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呦，小橋回來啦。」

  喬小橋這天吃過早飯，坐在屋檐下繼續做鞋，才坐下就聽到門口傳來聲音。

  「嗯，前兩天就回來了，大娘，這是要趕集啊。」喬小橋起身笑著打招呼。

  「欸，欸，不用起身，我就是順道來問問江霖賣不賣雞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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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霖去割草了，前些時候謝謝叔麼了，我想著明天大姐二姐她們過來，留著雞蛋炒盤菜呢，這次就不賣了。」

  「哦，紅朵她們明天回來，那敢情好。嗐，反正你也回來了，我這還問不問的。」

  大娘樂呵呵的道，她並沒覺得喬小橋回來，落不著那兩個雞蛋有什麼，這些天白拿了都有二十多個了。

  喬小橋剛把大娘送到門口，江霖正好提著藍兔草就回來了。「大娘來了啊。」

  「對，我來問你賣不賣雞蛋的，我這趁節前再去一趟，正好再買些東西，不過看小橋回來了，我就先走了。」看到江霖，大娘笑眯眯的道。

  「大娘，等等，你等我一下啊。」江霖放下籃子，急匆匆的跑回屋裡，喬小橋看著，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您受累，回來時幫我看看有沒有糖葫蘆，幫我帶一串。」

  江霖跑回來遞給大娘三文錢，大娘一想，那糖葫蘆一般才兩文錢，江霖這麼大了，能不知道，收下錢，臉上笑容又加深了兩分。

  「行，一定給你帶到。」

  糖葫蘆雖然是大街小巷常見的吃食零嘴，但它外面裹著糖，天熱容易化夏天是沒有賣的，這才入秋，賣的指定不多，又不像賣雞蛋，順道的事，可能得勞煩大娘多走幾步路，所以江霖才多給了一文，算作鞋腳錢。

  「想吃糖葫蘆了。」喬小橋回到屋檐下繼續做鞋。

  「不是，給胖胖的，昨天有幾個小孩跑過去，帶頭的那個就拿了一串，一直在顯擺，胖胖就在那看著也不說要，但那哈喇子都流地上。」

  江霖想著胖胖，就笑出了聲，那何止是看著，眼睛都直了，跟著糖葫蘆打轉。後來那個拿糖葫蘆的小孩都跑遠了，他還盯著。江霖給他擦了擦嘴，又帶回來沖了碗糖水，給他甜甜嘴，才回過神來。

  喬小橋聞言也笑了笑，低頭看了眼江霖腳上的鞋。「鞋我做大了一指頭，穿著不難受吧。」

  鞋底太費事，他昨天才給江霖坐好一雙，今天才穿上。

  江霖坐在他旁邊，翹翹腳。「不會，挺好的。」

  其實以前在家，他阿娘也會給他做大些，在長身體嘛，總是穿著穿著就小了。

  「這是給誰做的。」江霖盯著桌子上那幾雙小鞋底問道，最小的那雙應該是給胖胖的，還有兩雙要大一些。

  「是大姐二姐家的柴兒和虎子，你還記得嗎，前幾年見過，我帶去瞧病的那兩個。」江霖想了想，搖了搖頭，他記得這麼個事，記不清人了。

  「也是，你那時候也不大。」　喬小橋笑了笑，又拿出來幾塊碎布頭，想著今天趕趕工，明天來正好都能給他們帶回去。

  「這是緞子嗎，還能賣這么小塊的啊。」喬小橋拿出來的布頭很亮滑，江霖仔細瞅了瞅，他以前也有身走客用的，緞子做的衣物，所以認得。

  「哪能啊，這是我幹活那個主家，做衣服剩下的布頭，無用了。底下幾姑娘分了，想做頭花用的，正好我在那，也分了我幾塊。我看著大小，拼著拼著，能給他們做雙鞋子。」

  喬小橋看著他，又道。「那玉帶糕還沒吃完呢，別放壞了。」

  「還有一塊，不會壞的。」喬小橋不願意吃，除了給胖胖兩塊，江霖自己一天就吃兩塊。

  「那個不便宜吧。」

  喬小橋笑了笑，拿過一個板凳拉他坐下。「也沒花錢，陳叔給做的，我就問了一句，他說簡單，還要教我做，然後就做了一籠，也給我包了起來。」

  陳叔是喬小橋做工那家的廚子，喬小橋在那做工，有時主家孩子睡了，要他停工，也給他算一整天的工錢。他也不好意思就這樣回去休息了，就幫著家裡打掃院子，除個草或者幫忙劈個柴，挑下水什麼的。所以大家都很喜歡他，時間長了有事也想著他兩分。

  那個主家也好，走前，看正好快過節了，吩咐陳叔給他做些果子帶著。陳叔也實在，直接給他做了四斤咸酥餅。喬小橋看陳叔做法熟練的樣子，突然想到玉帶糕，就問了句，結果陳叔直接就要教他。

  「那你學會了嗎。」江霖問道。

  喬小橋一時停下手裡的活，仔細回憶著。「就是用料好，做法好像挺簡單的，沒幾道工，但是…」

  喬小橋阿巴阿巴幾下，話沒說完，轉頭和江霖相視一眼，兩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等到近午時，大娘才回來。

  「哎呦，我賣雞蛋那條街都沒有賣糖葫蘆的，跑到另一條街上，我又等了會才看到呢。」大娘說著伸手扇了扇風，把糖葫蘆遞過去。

  「勞累大娘了，進來喝口水吧。」江霖接過道了謝，招呼大娘進來坐坐。

  「不了不了，我還得趕回去做飯呢，你進去吧，我回了啊。」大娘擺擺手，笑著轉身就回去了。

  「吶」江霖拿著糖葫蘆走到喬小橋身旁，把糖葫蘆遞過去。

  喬小橋看了眼不解道：「你送過去就是了。」

  「不是，你先吃一個。」江霖又把糖葫蘆往他嘴邊遞了遞。

  「不了，你吃吧。」喬小橋笑著把糖葫蘆推回去。

  江霖看了眼糖葫蘆，抿抿嘴，想想糖葫蘆的酸甜口，算了，給胖胖送去吧。

  才轉身走了兩步，就看到門邊扒著一雙小手，忙把糖葫蘆藏到背後。就看到胖胖露著牙花的一張胖臉冒了出來，整個小人兒美滋滋的就進來了。

  「胖胖來了啊，正好來猜猜叔叔手裡拿著什麼好吃的。」

  「是糖福祿。」胖胖大聲回答道，他剛剛在門口看到大奶了，回來在小叔家門口停了下，他知道這代表他有好吃的了，顛顛的就跑來了。

  中間正好和回去的大奶遇到了，胖胖心情高昂的還喊了聲人。

  「大奶。」

  「誒，胖胖這是去小叔家啊，是不是知道叔叔又給帶好吃的了，是糖葫蘆哦。」大娘說著還趁機捏了捏他的小胖臉，胖胖也沒惱，笑眯眯的用力點點頭。

  「那去吧，慢點啊。」

  胖胖又繼續樂呵呵的往小叔家跑。

  「對啦，鐺鐺鐺鐺。」看胖胖知道，江霖就直接拿出來，沒再逗他。

  「哇啊啊啊啊」

  胖胖沒吃過糖葫蘆，只以為是好吃的，他不知道原來糖葫蘆就是昨天看到的紅果果，整個人激動的不知道怎麼好，攥著小拳頭，手舞足蹈的轉了好幾圈。

  江霖怕他再把自己轉暈了，連忙扶住他，把糖葫蘆塞到他手裡。

  胖胖小臉紅撲撲的，看看糖葫蘆，又看看江霖，看看江霖，又看看糖葫蘆。然後轉身跑到喬小橋身邊，把糖葫蘆遞過去。「小叔吃。」

  「啊，我買的，胖胖都不先給我吃一口。」江霖跟在後面，佯裝生氣的逗著胖胖。

  胖胖看了看糖葫蘆有些為難，叔叔經常給他好吃的，但這可是他最最喜歡的小叔啊，求救似的擡頭看著喬小橋。

  「小叔不吃，去給叔叔咬一口。」喬小橋看的心一軟，擡手捏了下胖胖的腮幫子。

  「嗯，叔叔吃。」胖胖努力的舉起胳膊，拿著糖葫蘆走過去。

  江霖低下頭，假裝咬了一口。看著胖胖樂呵呵的又跑到喬小橋身邊，把糖葫蘆送過去。喬小橋只好也用嘴碰了一下，嘴巴動動，假裝吃了。

  胖胖這才在門檻上坐下來，吃了一口，沒咬動，疑惑的看了看糖葫蘆，又舔了一口，甜的，又喜滋滋的扭了起來，看著二人直樂。

  第二天，江霖一睜眼就看到喬小橋已經穿好衣服了。

  看著江霖也要起來，喬小橋把他按下去，「你再睡會兒，天還早呢，我去下鎮上。」

  「你去幹嘛，大姐二姐她們今天不是過來嗎？」江霖剛醒還有些迷糊。

  「沒事，我就去買點滷味。」

  外面賣的滷味，裡面放了好些香料，雖然價錢也老貴了，但是好吃啊。可不是家裡烀的肉可比的，喬小橋每次也只是等姐姐們都回來了，才去買一些。鎮上尤其有一家，味道特別好，喬小橋每次都要早起一些，不然不一定能排到。

  「那我也去。」江霖拉住喬小橋的胳膊就要起來。

  「哎，不行，天還早，現在外面太涼了，你腿剛好，走路慢些，時間長了別受涼了。我買點滷味就回來，很快的，你等等再起，早上直接去三姐那吃，啊。」

  江霖只好同意。

  喬小橋去鎮上一路帶小跑，買完滷味就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也才剛剛吃過早飯。胖胖看著也才剛起，站在院裡等著喬紅枝給他抹臉。

  江霖看他回來，連忙去鍋屋給他端留得飯。

  胖胖站在院子裡，閉著眼在睡回籠覺，今天家裡來客人，比往常要早喊起來一會兒，他這會兒還沒醒困呢。突然一陣無法抵禦的香味傳來，胖胖張大鼻孔，深吸一口，眼睛一下就睜開了，看著小叔拿著一個油紙包，打開個縫對著他。

  一張嘴，口水先流出來了，胖胖被迷的不知道說什麼，咂咂嘴，用手指指要吃。

  「不行，趕緊收起來，非引他。」這時喬紅枝洗了布巾過來給胖胖擦臉。

  「現在不能吃，要等哥哥姐姐來，一起吃。」

  胖胖又眼巴巴看了看小叔。

  「看你小叔也沒用。」

  喬小橋隔著喬紅枝對著胖胖一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胖胖嘆口氣，只好勉為其難的說道，「那好吧，等姐姐和虎子來一起吃。」

  「你得叫哥哥。」喬小橋在一旁糾正道，喬紅枝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

  「怪誰啊。」

  喬小橋帶著胖胖玩，老是喜歡和他頂牛牛，每次他都是用手固定住胖胖的頭，然後他自己頭一後仰，慢慢的靠過去，逗的胖胖直樂。

  但是胖胖小，不懂，他有一次和虎子在一起玩的高興了，直接仰頭一腦門砸過去，頓時兩的孩子哭的震天響，可能太痛了，胖胖記住了，後面怎麼也不願意喊虎子哥哥了，顯然忘記了，明明就是他自己撞的。

  喬小橋撓撓頭，佯裝不知，轉頭看到江霖正好端著飯過來，接過來直接在院子裡扒了起來。

  「等下吃完飯，屋裡鴨子我處理過了，你回直接給燉了吧。」

  喬小橋扒著飯點點頭，他難得燉的鴨子湯特別好喝，就只是放了香菇油鹽，但喬紅枝用一樣方法的煮過幾次，也不如他做的好喝，就連喬小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