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

  宗南從包袱里拿出乾糧和水，將其中多的那份遞給藍寂，兩個人啃著乾糧，坐在門檻上聊起了兒時的事。

  藍寂笑盈盈說道：「宗南哥哥，你小時候就總想當大將軍，說要保衛家國，守護我，不讓我被壞人抓走。我還說長大了要嫁給你，做你的將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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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南俊臉染上一抹紅暈，有些羞赧的摸了摸鼻子，「咱們那時候年紀小，童言無忌，性子······」

  藍寂有些驚訝的瞪大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當大將軍保家衛國，只是說說而已的！」

  宗南當即搖頭，「當然不是，我將來一定要做像我父親那樣的大將軍。」

  藍寂心中偷笑，面上卻做出擔憂的樣子，「宗南哥哥，戰場是不是很兇險啊？」

  「凡是戰爭，難免會有犧牲。」宗南看著星空，目光格外堅韌，「可即便如此，也要繼續，因為戰爭是換取和平必經的一條路。」

  藍寂被他的情緒感染，豪言道：「我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蠱師，我要養出一種絕無僅有的蠱，可以將兩個人的命緊緊拴在一起的那種。」

  宗南蹙眉，「那不就是同心蠱嗎？將兩個相愛的人捆在一起，同生共死。」

  「當然不是，我怎麼會養那樣低級的蠱。」藍寂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故作高深的說，「我的蠱要能護主，能救人，即便事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也能將人拉回來。還能任我隨心所欲的控制對方心神。」

  宗南失笑，「你說的這些，即便是萬蠱之王也未必都能做到。」

  藍寂昂著頭，信心滿滿，「我一定可以。」

  「沙沙沙~沙沙沙~」

  背後傳來異響，正在閒談的兩人頓時警覺。

  倏然回頭，殿內空空如也，兩人對視，交換了一個默契十足的眼神。後背緊靠，小步朝外面移動，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褐色的影子從頭頂墜了下來。

  宗南拉住藍寂向一側躲開，二人連退數步穩住身形，這才看清那東西的樣子。蟒蛇足有一丈長，蛇頭高高揚起，吐著鮮紅的信子，再次朝他們發起攻擊。

  兩人一左一右躲開，同時拔出武器，向著蛇身刺去。這頭蟒蛇的鱗片十分堅硬，兵刃刺下去如同刺在石頭上。

  藍寂的匕首險些脫落，握緊匕首的手被反震得虎口發麻。蟒蛇雖然身軀龐大，但行動非常敏捷，只一眨眼的功夫，它已經調轉過頭來，尾巴一記橫掃。兩人躍起，但後面的柱子遭了秧，自被蛇尾抽中處齊齊折斷。

  宗南與蟒蛇纏鬥起來，藍寂仗著身在高處的優勢，不斷指揮宗南變換位置。兩人憑藉著多年默契，竟沒讓蟒蛇討到便宜，反而蛇口被卡在了柱子上。蟒蛇顯然被激怒了，瘋狂擺動著尾巴，一時間，殿內的柱子被它掃斷了大半。

  宗南朝門口擡擡下巴，讓藍寂先走。藍寂奔在前面，一手拉著宗南，另一手摸進懷裡，拿出一枚雷火彈，在他們踏出門口的那一刻，反手將雷火彈朝蟒蛇丟去，隨後一聲巨響，大地都跟著震顫起來。

  兩人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飛出去，落在幾丈遠處，宗南將藍寂牢牢護在身下，後背被木頭碎屑割出了大片傷痕。

  過了好一會兒，待震動完全停止，宗南起身將地上的藍寂扶起來。

  蟒蛇撞斷了一部分柱子，加上雷火彈的威力，致使聖殿坍塌了大半。一股焦香的烤肉味自廢墟中飄散出來，這讓吃了兩天乾糧的二人頓時飢腸轆轆起來。

  藍寂指著廢墟，說道：「宗南哥哥，反正那頭蛇已經死了，不如我們把它烤了，就當是它發揮最後的價值。」

  太陽徹底消失在天際，四周陷入黑暗，一點藍色的光芒閃動，緩緩升起。亮起火摺子，有了光源，總算看清那藍光的樣子。那是一隻晶藍色如同寶石一般的小蟲，身子散發著幽幽藍光，隨著火光亮起，光芒竟隨著暗了下去，仿佛要融進夜色中。

  藍寂眼前一亮，忍不住被這隻蟲子的美所折服。誰能想到，那兇猛的蟒蛇身體裡竟然藏著這樣一隻漂亮的小蟲。

  她幾步上前，雙手合攏，將小蟲虛握在手掌，轉頭朝宗南炫耀的擡了擡手臂。

  此時，宗南清俊的臉上浮現出擔憂，「這小蟲在蟒蛇體內，蟒蛇死後，它可以完好無損的破體而出，無論是共生，還是操控，它都不······」

  「嘶~」藍寂突然吸了口氣，合攏的雙手已然鬆開。

  宗南上前一步，握住她手腕，將她掌心打開，那隻晶藍色的小蟲咬破了藍寂的手掌，正順著傷口鑽進皮肉里。

  宗南拔出匕首想要將小蟲挑出來，可那蟲子十分靈活，竟然沒入藍寂手掌。

  「公主，你可有不適？」宗南聲音緊繃，語氣急切。

  藍寂閉眼感受一下，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一樣情況。於是搖頭，「我沒事。」

  宗南盯著她的臉色，見她卻是沒受影響，才稍稍鬆口氣，「你歇歇，咱們稍後繼續去找蠱蟲，儘快完成任務，出去讓巫醫給你看看。」

  等兩人又花費小半日時間找到蠱蟲，兩人轉頭開始下山，終於在第三日傍晚順利回到蠱山腳下。

  只是本命蠱認主的儀式時，藍寂帶回的那隻小蟲無論如何不肯使用她的血。

  這種事情此前從未發生過，人群免不得一陣竊竊私語。

  「難道藍寂公主天生不適合當蠱師？」

  「莫非這蟲子認過主了，被拿來濫竽充數？」

  「怎麼可能！一定會被拆穿的。」

  人群七嘴八舌，被大祭司威嚴的眼神震懾住，逐漸安靜下來。

  「藍寂，你入山後發生了什麼？」

  藍寂將她的經歷一字不落講述出來，大祭司聽後嘖嘖稱奇，經過他以及另外兩位長老的檢查，發現藍寂身體裡已經有了一隻本命蠱。

  正是那個擅自鑽進她身體的小傢伙。

  由於此前這種蠱蟲不在現有記載中，因此對於這枚蠱蟲的效用，無從得知，只能依靠藍寂自己去摸索。

  藍寂對於練蠱並不熱衷，將自己的本命蠱研究明白後，就開始鼓搗種地，想要種出更多的糧食。這個過程中，她改良了農具，研究出更便利的養蠶辦法，大大增加了蠶食總量。

  春去秋來，本該是一年收穫的季節，王庭突然傳來噩耗——大祭司過世！

  大祭司在代表了祁林民眾心中的信仰，擇選新任祭司成了當務之急。

  三十二族紛紛舉薦自己的高手，想要通過大祭司的位置，來提高本族在民眾中的地位。

  這次選拔出乎所有人意料，本不突出的阿易部竟有人一路勝到最後。

  就在阿易即將成為新任大祭司之時，有人揭露阿易枉顧國法，練習禁術，以人練蠱。

  藍寂聽聞這個消息之初，覺得其中頗多疑點，曾提議詳查後定奪。

  僅三天後，阿易部全部族人遭到貶斥，被流放到瘴氣毒蟲最多的地方。

  藍寂覺得此舉不妥，如此武斷恐會寒了阿易部的心。

  祁林三十二族本就人心不齊，若是有心人煽風點火，極易引起大麻煩。

  「父王，阿易部被驅趕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之後，您打算讓哪一族來接管阿易部的土地和山脈？」

  祁林王撫著濃密的鬍子，笑道：「自然是歸於我藍氏一族。」

  藍寂並不贊同這個辦法，「父王，這塊土地誰都不能給，一旦開了這個頭，就等於您默許了各族的傾軋和吞併。」

  祁林王聞言，蹙起眉頭，「寂兒過慮了，阿易部因為犯錯被驅趕，他們的土地歸於王庭，各族豈敢有異議！」

  藍寂搖頭，「其餘二十二族各自為政，遲早會出亂子，父王不如趁此機會打破各族壁壘。修路搭橋，嚴格限制蠱師數量，督促族人事農桑。由我們藍氏帶頭，分批與下等部族互通有無。以此消除部族界限，以弱克強，逐步侵蝕，達到長治久安的目的。」

  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然而，這一舉措尚未來得及實施，西部傳來阿易部叛亂的消息。

  祁林王派遣晟和將軍前去迎敵，本以為必勝的一戰，卻慘敗而歸。

  阿易竟然聯合了另外兩族，拉起三萬餘人的隊伍，與王軍抗衡。

  聯盟大軍一路東行，越來越多的部族加入其中，最後竟然達到九個，糾集整整十萬兵馬。

  王庭節節敗退，晟和將軍在前線重傷。

  祁林王下旨調派其他族兵馬，可這些人陽奉陰違，召集的兵馬竟不足三萬。最後只得在藍氏一族強行招兵。

  十七歲的宗南被委以重任，披掛上陣。

  藍寂將這一季收的糧食作為軍糧全部送往前線。

  終於，晟和將軍和宗南聯手，在兵馬不占優勢的情況下，將九部聯軍攔在達奚河之外。

  士氣空前高漲，所有人都覺得此戰勝利有望。

  可是，阿易用刀槍不入的藥人再次扭轉戰局。

  王宮人心惶惶，無人注意到，藍寂公主於清晨帶著一個小包袱，一人一騎離開王城。

  出城時，藍寂借著朦朧天色回首遙望，心中陡然而生一種難言的悲傷——她還能回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