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吃完飯，兩人回到家，趁著還沒洗漱，喬小橋問江霖。

  「吃飽了嗎？」「吃飽了。」

  「吃撐了嗎？」「沒啊。」

  江霖搖搖頭，他被問的迷糊了，又不是胖胖，還能不知道饑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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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小橋嘿嘿一笑，從包裹里又取出來一個油紙包，打開遞給他。「嘗嘗，跟縣城那個像嗎。」

  江霖接過來一看，那糕點四四方方一塊塊的。米粉鑲的白邊，軟糯如雲，裡面夾雜著桂花、蓮子等小料，聞著更是香甜誘人。

  江霖拿起一塊沒吃，輕輕捏著，想到以前，有些感慨，輕嘆一聲。「玉帶糕啊。」

  「嗯，快嘗嘗。」喬小橋從初次見到江霖，就常常看他手裡拿著，想來應該是愛吃的。

  江霖咬了一口。

  「好吃嗎？」

  江霖點點頭，很認真的看著他道。「好吃，以後你出去幹活，也帶著我吧。我腿好了，可以幫忙的。」

  喬小橋笑了笑點頭應著，「行行行。」

  其實嬸娘她們對他都很好，但江霖只對喬小橋熟悉，一分開他就感到不安，他不想分開。

  第二天喬小橋朦朧醒來的時候，看見江霖已經穿衣起來了，看看外面時候還早，「怎麼就起了。」

  「我去餵雞，昨天下午忘餵了，這會該餓了，都在叫。」

  江霖說完就出去了，喬小橋坐起來，仔細一聽，可不是嗎，咯咯咯的。正想伸個懶腰，又一想，不對啊，喬小橋趕緊起來穿好衣服，跟去後院。

  到那一看，江霖已經舀了米糠倒進去，又給兔籠里塞了幾把草料進去。

  「這雞怎麼沒吃啊。」喬小橋數了下，就少了一隻，他走時跟三哥他們說好了，隔三差五宰上一隻，大家一起吃，等吃完了再用他留的錢去買些肉食。

  「吃了一隻呢，我這腿就是外傷，又不嚴重，三哥還經常給我買棒骨吃呢。」

  宰的那隻雞，燉了湯，三哥全給江霖端來了。江霖開始吃了兩塊沒注意，直到翻出來一串小雞蛋。才發覺不對，這分明還是一隻正下蛋的老母雞。

  江霖雖然生在縣城，家裡又有個醫館，但也不是什麼大家少爺，再說醫館每天來來回回，各色各樣的人。他知道在普通百姓家裡，下蛋雞是金貴的東西，就連下的蛋，都未必捨得吃，要拿去換錢的補貼家用的，怎麼能隨意殺了吃肉呢。

  問了劉大河，才知道喬小橋留話說把後院的雞都殺了。想著這些天，喬小橋為他花了那麼多錢，現在還離家做活來掙些銀子，而他還什麼也幫不了，就怎麼也不願意吃了。

  後面只要劉大河一過來，江霖就拄著腋拐，蹦噠著跟著，還硬把餵雞的活都攬下了。劉大河無法，只好答應不會再動那些雞，又拿錢去買了排骨，江霖也不願意吃，幾人拗不過他，後面只好換了棒骨才成。

  「那棒骨有啥吃的。」肉鋪里的棒骨，基本肉都剔的乾淨，咂都咂不出來味了。

  已經這樣了，喬小橋也無法，轉身去準備早飯了。江霖跟在後面進來，坐在灶前給他燒火。

  喬小橋添了水，活好粗面，又淘了把米添進去。看著家裡沒小菜了，想給江霖炒兩個雞蛋。手在放雞蛋的罐子裡摸了摸，沒有，喬小橋奇怪，往罐子一瞅，可不是嘛，一個都沒有，回頭看看江霖問道。

  「雞蛋吃完了嗎？」不應該啊。

  江霖挑了挑灶底的火，擡頭睜大眼睛看著喬小橋道：「我給賣了。」

  「啊，賣了，你怎麼賣的啊。」喬小橋驚訝道。

  自從買了這幾隻母雞回來，家裡的雞蛋就沒缺過，時常聚多了，他也是要拿去賣的。

  但江霖腿那樣，肯定不會自己去賣。三姐那老老小小，兩口子做地里那些活都忙忙碌碌的了，也沒有要換錢的東西，一般也不往集上去。

  「托之前來買兔子的大娘去賣的，每次給兩個雞蛋。」

  江霖伸出兩個手指比劃著名，他看雞蛋多了，就住著腋拐守在門口，想看看村裡有沒有人去鎮上，幫忙帶去賣，正巧遇著大娘路過給他打招呼。

  他看大娘挎著籃子裡也放著雞蛋，想著應該也是去賣雞蛋的，就特意問了下。

  江霖一張笑臉，嘴再甜上兩分，人又白淨，喊聲大娘都比村里那些皮猴子順耳多了。何況大娘本身就是去賣雞蛋的，又不用多拐路，且又拿上兩個雞蛋的報酬，怎會不願意呢。

  「嗯，賣就賣了吧，本來多了也要賣的。」

  喬小橋翻看著掛在旁邊的布袋，他離開幾個月，院子裡沒有續上菜，看著還有些干木耳，就抓了一把泡上，等下泡開了，焯水煮熟，拌上點香油醋，先湊合湊合吧。

  「我以前聽說雞不是一天一個蛋嗎，這幾隻怎麼像是兩天下一個似的。」江霖開始撿蛋的時候就有些疑惑，六隻雞，每天就能撿到三四枚，只有半數，和以前聽說的不一樣呢。

  喬小橋看鍋里水開了，先把米麵攪下去，才笑著跟他解釋道。

  「這雞啊，不是家裡餵養大的，是年前我從外面回來，湊巧看人那養殖場處理不下蛋的蛋雞。看著老大的一隻，又是老母雞，才十五文一隻，我一下買了十隻，想著過年每家分兩隻。回來就宰了兩隻吃了，結果再去看，它們下蛋了，嬸娘就不許殺了，才養到現在，下蛋少也正常。」

  江霖眼睛一轉算了下，因為天熱，雞蛋攢了二十個左右就拿去賣了，除了每次給大娘的報酬，再加上時不時給胖胖帶點零嘴，餘下的錢剛剛夠二百個銅板，一隻雞才只要十五文，要是多養一些…

  江霖雙眼冒光的看著喬小橋問道。「還有嗎，那雞在哪賣的啊。」

  喬小橋看著他小財迷的模樣覺得好笑，「不在我們這附近，這種蛋雞一出來，那周圍都不夠賣的。而且人那處理的雞都是仔細觀察過，不下蛋才會低價賣了的。這次就是巧了，運氣吧，不然還下蛋的不會賣的。」

  「哦」江霖聽完有些喪氣。

  喬小橋看著稀飯好了，就讓江霖把火滅了，鍋里放上篦子，把喬紅枝昨天給的饅頭放上去熱熱。然後看木耳泡的差不多了，又把它給料理了。

  等到喬小橋剛把飯端上桌，喬紅枝正好過來。

  「三姐」

  「嗯，昨天光給你拿了饅頭，忘記拿小菜了。」喬紅枝把手裡的盆放下，是一些醃黃瓜和長豆角。

  喬小橋也沒拿進去切開，直接伸長胳膊給江霖夾了一根長長的豆角。

  「三姐坐，一起吃。」

  「不用，你們吃，我吃過了。」喬紅枝攔著他們，自己坐了下來。

  「胖胖還沒起吧。」要是起了肯定跟過來了。

  「他這個時候，哪能醒啊，阿娘在家看著呢。」

  「三哥呢。」

  「他吃過飯，到山旁旱地上看看去了。」

  「大豆苞米快收了吧。」

  「等過了節，再半個月吧。」

  喬小橋點點頭，吃著飯和喬紅枝一言一語的說著話。江霖在一旁聽著，安靜的吃著飯，莊稼的事，他插不上嘴。不過三姐醃的豆角可真好吃，就著饅頭稀飯，可爽口了。

  「江霖，之前給你送飯是不是帶少了啊。」喬紅枝邊和喬小橋說著話，邊看著他們吃飯，看著看著就留意了。

  她蒸的饅頭瓷實個大，一手拿不下兩個，她一般一個就飽了，劉大河不幹活的時候兩三個再加稀飯也可以了。所以江霖腿還不方便走動的時候，她要是準備饅頭的話，都是三個在加上一些湯湯水水的。

  昨天想著喬小橋能吃一些，給拿了八個饅頭，這一會兒就看他們一人一半吃的差不多了，而且喬小橋愛喝稀飯，一頓海碗也要個四五碗了，但是看江霖也盛了幾起，倆人竟吃的旗鼓相當。

  喬紅枝就想前些時候，江霖是不是不好意思，不夠吃也沒開口。

  江霖擡起頭，看喬紅枝和喬小橋都看著，臉一紅。「沒有，之前躺著又不動，吃飽了，我今天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他之前是沒吃這麼多，後面又一直想著喬小橋怎麼還不回來，吃的更少，今天可能是心裡高興，就吃的多了。

  「沒有沒有，能吃是福。」喬紅枝擺手笑了笑，沒餓著他就行。

  「來，我再給你盛一碗，剩下的不多，咱倆勻勻。」喬小橋也笑了笑，這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時候呢。說著拿過江霖的碗，盛飯去了。

  飯後喬紅枝回去，江霖搶著收拾廚房。喬小橋也沒跟他搶，回屋翻了翻箱底，找出來一些已經不能穿的衣服，拿著工具走出來，就看到江霖拿個籃子要出去，連忙詢問。

  「你幹什麼去。」

  「我去割些草，早上餵兔子，看不多了。」

  「你知道在哪，要割些什麼嗎。」喬小橋有些不放心，放下東西走了過來。

  「知道，問過三哥了，這兩天餵的就是我割的呢。」江霖說著把鐮刀放在籃子裡擱好，他腿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想幫著干點什麼。

  「行，去吧，小心著手。」一想江霖畢竟不是小孩子，只是割草，喬小橋也沒再攔著，只是仔細又囑咐了一遍。

  不久江霖就挎著一籃子草回來了，看見喬小橋坐在屋檐下，拿著裁剪好的一塊塊布料，一層一層粘在一起。

  「這是做什麼？」江霖放下籃子，搬了個板凳，坐在喬小橋旁邊。

  「做鞋底呢，先給你做雙鞋。」

  衣服裹緊還能湊活，喬小橋的鞋對江霖來說太大，穿著得拖著走。走前想著反正天氣熱，給他搓了兩雙草鞋先應付一下。現在這天馬上降溫了，江霖還穿著草鞋，便想著先做雙鞋給他。

  「這漿糊是什麼。」江霖在家也看過阿娘嫂子做鞋，都是買點現成的鞋底，他沒見過這樣的。

  「小米熬的米油，再活些面。」

  小米是早上一進廚房就熬上的，正是粘稠。喬小橋一邊回著江霖，一邊把麵漿一遍遍刷上去。

  做鞋底前邊都還好，最麻煩的就是納鞋底了，不過好在他力氣大，就是針腳老是弄得不均勻，不過自家穿，也不妨礙什麼，結實就行。

  「中午想吃什麼。」喬小橋做了一上午的鞋，起來看了看早上活的面，沒有發起來，還蒸不了饅頭，轉頭問了下江霖。

  江霖想想，咽了口口水。「可以吃麵條嘛。」

  這段時間，三姐也擀了兩回麵條，但是不如喬小橋弄的好吃，明明上次也沒放什麼調料啊。

  「行」喬小橋又低頭看了看一旁的胖胖道。

  「我們胖胖中午吃麵條好不好呀。」

  剛剛劉大河過來給喬小橋送了些小青菜，還把之前喬小橋留得錢，剩下的拿給他。被喬小橋攔回去了，都幫忙照顧江霖這麼久了。

  胖胖也跟著一起來的，走的時候就不願意走了，理所當然的被喬小橋留下來吃飯。

  「嗯嗯」胖胖點點頭，他也不挑，坐在院子裡拿著江霖給的玉帶糕，啃的都不擡頭。

  玉帶糕有點粘糯，喬小橋怕小孩子不好消化，昨天就沒給他。但是這玉帶糕到底是甜，肯定比咸酥餅更討小孩子喜歡，看胖胖吃的就比吃咸酥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