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到了鎮上，天色已經黑透了，謝絕了林大想送他們回去的想法。這回來已經很晚了，再送他到村子裡，再回來，太耽擱時間了。他們家人應該還在家等著他們，實在是不好意思。

  林大還以為，喬小橋等下還是先去他大姐家，過一晚再回去的，沒多說，沒想他直接趁著夜色摸黑回家了。

  到家後，喬小橋先給江霖脫了外袍，又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給他換上，打了水給他洗了臉和手腳，才把江霖放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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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快速的到廚房生火做了鍋麵疙瘩，這一天過的他快餓暈了。

  看著鍋里熟了後，撒了點鹽剛準備盛出來。想想，又打了個雞蛋進去。

  「簡單了點，天太晚了，先湊活吃些。」

  想著江霖腿腳不方便，回屋直接在床上支了個小桌子，兩大碗的麵疙瘩就端上來了。

  江霖從昨天到現在基本沒吃東西，此時事情就這樣了，聞著面香，腹中不免覺得飢餓，道了謝，便大口的吃了起來。

  「哎呦，嘶～」

  「怎麼，燙著了啊。」

  就是怕兩人餓得狠了，吃的急，再燙著。所以盛出來後，喬小橋用勺子濾了會兒，才端過來。

  「沒事，不燙，我吃的急了。」

  麵疙瘩湯其實入口溫度剛好，只是雞蛋短了點火候，流心的，他吃的急了點，才不小心被燙了下。

  飯後，喬小橋又打了水，兩人大概洗漱了下，便睡去了。

  次日，江霖被喬小橋的動靜吵醒，眨眨眼看著外面不過剛有些光影。模糊看著喬小橋從床頭柜子里拿著什麼東西，叮叮噹啷的。

  「你醒了，對了，你這腿上還要用藥嗎？昨天真忘問了。」喬小橋回頭發現他醒了，問道。

  「不用，只用木板固定，等它自己長好就行。」江霖說著，伸手撐著就要起來。

  「欸，你別起來了，正好你醒了，我等下要出去，小桌上有水有吃的。」

  說著想起什麼又跑出去，拿了個桶進來。

  「想方便的話，先用下這個，我回來可能晚些。」說完不待江霖說話，喬小橋拿過一旁的包裹就跑出去了。

  等到他再回來，已經快下傍晚了。

  回來看大門敞開，他以為三姐過來了。這屋子蓋好，就留了一把鑰匙藏在牆縫裡，就怕幾個姐姐過來，他不在家，沒人開門。

  「大姐，二姐，你們怎麼來了。」

  到了屋裡一看，沒想到是喬紅朵和喬紅蕊過來了，正和江霖眼對眼的干看著。

  看見他終於回來了，江霖暗地裡鬆了口氣。

  喬紅蕊過來抽了下喬小橋的胳膊，沒好氣的說道。

  「我怎麼過來啦，我們村里都在說你買了個小漢子回來，我不得來看看啊。」結果過來一看，真有一個小孩睡在炕上，嚇了她們一跳。

  「啊」

  喬小橋沒想到他昨天摸黑回家，誰都沒遇著，自己村里人都不知道，二姐那邊到先知道了。

  說來也是巧了，昨天林大留下的那個工人，就是喬小橋二姐嫁去的那個村子的人。

  他雖然在外不是多舌的，但回去把這個事，當樂子說給家裡人聽了。結果，他老伴今天去河沿邊洗衣服的時候，和老姐妹小媳婦東家長西家短的聊著聊著，就說了出去。

  喬紅蕊家的門旁鄰也在，洗完衣服，好奇，抱著木盆就跑喬紅蕊面前問去了。

  喬紅蕊一下都被問懵了，直接就跑過來了，正好遇到剛拿了鑰匙，準備開門的喬紅朵。

  喬紅朵是因為得了消息，但昨日等到半夜也沒看見弟弟，今天左右不放心，跟家裡說了聲就過來了。

  結果兩姐妹一開門進去，發現弟弟不在家，就看到睡在炕上的一個小孩。

  等到江霖察覺到動靜醒來，就看到旁邊站著兩個少婦人正直勾勾的瞅著他，也嚇了他一跳。然後三人也不說話，眼對眼乾坐到現在。

  喬小橋剛想把昨天對林大的說辭再說一遍，就發現江霖臉色通紅，像是冒著虛汗。心裡一急，連忙走過去剛想問他怎麼了，就瞥到旁邊還是乾淨的尿桶。

  「哎呀，等下說，你們快幫我看看後院的雞和兔子。」喬小橋轉身立馬拉著兩個姐姐出去了，

  喬紅蕊還想說些什麼，一聽後面連片的雞叫聲，又拍了下喬小橋。

  「現在知道餵雞了，早幹嘛去了。」

  雖然嘴裡埋怨著，但兩人還是挽了袖子去了後院。

  喬小橋也跟著出來，先到鍋屋，打開鍋蓋，舀了滿滿的一瓢涼茶，灌了下去。

  聽著屋裡的動靜，趁姐姐們還沒回來，又趕緊進屋把桶拿了出來。看江霖整個人都埋進被子裡，喬小橋笑了笑，想著，這小孩，臉皮還挺簿。

  等到喬紅蕊和喬紅朵回來，喬小橋直接在院子裡就把那套說辭講了一遍。

  「那這也太小點了吧」喬紅朵等到空隙，插上一句。

  十四歲的少年還沒長開，穿著過大的衣服，縮在床上，整個人又顯小了不少。

  「哎呀，小了點，養兩年就好，至少沒那些糟心。」說完，喬小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兩個姐姐。

  「有事就說。」喬紅蕊看不得他扭捏的模樣，沒忍住又伸手拍了下。

  「嘿嘿，借點錢。」喬小橋撓撓鼻子。

  「你今天幹什麼去了。」喬紅蕊沒說借不借，先問了他一句，

  「昨日錢沒帶夠，今天送錢去了，好歹俊俏俏的一個大活人呢。」

  喬紅蕊到的時候就發現放錢匣的櫃門開著，錢匣里已經乾淨沒一文錢了，此時聽喬小橋這麼一說，至少不用擔心招賊了。

  「要不你明天到我那去拿吧，身上現在沒帶。」

  「多少，我這有，看夠用嗎。」喬紅朵拿出荷包，直接遞給喬小橋。

  喬小橋拿過來打開一看，大概幾十個銅板，二錢碎銀角。

  江霖不用吃藥，這裡的錢給他買些肉食骨頭補補，想想也夠了。家裡剛打下的新糧，也不用擔心沒飯吃，之後他再想想辦法多掙點錢就是了。

  「這些就夠了，以後有了再還你。」

  「埋汰你姐呢，還要你還。」喬紅朵白了他一眼。

  「剛剛看有個單獨放的兔子有點蔫了，你多注意下啊。」

  「嗯」喬小橋點點頭，也沒多在意。

  自從喬小橋知道自己是哥兒後，就不在菜園工作了。也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出去做工，一時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思索幾天後，就想去山上抓幾隻兔子回來，碰碰運氣養著。

  他小時候，沒吃的，又感到饞的時候，就會去山上看看，所以抓兔子還挺有技巧的。

  想著這兔子雖然不如雞鴨家禽好養活，還一死一大片的。兔肉腥膻味也重，又費柴火。但好在生養的快，且雞肉四五十文左右一隻，他兔子只賣二十文一隻三斤重左右，還包殺給處理好。村里人稀個早晚，也願意買上一隻換換口味，打打牙祭。

  再加上山上抓的野兔子，山旁河邊的牧草也豐，又不要本錢，想想這事也是可以做的。

  可是家兔不好養，這野兔子更甚。

  不僅不好養，大多數抓回來關在籠子裡，都不吃東西，生生把自己餓死了。

  幾個月下來，也就兩對兔子養下來了。一窩兔子養好了，能有個百來文，養不好那一窩就沒了，不過好歹多少有個進帳。

  他大姐說的那個兔子，就是他前幾天去找地皮菜的時候，去山上順手抓的，又不要錢，養不活，剝了吃肉就是。

  想到這，喬小橋開口道：「我現在去做飯，你們早點吃了，再回去吧。」

  喬家姐妹二人中午飯都沒吃，來了就在屋裡乾瞪眼到現在，確實餓了，但是…

  「算了，過兩天吧再來吧，大姐路遠，今天確實不早了。」

  喬紅蕊說著，又囑咐他兩句，拉著喬紅朵就走了。

  看看天色，喬小橋也沒多留，送到門口，看著兩個姐姐遠去，才關門。

  回身去到後院看著那個兔子確實蔫的不行，直接提出來。

  屋裡江霖一直蒙在被裡，聽了院裡一陣隱隱的說話聲，又聽到關門聲，隨後一會兒又傳來幾下磨刀聲，就是不見喬小橋進來。

  雖然兔肉腥膻味重些，喬小橋做的多了，自有辦法去一些。聞著鍋里愈濃的肉香，喬小橋加了水蓋上蓋，又給灶里添了根柴。

  他看早上給江霖烙的餅好像也沒動什麼，就起身只燒了一鍋粗面稀飯，攪鍋的時候又想起，江霖怕是吃不慣粗食的，又拿了個小罐子，煮了點白粥。

  等其他都收拾好了，掀開鍋蓋看鍋里兔肉也咕好了，拿了盆盛了一半出來，又盛了白粥，端進屋裡。

  看江霖還躲在被子裡，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小桌子上，拍了拍他。

  「起來吃飯吧。」

  看江霖紅通著臉冒了出來，撐著坐起身來，喬小橋過來給他被子弄好，桌子放好，隨後說道。

  「你先吃，我出去下。」

  喬小橋回到鍋屋把剩下的一半兔肉盛出，端著出了門就往三姐家走去。

  他這房子是上幾年買了地，新起的，離老房子隔了段距離。到了看門虛掩著，喬小橋拍了拍門，就推門進去了。

  「小橋回來啦。」

  喬紅枝從廚房露個頭，看到是喬小橋，走了出來，手上看著沾著面，正在做晚飯呢。

  「剝了個兔子，給你們送些。」

  「好，你先進去吧，我洗了手就來。」

  喬小橋走進堂屋。「哎呦，嬸娘快坐下，不用起來。」

  嬸娘眼睛不好，白日裡還能看些東西，到了晚上就不行了，聽到喬小橋的聲音，摸索著桌子邊站了起來。

  喬小橋把兔肉放下，連忙扶嬸娘坐下。

  「做了兔肉了啦，你自己吃就是了。」嬸娘握著喬小橋的手，慈愛的笑著道。

  喬小橋嘿嘿一笑，左右看看：「小胖胖呢，怎麼沒看著啊。」

  往日聞到肉香，小點個人蹦噠的比誰都歡。

  「下午太皮了，我揍了一頓，哭完就睡著了，晚上在這吃嗎？」喬紅枝撣了撣身上水珠，走了進來。

  「啊，你晚點打啊，我還能逗逗他，兩天沒見了。」喬小橋苦著臉，可憐兮兮的說著。

  他小心的走到裡屋，迎著屋外餘光看著睡著了的小侄子，沒忍住伸出手，彈了彈他的小臉大肉幫子，看他確實睡熟了，才走了出去。

  「晚上不在這吃了，三哥呢。」

  「鄰村有人家蓋房子，找兩個小工，他過去干幾天，一天不包吃給三十文，還行吧。」

  喬小橋點點頭。

  「這次怎麼回來這麼晚啊，我中午前過去餵雞，看你門鎖著還沒回來。」

  喬小橋一頓，看著三姐小心的問道：「你中午過去，沒看著大姐，二姐嗎？」

  喬紅枝聞著兔肉香，正想捏一塊，聞言一愣。

  「沒有啊，我快中午過去的，沒看到人啊。」

  轉念一想，不對。

  「大姐，二姐來了，怎麼沒往我這來啊。」

  喬小橋想可能恰好差開了，又聽三姐後面詢問。心想，那還能因為什麼，被他屋裡那個驚著了唄。

  「來，來，三姐，你坐。」

  喬小橋把喬紅枝扶住坐好，然後清清嗓子，把那套說辭第三次說了出來。

  啊，看著三姐和嬸娘張目結舌，嘴巴張張合合又說不出來話。

  喬紅枝還沒理清，下意識起身想往外走。

  「三姐，你幹嘛去啊。」喬小橋伸手拉住她。

  「我去看看他。」喬紅枝木訥的向外指了指。

  「明天看也一樣，現在不合適。胖胖睡了，嬸娘不方便，我要是在這看著，你自己過去，大晚上的，多不合適。」

  喬小橋趕忙拉她回來按住坐好。

  「那你身上錢還夠不夠用啊。」

  還想掙紮起身的喬紅枝和拉著她的喬小橋都有些愣住。

  「娘～」「嬸娘～」

  「小橋向來做事穩重有主見，看看年後找來的那些糟心玩意，只要人好，他自己找個順心的也無妨。」

  喬小橋勤勞肯干，之前又有菜園的工作，這附近都知道那裡的工錢高，一年能得二三十兩銀子呢。所以自年前喬小橋合離後，就陸續有人來說親的，嬸娘看著幾個都覺得好，正想再好好合計合計。

  結果不久後，都知道了喬小橋是個哥兒，雖然年後也來了幾個漢子，不說有多差了，有一個歲數都能當他爹了，氣的嬸娘當時拿水就潑了出去。

  「那你錢夠不夠啊。」嬸娘樂呵呵的又問了一遍。

  「嬸娘，夠的。」喬小橋親昵的攀著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