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集【微調】

  第58集【微調】

  東丹並不重上元節，特意為這個節日舉辦燈會這還是頭一次，看燈是假，看人是真。各家都有適齡小姐，可四皇子妃的位置只有一個，再者，其他人家的公子們也是要成親，各家族可以藉此相看適合的聯姻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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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法子好，省了丹鳴去各家赴宴。你們幾個年紀相仿，屆時可以一起相看，彼此還能有個照應。」商嶼丞覺得這個燈會極好，一舉多得。

  齊祉連連擺手，「我還小，不急著成親。再說婚姻大事，自有我父母做主。」

  譚飛垂眸看著杯中起伏茶葉，「我只想早日復我家族榮光，其他暫不考慮。」

  丹鳴托著下巴，苦惱道：「我沒想娶妻成家，更沒想過利用聯姻來借誰的勢。那些女子我連見都沒見過，更遑論以後要同她們生活在一起。」

  「丹鳴，你若不是真心想娶，換個結盟方式也無不可。」商嶼丞靠著椅背，神情散漫，語氣卻很認真，「諸國建國近百年，談到結盟還是只有聯姻這一個方法。仿佛只有將一對男女綁在一起，兩個家族才算有了聯繫。一樁婚姻是男人們權衡利弊的政治博弈，卻要讓一個女人為此賭上她們的一生。」

  話畢，眾人心中品味著這番話，心中各自有了計較。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歸梧街頭恢復了熱鬧，家家戶戶都在為新年做準備。宮變的陰影逐漸散去，舊年連同這一年發生的所有苦難終將會過去。

  大年夜的宮宴依舊，只是曜文帝下首的位子從四個變成了兩個。所有人都在刻意忽略二皇子新喪，三皇子監禁的事。

  這個年註定無法舒心，帝心難測，儲位空懸，朝臣們笑得小心翼翼。

  宴席間，曜文帝心腹文喜，代表帝王宣布上元節燈會的消息。

  群臣面上謝恩，無不在暗自揣摩上位者心思。

  上元節當日，明德大街上掛起十里花燈，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街上人聲鼎沸，一派歌舞昇平之景。

  夜不宵禁，燈火長明。商販聚集貿易，百貨雲集，亦有雜耍賣藝等娛樂。蓋因負責督辦上元節的官員，將西城的夜市搬了過來，各種新奇的小玩意頗得各府夫人小姐喜愛。小販口中好聽的話不要錢一般，哄得人喜笑顏開。

  今夜的重頭戲卻是在後面。

  游城、燈會。

  街上，曜文帝儀仗車架遊行，萬人空巷，盡顯皇族無上威儀。最前面的禁軍手執儀仗在前開路，而後是三十二人擡的君王龍攆，上面的明黃流蘇微微晃動，曜文帝朝百姓和善揮手。

  隊伍每經過一處，那裡百姓就會自發跪地叩拜，山呼萬歲。

  待游城結束，曜文帝登上城樓親自宣布燈會開始，同時會在明日公布兩位皇子妃的人選。

  這個消息太突然，眾人怔愣著忘了反應。勛貴世族各自動起了心思，各家各府的小姐公子們躍躍欲試，前者想好好表現，博兩位殿下青眼；後者自是不敢與皇族爭，只盼能在佳人心中留下好印象。

  事先毫不知情的丹鳴，直接傻掉。

  譚飛瞥他一眼，「走吧，去看看。」

  丹鳴怔怔的問，「看什麼？」

  譚飛率先向前，口中道：「你選妃是大事，總要挑個合心意的，難道你想讓你父皇給你盲指一個不成。」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眼前的燭火越發明亮起來，依稀可以看到一盞半人高的琉璃花燈一角。

  譚飛擡步欲向前，身後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

  「我還不想成親。」

  譚飛腳步停頓，而後轉過身，笑道：「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你······」

  丹鳴又重複一遍，「我暫時不想成親。商嶼丞說得對，我還承擔不起為人夫的責任，也不想讓一位佳人因為而葬於後宅。」

  丹鳴深深看向他，那一眼蘊含了太多情緒。譚飛尚且來不及去分辨，丹鳴已經轉身朝反方向走去，目的地正是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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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最熱鬧的地方，非春神宮莫屬。

  上百盞燈匯聚在此，恍如白日，庭院當中一座半人高的六角水晶燈塔最為華麗明亮。向下是整整四十七階，也是今晚的考題。每一階台階上都寫著一道題，或詩詞歌賦，或四書五經，也有六藝音律等，各不相同。

  年輕的公子小姐們，需得答對面前石階上的問題，才能登上這一級台階。

  隨著銅鑼聲落下，已有好幾些人寫下答案，登上第一級台階。

  附近幾處視野好的酒樓早早被人定了去，其中就有一袖清風樓，登上三樓，便可將燈會盛況盡收眼底，無需去外面同旁人推擠。

  這裡視野極佳，不既能俯視滿城燈火，還可以近距離觀看各家公子小姐一展所學。

  「怎麼不見沈初？」

  「他一早被孟淳叫走了，也沒說什麼事。」

  商嶼丞靠坐著窗台上，曲起腿，探出去半個身子，環視一圈，回過頭來說道，「這些大家小姐怎麼都帶著面紗，看不清容貌，要如何選？」

  「男女七歲不同席，各家貴女養在深閨，嫁做人婦前，很少在外露面。」丹樞抿了口茶。

  商嶼丞饒有興味道：「聽聞東丹貴女，才情品貌，樣樣不俗，女紅管帳，無一不精。」

  丹樞挑眉，不咸不淡道：「商丘太子莫非想在東丹討個太子妃不成？」

  「我若是成親，定要選全天下最美的。」

  商嶼丞躍下窗台，坐到桌前，一手撐著下巴，看著對面人。容貌昳麗，氣質清雅，一雙眸子盛滿星河點點，他的五官無一處不完美，如同神明的驚世畫作。

  「真美！」

  商嶼丞忍不住感慨。

  丹樞唇畔帶笑，「總算這副皮囊還能看。」

  「你父皇此番賜婚是小，只怕是要拉你入局，形成牽制，讓你和丹鳴打擂台。」商嶼丞不禁「嘖嘖」兩聲，「這下丹鳴慘了。」

  「我來處理。」

  丹樞的身體便是最好的藉口，這些年在商嶼丞調養下，他的身體恢復了九成，對外卻還是隔三差五大病一場的羸弱皇子形象。

  商嶼丞瞥他一眼，笑道：「又要裝病？正好去趟佟記藥鋪，順便給你開服藥，裝的像一點。」

  容貌俊秀的兩位少年郎，穿過熱鬧的街巷，眾人免不得多看他幾眼。

  突然從條小巷裡竄出幾個打鬧的孩童，發現要撞到人時再想停已經晚了。商嶼丞護著丹樞後退，其中有個孩子跑得太快，腦袋直接撞到商嶼丞腰帶的配飾上，小男孩被撞得踉蹌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在地，額頭紅了一片。

  那孩子扁扁嘴看看商嶼丞，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跑在前面的幾個孩子紛紛轉頭回來，街上的行人也跟著停下圍觀。

  為首的那個孩子約莫十來歲的樣子，他跑過去把同伴扶起來。

  商嶼丞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十歲男孩問，「石頭！有沒有傷到哪裡？」

  那個名叫石頭的小孩並不不說話，只是哭，年紀大些的男孩狠狠瞪向商嶼丞，撲過去抱住他這個罪魁禍首的腿，喊道：「你不能走，你撞傷了我弟弟，這麼多人都看見了！」

  商嶼丞：呦呵，這是遇到訛詐了！

  他看著自己腿上多出來的掛件，不由失笑，「你弟弟撞了我，你們倒是先喊起冤來了。」

  他看得分明，那個小孩只是因為衝力跌倒，除了頭上那個紅印子外，壓根沒有別的傷。

  男孩聞言，眸光閃了一下，繼續死命抱住面前人，口中嚷著，「你別以為我們年紀小就可以欺負我們，這麼多人看著，你撞了人還不承認！」

  一方是兩個衣衫單薄的孩童，另一方是身高腿長的二八少年，且商嶼丞的衣裳一看便是位非富即貴的公子哥。

  大概全天下的人都有同情弱者和仇富這兩種心理。看到眼前這一幕，不需別人說什麼，已經腦補出了事情的經過。

  商嶼丞勾唇，心想：不錯嘛？還懂得煽動民眾。

  他斜睨著還攀在腿上的人，淡淡道：「我們去醫館瞧瞧，讓你弟弟脫了衣服給大夫檢查檢查，要是傷著哪裡也好及時救治呀！」

  男孩一僵，還沒想好說辭，就聽對方悠悠說道：「再找你家人一同過來，說說我這身衣裳怎麼賠，你看怎麼樣？」

  男孩猛地鬆手，退回自家弟弟身邊。小孩已經從大哭變成了抽噎，他拉著男孩衣角，諾諾道：「哥哥算了吧，我沒事！」

  男孩看了看他，對商嶼丞冷哼一聲，拉著還在抽噎的小孩走了。

  人群之外，男孩鬆了口氣，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脫身了，他都做好撒潑無賴，滿地打滾的準備了。

  石頭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有些怯怯的說，「小軍哥，我······」

  小軍朝他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別說話，兩人快步隱沒在巷子拐角。

  兩個小孩在巷子裡來回穿行，第三次轉彎的時候，這條平時基本沒人走的巷子裡站了一位少年。對方身材頎長，寬肩窄腰，本就是讓人見之難忘的長相，更何況他們一盞茶前才剛見過。

  兩小孩停下腳步，沒了剛才在人前的底氣，心下不由有些畏懼。

  「戲演完了。」商嶼丞朝他們伸出手，語氣不輕不重，「東西拿來吧。」

  小軍一臉警惕的盯著他，問道：「什麼東西？」

  「你說呢？」商嶼丞雙手環胸，似笑非笑道。

  小軍朝石頭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轉頭狂奔。

  「嘿······跑的還挺快！」商嶼丞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