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飄帶

  系飄帶

  於壹換了身樸素的襯衫和褲子，戴著街上買來的十幾塊小包打扮成了樸實的村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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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壹有點無語地理了理凌梓宸的頭髮，給他在後方扎了個小辮。

  「你怎麼看都不像這裡的。」

  「於壹，我努力了。」凌梓宸的語氣越發委屈。

  於壹長嘆一口氣，『確實怎麼裝，那股少爺氣還在。』

  「你要不在臉上抹把泥算了。」

  「於壹……」

  「好好好，走了。」

  泥濘的道路，並不好走，沒過多久凌梓宸剛換的鞋子就沾滿了爛泥。

  道路旁光禿禿的樹幹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沒有那麼乾枯，路邊的青草早已變黃，村委會的門口有隻黃色土狗在不停叫喚。

  「於壹，滑。」

  凌梓宸緊緊抓住於壹的手臂，不然一不留神就會滑倒。

  於壹長嘆一口氣，「凌梓宸，你還真的是少爺。我自己來就好了，你還非要跟進來，坐在裡面不舒服？」

  「於壹……」

  「欸……算了，抓緊我，你掉下去我才不管你！」

  「嗯。」

  寬大的手緊緊抓住了纖細的胳膊，在於壹身後的凌梓宸嘴角慢慢揚起弧度。

  於壹操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口音問著田間的鄉民怎麼種田。

  凌梓宸將頭微微靠過去，「於壹，你們在說什麼？」

  「怎麼種田，還有些八卦。」

  「我聽不懂。」

  於壹一邊和村民閒聊，一邊給他解釋，「他說這裡後面有幾座小廟，可以去拜拜。」

  「嗯。」

  「村東邊還有顆……呃。」

  「什麼？」

  「你別管了，不重要。」

  凌梓宸很明確聽到了什麼樹，他看向於壹，嘴角輕笑。

  小電瓶開過的聲音，有些熟悉的女聲用著方言說著：「老劉，黑貓最近下課老和其他孩子吵架，到底是……」

  於壹轉過身來看著那張面孔，手慢慢緊握。

  「你們……在這？」

  老劉樸實地笑著，「認識啊？」

  陳玥：「認識，倆都是我高中同學。」

  有些暗的小屋內，她打開燈，用著老舊的保溫瓶倒了兩杯水。

  「家裡就這種杯子了，抱歉，實在是沒準備什麼。」

  於壹拿起印著大紅花多年代感久遠的杯子喝了一口，「謝謝，打擾了。」

  他看向小屋，屋內懸著垂下的黃色燈泡，靠窗的地方有一張書桌，桌上有一盞檯燈，上面堆滿了教案和試卷。

  凌梓宸點了點頭，喝了幾口，開口詢問，「在當老師？」

  陳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大學畢業後，實在不知道做什麼，正好有個支教計劃，就來這裡歷練一下。」

  她看向於壹，眼神閃爍後又垂下了頭，「這裡的鄉民都很淳樸，要是不介意，我帶你們參觀一下，在這裡吃個晚飯再走。」

  凌梓宸看向於壹的表情微微皺眉，笑著回應，「我們……」

  於壹：「好。」

  凌梓宸看著他的表情，寬大的手在桌下握住了有些顫抖的手。

  陳玥眼圈微紅努力笑著說：「你們感情還挺好的，高中在一起，現在也在一起。」

  凌梓宸看向他，於壹沒有說話。

  凌梓宸：「我們可以去參觀一下嗎？正巧我們也沒什麼事。」

  「噢噢，我準備準備。等會就去。」

  「這裡就是後山的小廟，基本只有附近的村民來了。」

  陳玥指了指在山間只有一個門口大小的廟，向裡面探去，只有一尊石像浮出山面，空氣中瀰漫著一些零散的香味。

  她雙手合十拜了拜，「一般村里出海的漁民都會來這拜一拜，保佑這次出海能順利豐收歸來，平常路過也會拜一拜表示尊重。」

  兩人雙手合十擺了擺。

  於壹看著那尊石像實在不像是平常見到的神像，「這裡供奉的是？」

  陳玥笑著解釋，「傳說冬月島有次水患各村損失慘重，村里許多青年自發治理，才有今天的冬月島。所以每個村都會供奉他們，以此來紀念。一些青年供奉在自家祠堂，一些找不到姓名的就供奉在這種村民修的小廟中。」

  她指著後山，「上面還有幾座，我帶你們去。」

  兩人跟著她的指引擺完了所有的小廟。

  他們站在山頂，景色一覽無遺。

  風吹過於壹的髮絲，凌梓宸看向於壹輕笑了一下。

  凌梓宸：「村的東邊是有什麼樹嗎？」

  陳玥：「樹……噢，你們說的是那個百年的姻緣樹？想去看一下？」

  於壹聽到後重重拉了一下旁邊人的袖子，「天色也不晚了，明天……」

  凌梓宸：「對，方便嗎？」

  於壹用著有些幽怨的眼神看著他。

  陳玥：「方便。我們下山後走個十分鐘就到了。」

  風吹過，系在樹幹上的紅色飄帶隨風飄揚，粗壯的主樹幹向外延展出數不清的分支，樹枝們用盡全力努力觸碰到暮色。

  陳玥遞給他們兩個紅飄帶。

  「聽說真正相愛的人一起系在上面就算再遠再艱難都能廝守，沒有戀人的可以保佑愛的人平安喜樂。」

  於壹微微皺眉，凌梓宸用餘光看了他一眼便繫上紅色飄帶。

  凌梓宸笑眯眯地說著：「於壹，你不系？」

  於壹遲疑地在另一個樹幹上繫上了紅色飄帶。

  陳玥笑了笑，「這顆樹有個傳說。」

  她看著他們疑惑的樣子解釋道：「傳說一女子和一男子相愛，但許多誤會將他們相隔。就在男子想要向她解釋並求親的時候，他去了戰場，女子便每天在此守候，但最後他再也沒有回來，最後女子死後人們並沒有發現她的屍體，只發現了這顆繫著紅色飄帶的樹。」

  於壹看著這顆樹緊緊皺眉。

  凌梓宸拉了拉他的袖子。

  陳玥：「時間不早了，過去正好吃完飯。」

  凌梓宸：「好，謝謝，走吧，於壹。」

  暮色完全隱沒在天際線下，村口的黃色土狗不停叫著。

  陳玥將兩人送到村口。

  於壹：「今天謝謝你。」

  陳玥低下頭，緊張地握緊了雙手，「不用謝……」

  凌梓宸：「於壹，我有點東西落在村委會，我去取一下。」

  於壹點了點頭。

  看人走後她才敢看他。

  她沉默了一會兒，漸漸開口，「於壹，以前那時候……對不起……」

  於壹看著她，眼圈變得有些微紅，他吸了一下鼻，「都過去了。」

  她垂下頭苦笑了一下，「對啊，是都該過去了……但，我心裡總是覺得喘不過氣。」

  她看向他，「要是我那時候不是逃避，而是……會不會不一樣？」

  他仰頭向上看了一下，「我沒怪你，那種情況下，你也只能逃開。」

  陳玥的眼淚慢慢流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於壹握緊了雙手又鬆開，「我其實有後悔過，但……現在沒了。」

  她不停抹著淚，「那時候……謝謝你，只有你站出來。」

  於壹深呼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我們走了。」

  「好……幫我和凌梓宸也說聲謝謝他，拜託了。」

  「好。」

  隨著背影融進了黑暗，細小的哽咽聲逐漸隱沒。

  「boss，和你說的差不多。」馮羅將新的問卷數據發給他們。

  「boss，我這一切ok，只要拿到村莊的知情同意書，馬上就可以啟動。」

  於壹：「這是新的項目書。」

  凌梓宸看了之後，「厲菲你再聯繫一次那些負責人，我們將新的項目書展示給他們。」

  厲菲：「ok！」

  於壹拿著計劃書的手有些顫抖，凌梓宸笑著看他，「緊張？」

  「嗯……」他的尾音有些顫抖。

  凌梓宸笑著理了理他的著裝。

  於壹壓低聲音，「凌梓宸！」

  「不是還沒開始？」

  「算了……」

  於壹深吸一口氣站在凌梓宸旁邊的位置上，看著面前數不清的質樸面孔，總覺得比之前那些還要緊張。

  他將項目書翻開第一頁配合著凌梓宸做屏幕展示。

  凌梓宸笑眯眯地靠近話筒，「今天由我講解全新規劃的『冬月島景點再開發計劃』。」

  還沒等他開口，幾個穿著藍色襯衫的中年男人就用著方言混著普通話議論紛紛。

  「又是這種，怎麼還不走？」

  「這種人懂什麼？」

  「還不把他趕出去，根本就沒人歡迎他們……」

  場面一瞬間亂成一團，台下的厲菲和馮羅都為台上的人捏了把汗，卻無能為力。

  『加油啊，boss、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