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小橋，你這還有糖嗎？」

  「有，屋裡灶台上。」

  看到三姐過來，喬小橋想著大豆苞米應該可以收了，還以為她來說這個事呢。這幾天太陽好，喬小橋正在把前兩天打下來的柴，看著已經曬乾了的堆放在牆邊。喬紅枝也沒耽誤他幹活，直接自己進去沖了碗糖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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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才看到胖胖，從門邊一點一點挪進來，喬小橋這會看他臉上還掛著淚珠。「怎麼了這是，還難受嗎？」

  前幾天胖胖有點不舒服，這幾天都懶得動，看他哭了，不知道是還難受還是怎麼了。喬小橋去洗了手，過來把胖胖抱起來，貼貼臉，感覺是沒熱了。

  「沒事，今天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不大吃東西。剛剛哄他吃飯，說好了吃完給他沖碗糖茶喝的。才想起來家裡糖沒了，你三哥說今天買的，這不還沒回來呢。這小胖子當我騙他呢，就嚎起來了。」

  喬紅枝說著，看著胖胖一臉不服那樣兒，沒忍住又上手捏了捏。

  「嗯哼」胖胖哼唧一聲有些不願意，但也沒躲開，眼睛一直盯著喬紅枝手上涼著的糖茶呢。

  過了一會兒，喬紅枝感覺溫度可以了，就端著餵給他喝。胖胖喝了一口，擡起頭，咂咂嘴，看了看碗裡。又喝了一口，砸砸嘴，又擡頭看看。

  「燙嗎。」喬紅枝自己嘗了一口，以前給胖胖沖糖茶，他每次都直接用手扒著碗，拽都拽不開，一口氣喝完才爽快，從來沒這樣過。

  唔，喬紅枝抿了一口，咂咂嘴，有些奇怪道：「小橋，你鹽罐子打翻了嗎。」

  「沒有啊，怎麼了」

  「那這糖茶怎麼鹹甜鹹甜的呢。」

  「啊」喬小橋瞅瞅那碗糖茶，仔細想了想。

  正好這時江霖去河沿洗完衣服回來了，喬小橋不讓他跟著上山，又沒有別的事做，除了陪嬸娘出去轉悠，就是逗逗胖胖。後來索性就把洗衣服的活也攬了過來，只是上午河沿洗衣服的人多，少見有大小子來洗衣服的，又是生面孔，一直看他，有些年紀大的婦人夫郎性情熟絡的老是搭話，江霖覺得不自在，所以就改下午去了。

  「江霖，鹽撒了嗎。」這些天他見天的往山上去，都是江霖在做飯。

  「沒有啊，怎麼了？」江霖把木盆放下 ，跟喬紅枝打了聲招呼，過來揉了揉胖胖的臉。

  「家裡糖衝出來的糖茶一股鹽鹹味，我…」喬小橋話沒說完，看著喬紅枝攪著糖茶的動作一愣。「呃～三姐，你拿這個勺子攪的啊。」

  「嗯，我看放在灶台上，順手就拿了，還別說，哪來的這么小的勺子，挺好玩的。」

  喬小橋和江霖相視一眼，表情有些怪：「我去重新沖一碗吧。」

  把胖胖遞給江霖抱著，喬小橋拿過碗回了鍋屋。重新沖了一碗糖茶出來，端著餵給胖胖，胖胖嘗了一口齜牙一樂，扒著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二人見狀又對視一眼，有些悶笑。

  前幾天，江霖學著炒菜，村里人做菜沒那麼複雜，加油鹽簡單調料，炒熟就好。結果江霖做出來還真跟喬小橋做的一樣難吃，兩人加鹽手都重。

  沒辦法，喬小橋恰好注意到之前買紅糖送的小木勺，看著小巧，用著也不錯，半勺鹽炒一盤菜正好，二人這才吃上正常的炒菜。

  「大豆苞米啥時候收啊。」又坐了一會兒，喬紅枝抱著胖胖準備回去了，喬小橋想著這兩天村里已經有人家開始收大豆苞米了，又問了一嘴。

  「等兩天吧，你三哥鎮上這個活還有兩天，反正咱兩家加起來也不多，不急。」

  「行。」喬小橋關上門，轉身看著江霖端起木盆去晾衣服連忙過去。

  「我來吧。」喬小橋連忙走過去。「等哪天空了，給繩往下栓點吧。」

  以前的晾衣繩舊了，他新換的這個栓的有點高。之前都是喬小橋洗曬衣服，沒覺得，後來江霖攬過去，他夠著是有些費勁。

  「不用，系的挺結實的，而且我會長高的。」

  喬小橋聞言笑了笑。

  江霖摸了摸鼻子。「我去做飯了，嬸娘給了白薯粉做的乾麵條，加點菜，燒咸麵條吃。」

  「行。」

  雖然已經是秋天了，開始變得涼爽，但是白天的太陽還是很烤人。

  江霖幹活出了汗，便把外衣脫了系在腰間，想著反正在家，穿著中衣也無事，拿起木掀繼續捶著大豆。

  這幾天收大豆苞米，江霖可不聽喬小橋再拿他腿說事了，連蹦噠了幾下給他看，就要一起去。

  喬小橋無法，就讓他跟著一起下地了。但是那個鐮刀在江霖的手裡，可跟割草料的時候不一樣，幾次差點揮到腿上。喬小橋擔心，就讓他拉著推車把割好的大豆，一點一點往回運。推車是獨輪，每次東西還不能放太多，不然江霖就要翻車了。

  幹了好幾天，江霖從來沒有走過這麼多的路，腿腳走的酸痛發脹，但能幫著幹活，人還是很高興。

  「熱了就把衣服脫了，圍在腰上還是熱的。」

  江霖轉頭看著喬小橋推門進來，擦擦汗道。「地里幹完了嗎。」

  「幹完了，你來看這是什麼，看看認不認識。」喬小橋用衣服下擺包著東西，鼓鼓囊囊的。

  江霖過來一看，土黃色的一堆像乾草似的，拿起來一個，摸著裡面圓圓的，仔細看了看，搖搖頭，他沒見過這東西。

  「這是泡酸，就大豆地里長的好吃，還長的多。」

  每次到收黃豆的時候，都有孩子去找，也有家裡大人在地里幹活的時候，順手摘了回去哄孩子的。

  喬小橋拿起一個撕開，餵到他嘴裡。「甜嗎？」

  江霖都沒看清裡面什麼樣的，就到嘴裡了。一咬就爆開了，果肉嫩滑，滿口香甜。「甜。」

  江霖笑著點點頭。他自己剝開一個，才看清楚裡面，指甲蓋大小的小漿果，金燦燦的，看著喜人的很，伸手也餵了喬小橋一個。

  「胖胖呢，剛剛路過嬸娘那，說在這邊呢。」喬小橋進鍋屋拿了一個小盆把泡酸倒進去，遞給江霖。

  「在屋裡呢。」今天喬小橋跟他說地里差不多了，就把苞米杆子運回來就好了。看院子裡晾曬的大豆差不多了，讓江霖留在家捶豆子。等錘得差不多，豆杆上沒大豆了，就可以挑挑把豆杆分開堆在一旁，留著燒鍋用。這個要是有牲口的人家，也可以拿來餵牲口的，江霖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挑起來捶好幾遍了。

  午飯後胖胖也跟著來幫忙，別看他人小，幹活可起勁，揮舞著一根小棒子，一會兒都舞出汗了。

  想著他前面不舒服，也就今天才精神起來，江霖怕他出了汗，等下再有風一吹，又不舒服了，就給抱回去換了衣服。胖胖幹活真的很賣力，擦個身，換個衣服的空擋就累睡著了。剛剛才醒，怕他下來又開始忙活了，給了洗個梨，讓他在床上玩了。

  喬小橋蹲下看看大豆捶的差不多了，過去拿來叉子把豆杆挑起來抖抖，堆到了牆角。他幹活比江霖利落，幾個來回就差不多了。放好叉子木掀，兩人洗了手，端著泡酸進屋了。

  「小叔。」胖胖坐在床上，抱著個有他半個腦袋大的梨，在那賣力的啃著。

  喬小橋看著好玩，過去親了一口，又給他剝了一個泡酸塞進嘴裡。胖胖眼睛一亮，把梨一丟，就伸手去夠盆。

  江霖把盛著泡酸的盆放在胖胖面前，拿起被他丟在一邊的梨，奇怪的問道。「他不喜歡吃梨嗎？」

  這梨是喬小橋前幾天上山打柴，摘下來的，山上有好幾顆梨樹，就這顆樹結出來的果子最好吃，就是遠了點，還是特意繞過去摘了一筐回來。

  這梨皮薄肉多不說，果肉還不粗糙，汁多爽口，一口下去，滿口生津，香甜無比。可現下這碩大的一個梨，凌亂的布滿了小牙印，啃了半天缺了那一塊，還不如他一口下去的大。

  「不是，來，給我。」喬小橋擺擺手，嘴唇勾起，悶笑一聲，拿著梨出去了。

  不多時，就端著切好的梨回來了，江霖見喬小橋把梨切成細長條，還把皮去了。

  喬小橋示意江霖看著，他拿了一塊梨餵到胖胖嘴邊，胖胖咬了一口。

  「啊呀，甜。」於是胖胖自己拿著一塊，庫吃庫吃幾口就消滅了，咯咯的笑了起來，搖頭晃腦的扭個不停。

  「他不吃皮啊？」江霖看胖胖這會兒一口一口吃的香甜，忍不住問道。

  喬小橋壞笑著過來，示意江霖附耳過來，輕聲的說道。「他就是太胖了，臉上肉太多擠著嘴張不開。」

  江霖聞言一懵，轉頭看向胖胖，看著那吃著東西，肉嘟嘟的小嘴一張一合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胖胖小腦袋裡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只跟著一起樂了起來，手舞足蹈的。

  「晚上還是去三姐那吃嗎。」這幾天忙地里活，都是去三姐那邊一起吃的。

  「去，我回來時，三姐那邊都準備了。」喬小橋給江霖抓了一把泡酸，自己也吃了幾個，想著明天有空再去尋一些回來，不要錢還這麼好吃的東西，也就這時候有了。

  「那等會兒過去的時候，記得把鍋里的梨水帶著，我怕自己再忘了。」

  「煮梨水了。」

  「嗯，看著屋裡有點干枸杞，加點糖一起煮了。」這幾天大家幹活也累了不說，而且來來往往的灰塵特別大，江霖只覺得嗆得厲害，正好今天事不多，想著枸杞梨子煮水最是滋陰潤肺，下午就抽空煮了一鍋。

  大豆苞米收好後，喬小橋又開始往山上跑了，江霖跟過去兩天，但是他又砍不了柴，喬小橋還得分心顧著他，後來他就不去了，喬小橋自己做事還能快些。

  可是看著這段時間喬小橋見天的往山上跑，忙忙碌碌快二十來天，家裡左右院牆邊都堆滿了，他還去。

  「怎麼砍了這麼些柴啊。」江霖這天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

  喬小橋放下剛打的柴，先接過江霖給他倒的水，一口氣灌了下去，才回道。「我想多打一些，等天冷一些拿去賣。冬天乾柴貴點，一擔能賣到30來文呢。」

  山上天地造化的東西，又不要錢，不過就是個要花力氣的活，以往喬小橋在外做工，不會費力去掙這個錢。但是今後不同了，他不能拿穩定的工錢，家裡又添了一口人，銀錢雖然還夠嚼用的，但人嘛，就怕有個萬一。

  何況喬小橋自小就看著家裡，時常為了幾個銅子為難的樣子，他也實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