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修】

  第20章【修】

  殘陽如血，映紅了天際，如同鄭國公府的命運，從榮耀一時走向夕陽西下。

  「商丘太子、五弟，留步！」

  商嶼丞和丹樞聞言回頭，來人面帶七分笑，一張臉和善可親，正是二皇子丹睿。

  「我正好也要出宮，咱們一起。」

  伸手不打笑臉人，於是二個人變成了三個。

  等到宮門口時，這一行已經有五個人了，還有半路偶遇的三皇子丹啟以及丹鳴。

  路上，丹鳴偷瞄丹樞，幾次三番想開口，最終又咽了回去。

  各府的馬車都等在這裡，再想繼續同行也沒了機會。

  二皇子盛情相邀，「我後日在城郊莊子辦了宴，就是城中的幾家公子，大家一起狩獵烤肉。五弟和商丘太子不妨一起。」

  本章節來源於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丹樞婉拒，「我與世家公子不熟，便不去了。」

  二皇子苦口婆心勸道：「五弟從前不愛同外人走動，如今你洗清污名，該多出來參加飲宴和各家子弟多來往。楚元宥他們也會去，我記得你們好像是同窗。」

  三皇子涼涼的插嘴道：「二哥怎能厚此薄彼，只請五弟，不請我和四弟？」

  丹鳴：「······」

  二皇子笑的爽朗，「三弟和四弟不嫌棄，我當然歡迎之至。就怕你們嫌棄我那莊子地方小，施展不開手腳。」

  三皇子皮笑肉不笑的說，「二哥若是想請，也都下帖子才是，不然我們到了，門房只怕也不敢放行。」

  二皇子：「咱們都是自家兄弟哪裡需要帖子，若是遇上不長眼的奴才，只管告訴我，我親自處置。」

  兩人你來我往，句句機鋒。

  另外三人看著他們演兄友弟恭。

  待到眾人各自上了自己馬車時，已經定下來明日去赴宴的事。

  丹鳴始終沒弄明白自己是怎麼答應的？

  另一邊，丹樞問，「明天開始是為期三天的休沐日，你有什麼安排？我在城中有一宅子空了許久，你和沈初若是暫無去處，不如在那裡住下。」

  博賢學院每月一次休沐，又叫三休日。

  商嶼丞說出自己的打算，「我等下要去看宅子，可要與我同去？」

  天長日久，總要有個落腳之處。

  十二年太長，足夠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長大成人，也足夠見證一個國家由盛轉衰。

  試問，人生又能有幾個十二載！

  可，曜文帝是不會允許的，他們作為人質來此，東丹怎麼會讓他們有自己的勢力，哪怕只是個宅子。

  這個問題，商嶼丞不可能沒想到。

  那麼，只可能是······

  商嶼丞沖他狡黠一笑，「我一個身在異國他鄉，處處受限的質子，曜文帝總不好讓我堂堂一國太子睡大街吧？」

  丹樞會心一笑，讓車夫朝城中牙行最多的那條街轉一圈。

  兩人進了歸梧城最大的牙行。

  裡面的夥計都是人精，這兩位小公子雖然年紀不大，可是通身的氣度，一定非富即貴。

  夥計立刻熱情招呼起來，「小公子想買什麼？還是要賣什麼？我們這可是百年老店，童叟無欺，絕對不會讓您吃虧的。」

  商嶼丞看向夥計，隨手拋給他一兩碎銀子，一副「我就是錢多」的架勢，「小爺我要買一座宅子，越、大、越、好。」

  夥計一聽，知道這是位大主顧，趕忙讓人沏了上好的茶，還上了好幾碟點心，然後親自去後找牙行掌柜。

  商嶼丞朝丹樞眨眼，仿佛在說，我這紈絝子弟演的怎麼樣？

  丹樞落座，點頭贊道：「非常好，尤其是扔銀子那一下。」

  商嶼丞哈哈一笑，右腳搭在左膝上，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

  他轉頭對正朝這邊走過來的掌柜和夥計說，「公子我要一座風水好，地段佳的大院子。」

  掌柜笑逐顏開，十分賣力的推薦，「我們這正有一個符合小公子要求的宅子，小的帶您去看看？」

  兩人才隨掌柜看完第一處院子，出來時便有一輛華貴異常的馬車候在外面。

  車旁還站著一個面白無須，滿臉笑意的中年人，以及十餘個統一打扮的護衛。

  周圍人見了他們的陣勢，紛紛退讓。

  商嶼丞對於這種欲蓋彌彰的裝扮方式十分無語。

  這和直接穿著官服出來有什麼區別？

  來人正是曜文帝身邊的秉筆大太監文喜，他上前行了個禮，笑道：「給兩位殿下請安。歸梧不比故土，想來太子殿下會有所不適，陛下十分掛念，一早便讓人為殿下安排好了宅子，還特地讓奴才來接您，快請上車，奴才送您過去。」

  商嶼丞臉上先是露出三分詫異，而後變成五分感激，還有兩分不被人察覺的玩味。

  他道：「勞煩陛下掛念，實在惶恐，既然是陛下好意，嶼丞又怎能拒絕，勞煩公公和諸位了。」

  文喜連聲說，「不敢不敢，還請殿下上車吧。五殿下不妨一起，稍後老奴送您回去。」

  今日商嶼丞他們在歸梧城中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中，他是東丹牽制商丘的棋子，曜文帝怎麼會給他脫離掌控的機會。反正商丘太子不差錢，他想要什麼樣的宅子買不到，與其讓他自己買，事後再想方設法安插眼線，不如做過順水人情直接賞賜一個無可挑剔的府邸。

  作為東丹國都的歸梧城，俯瞰就像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一條寬闊的街道貫穿始終，連接起鳳頭和鳳尾。東丹開國皇帝陛下為這條街取名明德，希望後世子孫能明辨是非，德才兼備。

  歸梧城分東城和西城，日出東方，所以東方為貴，是達官顯貴的居所，沿街兩側都是深宅大院。越往西，差異越明顯，從朱牆碧瓦到青石小院。

  曜文帝賞賜的宅子位於明德大街東方偏北的地方，宅子裝飾典雅，九曲迴廊，亭台水榭，假山蓮池，一應俱全，不過位置有些偏。皇城布局，越靠近皇宮的地方越尊貴，宅子的位置也代表了此間主人在皇城的地位。

  不過商嶼丞對此倒是不在意，他又不需要天天去皇宮父慈子孝，住得遠些正好。

  曜文帝安排的宅子十分妥帖，護衛、丫鬟、小廝、雜役，就連廚娘都安排好了。仿佛商嶼丞他們壓根不是喬遷新居，只是出了趟門回來而已。

  文喜將人送到後，又是好一番的驅寒溫暖，這才回宮去復命。

  第二天，沈初站在宅子門口，難以置信的反覆確認。

  他只晚回來一天，他家殿下就從曜文帝那敲詐來一套宅子！

  緊接著，商嶼丞就說了二皇子請他赴宴的事。

  沈初登時把宅子丟去腦後，仔細盤算起明日宴會來。

  酒無好酒，宴無好宴，他得做足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第三日，丹樞與他們在府門前匯合，一行三人朝城郊別莊行去。

  商嶼丞不耐煩坐馬車，可烈日炎炎，天氣熱得很，這個時間騎馬只怕會中暑。

  馬車裡擺著冰盆，商嶼丞閉目靠著車廂，眉頭微微蹙起。

  到城郊只用了半個時辰，那莊子建得十分氣派，莊子外還有一片林子，正適合打獵用。

  二皇子身為主家，親自出來迎接他們。

  「商丘太子、五弟，你們來了。」二皇子依舊是滿面笑容，目光落到二人臉上，疑惑的問，「太子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商嶼丞精神不濟，神情懨懨，委實不想多說一句。

  沈初一眼便知他的想法，於是接話道：「我家殿下怕熱，三殿下，咱們還是進去吧。」

  二皇子瞭然的「哦」了一聲，「等用過午膳，歇了晌，咱們就去後面那片林子打獵。」

  商嶼丞心想：就這林子還能有獵物？

  本來是沒有的，但是二皇子提前讓下人在裡面放了好些野兔山雞，供大家消遣玩樂。

  廳內，三五成群，言笑晏晏。在座多是各家的青年才俊，並未局限於勛貴黨的人。

  譬如，歷國公府的譚飛赫然在列，他與丹鳴一起，在他們不遠處還有楚元宥和江俞，還有一個孟淳，不住朝他們，準確說是朝沈初使眼色。

  沈初選擇視而不見，跟隨他家殿下的腳步。

  商嶼丞目光在經過裡面某處的時候，多停了一瞬。

  沒想到，能在這遇到。

  商嶼丞和丹樞的到來，引起不少人的好奇，只因這些人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這兩人。

  商嶼丞不必說，他來到東丹後，只在皇宮和博賢學院兩處露過面。

  至于丹樞，他常年養病，深居簡出，不參加任何府上的宴會。

  二皇子熱情介紹後，三人坐到了譚飛和江俞中間那一桌。

  這時，便聽人通稟，三皇子來了。

  二皇子起身又迎了出去。

  片刻後，兄弟二人聯袂而來。

  不知說了什麼，二皇子慣常偽裝的笑竟然險些維持不住，反光三皇子一副「老子存心找事」的欠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