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門相待

  倚門相待

  為首步伐稍快的是一名紅衣少年，依舊是高馬尾，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與後來差別並不明顯，仿佛並沒有隨著時間而改變。

  而他身後那名青衣男子與後來略有不同，一條古玉系的青色髮帶，墨發呈半束式，身上依稀多了一股少年英氣。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凌嵐頓時想起了原著對褚玉列的定位，果然沒有騙人。

  這時段宵光已經走近了高台之下，依舊是笑嘻嘻地說：「聽別人說你被一個小姑娘纏上了？所以我和褚玉列特地過來看看。」

  賀風白了他一眼，「應該是閒的。」

  段宵光：「幸虧我當初答應了你跟你換了守台試煉順序。你看，前三天我、褚玉列和高翊試煉新人的時候天高氣爽，早早收工，你這最後一天又是颳風又是下雨的。哦對了，聽說還遇到一個特別厲害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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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臉幸災樂禍地擠到賀風跟前耳語，「怎麼樣，後悔不？」

  青衣男子無奈笑道：「宵光，你別刺激他了。」

  一旁那個被稱為特別厲害的小姑娘，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雖說原書開頭幾章提到過三人是少年同窗好友，但是經歷過後來三人的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眼下再看到這副場景，難免不會有些心情複雜，唏噓感慨。

  「好了，本次新弟子招收試煉也已經結束了，今天是最後一天，人少一些，共通過五人，四男一女。」甄老師道，「從今日起，你們五人便是我丹劍院的學生了。玉列，你帶五名新弟子到住處，暫且安置一下。」

  台下復走上來四位男子，站在凌嵐旁邊。齊齊向老師行禮，凌嵐見勢也趕緊跟著他們鞠躬。

  「哎，你就是那個拖了賀竹之好久的那個人嗎？你叫什麼名字？」宵光又熱絡地跟人聊上了。賀竹之褚玉列二人見怪不怪。

  凌嵐看著眼前這個唯一變化不大的少年，熱情道：「我叫凌嵐。」

  「我叫段宵光，大家以後可以叫我宵光。」

  「行了，改天再開始你的表演吧，大家試煉了一天都累了，先讓他們下去安頓吧。」賀風扶額道。

  「噢，好的。」宵光委委屈屈地回到了賀風身旁。

  凌嵐五人跟著褚玉列進入住宿處，先去了男弟子處，將另外四人安置了，之後帶著凌嵐到達了女弟子的住處。

  二人走進一座寬闊的院落，環視一圈，這裡一共有五間屋舍，二人到其中一間前停下，「褚師兄，我是住這間嗎？」凌嵐沒話找話地跟男主套近乎。畢竟是自己的官配cp嘛，溯洄結束後還要一塊走劇情。

  「沒錯。其他四間都已經有人了。但是你只是暫時住在這裡，後面還會根據課上的修煉內容分成不同的修煉組，同組的人會被安排進同一個院落。」

  「哦，原來是這樣啊。謝謝師兄！」

  「嗯。我們都是同齡人，以後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喚我的字就行，不必太拘謹。生活上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其他弟子也可以來問我們。」

  凌嵐點頭，「好，我知道了。」

  目送他離開後，凌嵐內心感嘆，「不愧是男主，天生就是會管理溝通的料。」

  回到自己的屋子略微收拾了一下後，天已經快黑了，這時門吱呀響了一聲，只見閃身進來兩個女弟子，穿著一樣的赤紅色衣衫。「你們是……」

  那兩人說：「我們也是新生，住在你隔壁，哦對了，這是給你的，明天授課時要穿的。」說著遞過來一件嶄新的跟她們身上一樣的衣服。

  應該是校服吧，「真是謝謝你們了，我叫凌嵐，你們呢？」

  劉欣：「我叫劉欣。她叫顧念。」

  顧念：「還有兩個人都是男弟子，好像說是今天有事，出去了。」

  「我初來乍到，一些事情還不太清楚，我們是明天就開始正式修課了嗎？是在來的時候的那個正殿嗎？」

  劉欣：「對，明天正式開始，但是不是去正殿，你說的應該是前殿碧血殿，那是提前被招收的一百弟子「百君」修課的地方。我們普通弟子修課是在後殿螢窗殿。沒事，明天你跟著我們倆，我倆帶你去。」她邊說邊拍了拍胸脯。

  凌嵐：「那就這麼說定了。」

  顧念：「嗯，我們明天一起去。那我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說完倆人走了出去。

  屋子中安靜了下來。

  「丹劍院，褚玉列，賀竹之，溯洄記憶，到底是怎麼樣的一段往事呢？」哎呀，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睡覺。

  第二天，晨光熹微，凌嵐早早洗漱完，剛推開房門，就看到院子的圓形拱門處，斜倚著一個身量修長的白衣少年郎，雙手抱臂，支起著一條腿，清風徐徐，柔柔地拂過他的發尾。

  是他！

  賀風看見她出來，姿勢不變，開口說：「跟我走吧。」

  凌嵐瞬間全身一驚，要不是因為周圍的建築提示，她差點還以為他還是那個將劍架於自己頸側的反派賀風。

  「去哪兒？」一襲紅裝的凌嵐沒有動，仍站在門內，向外問道。

  「碧血殿。」

  「碧血殿？不是去螢窗殿嗎？」

  「老師說，想將你收入碧血殿，做他的親授學生。」

  啊？！凌嵐一臉迷茫，難道這也是女主光環？當女主也太幸運了吧，幸虧她沒有穿成反派炮灰。「可是，你們「碧君」不是已經夠一百人了嗎？」

  賀風扶額，「凌嵐姑娘，所謂的『百劍碧君』並不一定是指一百人。」他站直了身子，「老師說往年因為人才缺乏很少能夠招收一百人，今年比往年多也才九十八人而已，加上你共九十九人。」

  「原來如此。」

  「你如果還不走的話，接下來將會發生令你銘記一生的事情，例如，第一天修課遲到。」

  凌嵐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趕緊從門裡跑了出來，「走走走，差點忘了。」臨出大門，她頓了一下。

  前面的人腳步不停，「放心吧，我告訴她們了。」

  凌嵐鬆了一口氣，忙跟上來。

  「還有，」賀風在前繼續道，「碧血殿數九碧君不用穿丹劍院的統一院服。」

  二人走進碧血殿，賀風徑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他又回過頭來，正好對上了凌嵐有些為難的目光。

  「你先坐在這裡吧。」賀風指了指他右側的一張桌子。

  「這裡沒人嗎？」凌嵐小聲問。

  這時段宵光和褚玉列正好走進了殿門，賀風瞥見後，故意大聲道：「對，這裡沒人。」

  凌嵐安心地坐了下來，然而門口的宵光頓時石化在了原地。

  「賀竹之！」宵光嗖的一下就沖了過來，「你…你…」

  凌嵐反應過來，連忙站了起來，「不好意思，這是你的位置嗎？」作勢就要起開。

  宵光強擠出一個笑臉，扭過頭來，說：「沒關係，你就坐在這裡吧，後面應該還有兩個空位置，我去後面，那裡更方便睡覺。」說完踩著賀風的右腳就過去了。

  褚玉列也端出了損友該有的態度，走過來道：「沒事，你坐吧，後面還有他的許多好兄弟呢。」

  凌嵐內心嘆服，真不愧是…好兄弟！

  很快，老師走了進來，各人都坐下了。「今日，我們接著上次的講。」隨著眾人翻書的動作，凌嵐也翻開了書，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毛筆字，瞬間頭有點大，不過，幸虧她還是能看得懂一些古文字和毛筆字的。但是…講的內容就有點跟不上了。

  「凌嵐。」前方傳來老師嚴肅的聲音。

  「怎麼無論是現實還是書中都逃不開被老師點名的宿命啊！」凌嵐內心裂開。外表還是強裝堅強站了起來。

  「當今世道，世人多重武輕文，因為武修有更多的機會能夠觸及權利的巔峰，而文修則能有大成就者為之甚少，這是否就說明如今我們正在上的文修課其實就是空談？或者說，你對文修和武修有什麼自己的看法？」老師提問道。

  凌嵐咽了口唾沫，腦中運轉飛快，「學生認為，文修課是必需的。而且，修任何道帶有一定的目標是好的，但是卻不可以帶有過強的目的性，因為也許對於一些人來說，過程才是最美麗最值得回味的。」

  這時，周圍已經有好多人向她這邊投來了不明褒貶的目光。凌嵐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投不投老師的胃口，只能硬著頭皮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那你是更喜歡成為文修還是成為武修呢？」

  余光中，始終面向前方的賀風也微微側了一下頭，目光朝這邊投了過來。

  凌嵐內心有點緊張，但還是努力強裝鎮定。「對於我來說，我其實……更想成為一個法力和劍術卓絕的劍修，但是無關權力，只是因為喜歡、熱愛和心中所志。同時，修文帶給我的也並不僅僅只是單純的見識和思辨，還有豐富的閱歷和感受，是在遇到更好的人之前先成為更好的自己。」

  老師點了點頭，「好，坐下。」他正了正衣襟，廣袖一揮，鄭重道，「跟大家宣布一件事，這是新進入我們殿的學生——凌嵐，以後，她就是碧君中的一員了。」

  嚴肅面容緩和下來，老師繼續對凌嵐說：「我沒看錯人，錯過的那半年，你記得找回來。」

  「咚」的一聲，凌嵐感覺自己的心臟跳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來時路上跟賀風的對話。

  「老師為什麼突然要選我入碧血殿啊？」

  「你這個疑問我也問過老師。老師說，雖然你的修為和劍術大概是在中下水平，但是他覺得……」賀風糾結了一下，最後很不想承認地說道，「你很有天賦。」

  「什麼？」凌嵐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震驚，不可置信，最後，感覺心中好像開出了幾朵零零星星的小碎花。考研經歷的毒打幾乎已經讓她忘了被人看重和誇獎原來是這種感覺。

  賀風繼續說道：「老師說，尤其是你剛上台時，一開始的那幾招，他便意識到你非常人。可是我就沒看出來哪兒不對勁了，真不知道老師是咋想的，嘖嘖。」

  忽然，一陣風颳來，又將那幾朵零星的小碎花吹落北風中了。凌嵐頓時陷入了沉默。

  身前人沒等來後面人的答話，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凌嵐察覺到目光，勉強擠出個微笑，道：「我們快走吧，別遲到了。」

  思緒回來，這時凌嵐親口聽到甄老師對她說——「我沒看錯人」，不禁內心有點五味雜陳，仿佛是一罐蜜糖里倒了點醋，又加了點苦丁。

  只有自己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是，老師。」凌嵐回答。

  散學後，由於百君和普通弟子的住處並不在同一個方向，於是凌嵐只好一個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