……」

  林時的臉發燙，嘴唇卻發白。

  終風晴趕忙扶著林時，林時確實覺得剛才那段路已經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控制不住自己向前倒去。

  「不是沒事了嗎？撒謊。」

  林時迷迷糊糊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時，林時，林時——」

  然後天就黑了。

  林時再次醒來，已經躺在了床上。

  感覺臉沒有那麼燙了，也不咳嗽了，就是嗓子還疼。

  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這個房間只有一張床，是個單間。

  病床邊坐著個人，正趴在床的邊上，眼睛閉著，眉頭卻一直緊鎖。

  一隻手抓在被子上。

  「終風晴……」

  林時從未見過這樣的終風晴，林時的記憶中，終風晴永遠都是無所畏懼的模樣。

  看著終風晴緊皺的眉頭，林時心道:「終風晴……在害怕什麼。」

  林時想伸手去碰終風晴，卻發現手上貼著幾條白色的粘帶。

  「打了吊瓶？……好像已經打完了。」

  林時慢慢把身體撐起來，動靜卻驚擾了睡在床邊的人。

  終風晴用手揉了揉眼睛，把腦袋擡起來，和林時對著視線。然後整個人清醒了。

  「林時，感覺怎麼樣？還難不難受？」

  「我去叫護士。」

  說著終風晴就起身去了病房外。

  林時還來得及說話，就只見到一個背影。

  「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這樣的表情……慌張不安。」

  林時看了看窗，本以為是窗外正對著牆，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我睡了這麼久？」

  正想著，門口傳來動靜。

  一個醫生走了進來，終風晴跟在後面。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頭還痛嗎？」那個醫生問。

  「還行，不痛了。」不過林時的嗓音依然有些啞。

  醫生又走過去給林時看了看，道:「沒什麼事了，嗓子多喝點熱水，過幾天就好了。」

  「好。」林時回答。

  終風晴站在後面，醫生又回頭對終風晴道:「不是我說你，小伙子，他都這麼嚴重了才帶來醫院，再拖久點，就要引發心肌炎了。」

  終風晴默默地聽著:「嗯，以後不會了。」

  「哎行了，你過來跟我抓藥吧。」醫生叫住終風晴。

  終風晴看了看林時，然後跟著醫生走了。

  病房裡又安靜下來。

  「終風晴……如果沒有他，我可能會死在家裡吧。」

  「幸好有你，終風晴。」

  過了一會，終風晴從房門口進來了。一隻手裡提著一大袋藥，另一隻手裡端著杯冒著熱氣的紙杯。

  終風晴坐在床邊，把藥放在床邊柜子上，把熱水遞給林時。

  「能拿嗎？有點燙。」

  林時接過紙杯，握在手裡。

  「能拿。」

  「先把藥吃了。」說著終風晴打開那個袋子，開始分配。

  「怎麼這麼多？」林時心道。

  「那個……這是分為幾次吃啊？」林時指著終風晴放在一張白紙上的一堆藥丸。

  「一次。」

  「什麼？一次！這麼多！」

  林時從小就不愛吃藥，小時候感冒不敢說，都是硬生生熬，有次被晚下班的凌萬然發現後，就帶去醫院，又吊針又吃藥。

  真的怕了。

  「那個……我感覺我好的差不多了，其實……這個藥不吃也行，嘿嘿。」

  「不行。」

  「好無情。」林時心道。

  終風晴弄了一會，柜子上一張紙里放著一堆藥丸。

  其餘都被包成了紙包。

  「一天三次，每次一個紙包，我都分好了。」

  終風晴把藥袋套好，將那張放滿藥丸的紙拿起來，移到林時面前。

  看著大大小小，紅的，綠的，白的，黃的都有。還有林時最討厭的膠囊。

  「我……」林時猶豫著。

  「怕苦嗎？」終風晴問。

  「誰怕了，水有點燙。」林時嘴硬道。

  「我幫你吹吹？」終風晴又問。

  「沒事，我自己來。」

  林時慢慢地吹著紙杯里的水，心道能熬一會算一會，等終風晴一個轉身，就給扔垃圾桶里！

  過了一會，終風晴還是一直盯著他。

  「老看我幹什麼？能不能轉個身。」林時心道。

  「別想了。」終風晴淡然的聲音響起。

  「啊？」

  「你聽得見我在想什麼？！」

  「看出來的。」

  林時:「……」

  「有這麼明顯嗎？我真的已經很好了，不用吃藥了。」

  雖然這麼說，但林時還是心虛地看著其他地方。

  「算了！算了！說不定現在吃藥有長進了！」林時心道。

  「拿……拿來吧。」

  終風晴把那堆藥丸遞給林時。

  林時拿起一顆藥丸，沉默地看了一會，然後放進嘴裡就狂灌水。

  「不行不行！粘我舌頭上了！好苦！」

  林時又把一整杯水灌了進去，這才把那顆藥丸吞下。

  終風晴嘴角微微上揚，笑道:「杯子給我，我去給你倒水。」

  「終風晴，別笑了，我不喜歡吃藥。」

  終風晴忍不住笑道:「嗯。」

  終風晴出門接水去了。

  「把藥丟進垃圾桶？終風晴一定會發現吧，他會不會生氣？」

  林時盯著那堆藥丸，想了一會。

  終風晴從門口進來後，就看到林時手裡拿著那堆藥丸，一直盯著不說話。

  來到床邊，把熱水遞給林時。

  「把藥放裡面一點，不要放舌頭上，不然會很苦。」

  終風晴看了看林時。

  也不知道林時剛剛想什麼了，這次竟然一口氣吞了幾個，然後又灌了半杯水。

  雖然沒放在舌頭上，不過要是水喝慢了，苦味還是會追上來。

  「看來講究地是速度！」林時好像摸清了方法。

  把剩下的藥一口吞下，剩下半杯水也一飲而盡。

  「好像……確實可以。」

  林時盯著眼前的杯子，旁邊一隻手伸了過來，手上放著幾顆糖。

  「吃糖就不苦了。」

  林時愣了愣，又有點不屑:「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過手卻很誠實地拿了一顆葡萄味的糖，撕開包裝塞進嘴裡。

  旁邊又傳來輕微地笑聲。

  「終風晴，謝謝你。」

  終風晴把剩下的糖放到林時手裡，看著林時的眼睛。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的？」林時突然想起來自己沒告訴過終風晴自己住在哪。

  「問了余岳。」

  「哦，那你沒上課嗎？怎麼出學校的？你……不會翻牆逃課吧！」

  終風晴笑了一聲:「怎麼可能，請了假。」

  「那你……為什麼會來找我，不是說了沒事了嗎……」

  「這叫沒事？」終風晴反問，表情也變得有點嚴肅。

  林時一時回答不上來。

  「那你為什麼要洗冷水澡？」終風晴又問。

  「因為……」

  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因為我有病。」

  空氣安靜了一秒。終風晴無奈地看著林時。

  伸手揉了揉林時的頭髮。

  「等等！終風晴……碰我頭髮？」林時瞬間清醒了不少。

  驚訝地看著終風晴。

  終風晴揉了一會把手伸回去，看著林時:「你好像誤會什麼了。」

  「什麼……誤會……」

  「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一個對我很好的人，他和我做朋友，說以後有事都可以找他。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還會護在我身前，替我抱不平。」

  「終……」

  「現在我告訴你，我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林時好像已經猜到了，但又有點不相信，心臟砰砰直跳。

  怕太快接受這個答案，林時用手握住了終風晴的嘴。

  「終風晴。」

  終風晴擡手把林時握住自己嘴的手慢慢放下來。

  「林時。」

  一瞬間，心臟驟停，林時明顯感覺到終風晴握住自己的手很熱。

  晚上的醫院安靜得可怕，病房裡一人在床上，一人在床邊。

  兩隻手編在一起。

  窗外黑天上的星星閃爍跳動，猶如林時的心臟一般。

  終風晴把林時的雙手捧在手心裡，眼角發紅。

  「我喜歡你，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