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修】

  第30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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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樞垂下眸子，似有些懊惱，「九離，我這個人清冷慣了，沒什麼喜歡的東西。你開心，我便覺得高興。」

  一股酸脹的情緒在商嶼丞胸口蔓延，他拉起丹樞相另一處燈火走去，口中說道：「那是你見過的熱鬧還不夠多，中原七國，泱泱九百萬里疆土，總會有一處是你喜歡的。我們鳳錦有夜市，供人以物易物，酉時起，丑時歇。要說夜市里最好的，還要數那些吃食，比宮裡做的有意思多了。」

  丹樞淺淺一笑，語帶嚮往，「屆時定要去嘗嘗。」

  「當然。」

  他們將熱鬧的人群拋在身後，來到稍遠處的河岸口。岸邊，祖孫倆人正編著花燈，她們腳下還擺放著十幾盞，小女孩打了個哈欠，聲音軟糯糯的，「奶奶，蘇兒困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

  老婦人攬過孫女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後背，「蘇兒乖，靠在奶奶懷裡睡，咱們一會兒就回家。」

  商嶼丞來到近前，拿起地上一個花燈，燈的樣式普通，做工有些粗糙，約莫是老人家年紀大眼睛花，花燈兩側的圖案偏了位置。

  他將燈放到丹樞手中，說道：「送你，聽說花燈可以許願。」

  商嶼丞掏錢將燈全部買下。

  他錢給得多了，老婆婆幾番推辭不肯多收。

  「要不你把籃子裡的竹條和紙筆也一併賣我？」

  商嶼丞指著她腳邊的籃子。

  老婆婆連連道謝，牽著孫女回家去。

  河岸口只余兩人，以及一地花燈。

  兩岸遊人如織，年輕的男女羞紅了臉，還有攜家眷出遊者，不論男女老少，人人手上皆拿著一盞燈。

  商嶼丞蹲下，將花燈中的拉住點燃，遞給身旁人，「這麼多的燈，一定能幫你實現願望。」

  丹樞笑，自己哪有那麼多願望可以許。

  他看了看另一邊的還未編制的竹條紙張，「這些怎麼辦？」

  商嶼丞撓頭，「我也不知道，要不送人？」

  丹樞笑著搖頭，在另一側蹲下，捏起一盞花燈，小心的將其拆開，片刻後原樣恢復。接著拿過竹條，彎曲壓折，修長的手指在竹條間穿梭，不一會一個精緻的花燈被他托在掌心。

  商嶼丞瞠目，「你······這就學會了？果然天賦這東西不是誰都有的，要是當年我師父收你當徒弟，他那一身本事就有人繼承了。好過他不時感慨，後繼無人。」

  「宴先生神醫妙手，你也不遑多讓。」丹樞低眸淺笑，「師徒講緣分，他說我與他無緣。」

  商嶼丞「咦」了一聲，「難道不是因為拐走一個皇子不容易嗎？」

  丹樞眼眸中都是笑意，打趣道：「宴先生連商丘太子都能收做徒弟，更何況是我！」

  商嶼丞愣愣看他，半晌，哈哈大笑。

  河面上飄蕩著許多盞燈，岸上有人拿竹竿將停靠在岸邊的燈重新送回水流中。

  據說飄得越遠，越能實現。

  兩人各捧了一盞燈，

  商嶼丞認真許願，「希望丹樞無病無災，常樂無憂。」

  丹樞看向身旁人，閉目默念：願商嶼丞心愿得償，早日歸國。

  河燈放入水中，順著水流緩緩前行，兩人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兩盞燈。在路過稍窄的河道時，水流湍急起來，河燈開始搖搖緩緩，後面的燈接連碰撞，商嶼丞的那盞燈被岸邊垂下的柳枝擋住。

  他足見蓄力，衣擺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在河中的小舟上，前面撐船的船夫甚至沒有察覺到船身晃動。

  再次借力，一隻腳勾住石欄，吊掛在水面上。

  他的動作乾脆利落，引來周圍人撫掌叫好。

  商嶼丞小心將那盞花燈從柳條中解救出來，撥動河水送它繼續啟航。

  這邊的動靜將沈初、丹鳴他們全都吸引過來，遠遠看到，朝他們揮手。

  於是，剩下的花燈有了歸處。

  一行人遊玩結束，已經到了深夜，遂決定留在益池過夜。

  客棧掌柜抱著金子笑的見牙不見眼，忙吩咐店夥計上茶上菜上點心。

  第二日一早，天灰濛濛的，空中集聚灰白色的雲層，一場暴風雪將至。

  丹鳴一行人商量過後，決定趁著風雪來臨前趕回皇莊。這雪一旦下起來，道路受阻，少則一兩日，多則七八日，他們都要耽擱在此。

  一路快馬疾行，還是被阻在了半路。雪花越下越大，前路白茫茫一片，眾人只得先找地方避過這陣風雪。

  四野茫茫，一里之內唯一的容身場所便是一間廟宇，廟內供奉的是龍王。

  這間廟不大，沒有專門看守廟門的人，幸而廟內還算整潔。

  裡面陳設不多，一張長條供桌，上面擺著一些果品糕點，不大的香爐里滿是香灰，供桌之後擺放著一尊龍王的神像，人身龍首，泥塑的神像神態平和，俯視蒼生。

  幾人進了廟，先朝上方的神像恭敬的祭拜。

  商嶼丞和沈初二人不明就裡，也入鄉隨俗的跟著拜了拜。

  其他人各自找地方休息，只有商嶼丞依舊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落在供桌······啊不，是供品上。

  一群人眼見他對神像又拜了拜，拜完，起身將供品端了回來。

  其餘人：「······」

  商嶼丞道：「拜都拜了，神明不會和我等凡人計較的。」

  他說完，拿著一顆紅棗在衣襟上擦了擦，遞給丹樞。

  丹樞道了聲謝，低頭吃了起來。

  譚飛本想呵斥一番的，看著那紅艷飽滿的果子，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丹鳴則直接多了，「嶼丞，給我幾個。」

  譚飛：「······也給我幾個。」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就沒了那麼多顧忌，上前對著神像一番祈禱，將剩下的兩盤果子拿下來一起分食。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元帆蹙眉道：「這雪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

  立即有人擔憂的問，「咱們今天不會要在這過夜吧？」

  「這裡這么小，連床都沒有，怎麼住？總不能睡地上吧。」

  商嶼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透過門縫朝外看。

  一行十餘人逆著風雪前行，馬兒吃不消發出嘶鳴，倔強的不肯再走。

  「風雪太大，老大咱們先避一避吧。」這人的臉都遮在毛領下，只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露在外面。

  穿著獸皮大衣的魁梧男子，做了個手勢，一行人朝不遠處的春神廟趕去。

  「呦！竟然被人占了先。」

  「大哥，咱們怕是撿著寶貝了。」

  神廟外頭有個草棚，丹鳴他們的馬正拴在裡面，這些馬不少都是名品，各個毛色光亮，馬鞍也是上好的材質，與那些普通的馬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些人頓時就紅了眼，想要占為己有。

  有人發出□□，「大哥，裡頭估計是肥羊。咱們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獸皮大衣的男子也跟著笑出聲，「兄弟們，走，進去瞧瞧。」

  廟門被人一腳踹開，廟內太小，壓根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雙方直直對上。

  丹鳴他們一臉警惕的盯著來人，粗略估計對方有二十多人，且各個身形魁梧，膀大腰圓的樣子，像是會些功夫的。

  獸皮大漢大步進來，一屁股接坐到香案上，打量起屋裡的兩人。

  從穿著到品貌，如同看貨物一般的眼神讓人破不自在。

  目光落到其中一位少年身上時，眸光不由一亮。

  對方身形修長，清貴昳麗，只看一眼，他便覺得下腹發熱。

  獸皮男人的目光黏在丹樞身上，眼中是毫不遮掩的貪婪。

  「益池竟還有這樣的美人！」

  商嶼丞神色冷了下來，上前一步擋住那人肆無忌憚的目光，「閣下若是來避風雪的，自便就是。」

  他不欲和這些人起衝突，一是對方人多，二是他們這邊沒幾個能打得，真動起手來肯定吃虧。

  獸皮大漢好似也看透了這一點，衝著地面呸了一聲，「小子，識相的乖乖把金銀交出來。」

  「原來是碰上打劫的了！」商嶼丞雙手環胸，下巴微擡，身上的江湖痞氣絲毫不比對方少。

  獸皮大漢還未說話，他手下的小弟先坐不住了。一個獐頭鼠目的青年率先出手，一拳直接朝面門揮來。

  商嶼丞輕巧鉗制住伸到面前的那隻手，找准位置「咔嚓」一聲卸了對方手腕。鼠目青年頃刻間臉色煞白，抱著手慘叫一聲。

  其他人也被商嶼丞這乾脆利落的動作震懾住了。

  「廢物！」

  獸皮大漢一拳砸在供桌上，目露凶光，手中長刀的刀鋒已經對準了商嶼丞。

  「小子，你敢傷我兄弟，今天就得留下一條手臂。」

  「大哥，這兩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貴，這麼殺了怪可惜的，不如讓他們家人拿錢來贖人。」他身邊站著一個鬢角見白的中年男子，這人看起來不起眼，身上內斂的氣質與這一群土匪天壤之別。

  獸皮大漢有些意動，便收回長刀。他們原本乾的就是打劫過往商隊的勾當，可是商隊總會有武功高強的護衛押送，他們也不是次次都能得手。

  若能趁此機會撈上一筆也不錯，尤其裡面還有個長得天仙一般的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