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近
2024-09-14 02:46:13
作者: 萬點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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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你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第二日清晨,段芙收拾好東西,剛打開房門,便看見越婉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口。
「是的,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暫時先不和你們回空山了。」
「啊?」越婉驚訝地叫道,她滿臉驚奇地看著段芙,「師姐,你要去哪裡呀?」
「我要去中原南部的幻林。」
越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師姐,幻林在中原南部,離此地相距甚遠。這長路漫漫,你一人獨行未免太過孤單,不如我陪師姐一起去吧。」她興奮地說道。
越婉嬌小的身姿在陽光下活潑地跳躍著,她全身膚白似雪,鵝蛋般的臉龐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高興地望著她。她依然身著那身她最喜愛的鵝黃色的寬鬆長裙,足上套著與長裙顏色相同的鵝黃色的小繡鞋,使得她整個人如同一隻鵝黃色的飛雀,讓人憐惜不已。
段芙寵溺地看著眼前從小伴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妹,高興地點了點頭,「只是這一次的路上可沒有索師兄陪你了喲。」她打趣地說道。
越婉的臉色頓時變得窘迫了起來,她雙頰變得通紅,嘴上埋怨道:「師姐又拿我說笑!」她像是過去二十年一般,親昵地挽過段芙的手臂,「我才不要什麼索師兄呢,我只要師姐!」
段芙大笑了起來,她摸了摸越婉的頭,拉著她出谷而去。
「好熱啊!」青璃不滿地埋怨道,「都已經飛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沒到幻林?而且怎麼越往南越熱?」
柳如曼看著青璃,輕聲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如同輕風吹過的風鈴,鈴鈴噹噹地跳躍著,「青璃妹妹有所不知,『幻林』地處南疆,那本就是在中原最南部與最偏僻之處,而我們出發的御龍谷又最靠近中原北境,前者在中原極南,後者在中原極北,本就是中原的兩個極端。而中原又如此廣闊,從極北去極南,路途自然是遠得很呢。」
「也幸好我們有雲公子與安公子的靈物可作為坐騎,不然靠步行,怕是要走上個一年半載呢。」此刻,柳如曼正坐在宇軒的身後,兩人正坐在宇軒所化玄龍的背上,高高地翺翔在藍色的天空之上。她一邊說著,左右兩隻手各伸出了白皙與柔軟的食指與中指,它們悄無聲息地點上了宇軒的背,兩隻手指在他的腰間輕輕地交疊著,順著他的腰,一點點、一點點地往他的前方腹部摸了過去。
宇軒的身體如同觸電一般,他滿臉通紅,乾咳了兩聲,伸出手悄悄地抓住了柳如曼的手,他能感覺到自己手掌心裡,柳如曼纖細與柔嫩的雙手正在嬌羞地扭動著,如同手心裡握著兩條溫潤濕滑的蛇。他連忙將它們從自己的身上拉開,再鬆開了自己的手。
柳如曼看見他這樣,笑得更歡了,她將臉貼到他耳朵背後,輕聲地說道:「雲公子,小女子第一次在這麼高的天空上飛,人家害怕嘛。」她呼出的氣息伴隨著她輕柔的音調,慢慢地滑進他的耳朵,讓他渾身戰慄。
宇軒將自己的身子往前挪了挪。在這一周的路途上,柳如曼時不時就會這般挑逗他,讓他十分燥熱與窘迫。他知道柳如曼定是不懷好意,他更知道自己不應該為之所動。「柳姑娘,你放心,玄龍很聰明,它不會讓你掉下去的。」他話音剛落,翺翔的玄龍也忽然朝前方吼叫了一聲,仿佛也是在響應宇軒的話。
「呀!」聽到玄龍忽然的吼叫,柳如曼大聲驚叫了起來,她伸出雙手,不顧一切地從宇軒的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我好害怕!方才可嚇死人家了!」
青璃坐在安華的身後,她冷眼看著柳如曼這一路上千方百計地挑逗與勾引宇軒的模樣,她只覺得可笑與鄙夷。她一面嘲笑和鄙夷柳如曼這般媚俗造作的姿態,但另一面,她又隱隱地羨慕與嫉妒柳如曼能夠這樣大膽地縱容自己做出這樣的姿態,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人。
她靜靜地看著前方安華的後背,看著眼前這個她喜歡的男人,心裡生出無限的卑微與痛苦。自從跟隨在宇軒身邊見到安華的第一眼起,她就深深地喜歡上了他。她喜歡他的成熟、喜歡他的理性、喜歡他的克制,她喜歡他無論何時都能把處境與形勢看得如此清晰與透徹,並且總是能及時與有效地化解一切危機。她喜歡他總是奮不顧身地去保護別人,哪怕這個別人不總是自己。
她會因為他高興而高興,因為他憤怒而憤怒,因為他悲傷而悲傷。但是,她不知道安華對自己的心意究竟如何。她從未將自己的身世好好地告訴他,更是從未和他坦露她內心對他的愛意。她沒有勇氣說出口,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這麼好的他,她害怕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言而讓自己永遠失去他。
在他面前,她總是要計較與保持著絕妙的距離,這樣的距離不能遠到讓她失去與他親近的機會,又不能近到讓他覺得她有其他令他不舒服的企圖。就如同這一路上,她與安華坐在安華所幻化的朱雀的背上,她與安華之間總是要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她能夠看到他的背,甚至聽到他時而安穩、時而急促的呼吸聲。
但就是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她卻始終無法能伸出手觸碰到他。近在咫尺,也遠在天涯,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她怔怔地看著眼前安華背上的輪廓,心中的感傷之情越來越重。
「天色暗了,先落地休息一下吧。」安華聽見柳如曼的嬉笑聲,瞥見柳如曼的小動作,他眉頭一皺,臉上神色不變,語氣中卻透出強烈的不快之情。說完,他便駕馭朱雀低頭,朝地面上降落而去。
御靈飛翔要耗費大量的體力與靈力,因此這一路上,他們總是日間飛行,天色暗了之後便落地休息。
「咦?現在天色似乎還沒有暗呀?」在他們全都落地之後,柳如曼從玄龍的背上跳下來,有些不快地叫道。畢竟他們在地面上行走之後,她便失去了貼近與挑逗宇軒的好機會。因而,她總是希望能在天上多飛一會兒。
「柳姑娘有所不知,御靈飛翔極其消耗體力與靈力。而且,再往前不遠處便是『萬寂谷』了,如果現在不落地休息,那今晚就只能在萬寂谷里休息了。柳姑娘應該是不願意的吧?」安華語氣冰冷地說道。
宇軒將安華回話的語氣聽在耳里,不免有些詫異。自從柳如曼與他們同行後,安華對柳如曼的態度就非常疏遠與冷漠,甚至有些敵意。他知道安華待人接物的態度一向克制、理性與保持距離感,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安華對一名女子呈現出如此強烈的敵意態度。他想,安華一定是認為柳如曼心懷不善,才會對她如此多加防備。
柳如曼嘟囔了一聲,沒有回話。
「咦,為什麼我們不能在萬寂谷里休息呀?」宇軒不解地問道,企圖緩解一下這樣緊張而尷尬的氣氛。
聽到宇軒的發文,柳如曼輕笑了一聲,立即將自己臉上不快的表情切換成親切的神情,搶先回答道,「呵,雲公子有所不知,萬寂谷乃是中原南部一個不祥之地,那裡有著。。有著。。」她忽然猶豫了起來,似乎在拼命思考應該如何描述為好。
「有著數不清的白骨和冤魂。」安華乾脆地接過話來,話語間似乎有嘲諷柳如曼的膽怯之意,「此前萬寂谷上曾經有中原南部好幾座繁華的城,車如流水馬如龍。誰知十年前這裡忽降天災,山崩地裂,那幾座繁華的城,連同數以萬計的百姓與生靈,在一夜之間便都全部葬身於此。」
「天災過去後很長時間,經常傳出流言,說這裡夜間經常會有怨靈出沒。聽說後來伏雲寺的人專門來此地辦過幾場法事,卻也於事無補。這樣的流言還是沒有斷過。此後一傳十十傳百,這裡也就被說成是一個不祥之地了。天災發生前,萬寂谷這個地名與此地的繁華形成截然相反的反襯,天災發生後,一語成讖,這裡竟成為名副其實的萬寂谷了。」
宇軒聽完安華的解釋,佩服地點點頭,內心對這個摯友又更加佩服了幾分。自己與安華形影相隨了這麼多年,可是到現在,他依然常常覺得自己實際上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了解安華,又或者說,對他而言,安華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他總是能夠找到意想不到的寶藏。
「安公子果然是見多識廣、學識淵博,」柳如曼輕笑著說道,「雖然是第一次來,知道的卻比我這樣久居中原南部的人知道的都多。小女子真是自嘆不如呢,是吧,雲公子。」她話頭一轉,又將話頭轉回宇軒身上,同時,小臉一側,笑吟吟地看去身邊與自己刻意保持距離的宇軒。
「啊,是。安華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宇軒由衷地說道。
「前面不遠處就是萬寂谷了,我們就別再往前了,今晚就在此處休息吧。」安華停下腳步,提議道。
「好呀。哎呀,不知不覺間,天都已經這麼黑啦?」柳如曼輕呼了起來,隨之立即提議道,「那我們分開去撿一些木柴在這裡生火吧。雲公子,你意下如何呀?」
說完,她還未等宇軒的回應,便已自然而然地挽過宇軒的手,朝一側的林子中走去,絲毫不理會安華和青璃愕然瞪來的目光。
安華有些生氣地轉過身去,並朝青璃招呼道:「青璃,那我們倆去另一邊看看吧。」
宇軒一邊被柳如曼挽著往前,一邊僵硬地將手臂從柳如曼的臂彎中抽出。
「雲公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呀?」柳如曼似乎對宇軒將手抽回毫不在意,她笑吟吟地看著宇軒問道。
宇軒連忙搖了搖頭,「柳姑娘,你別誤會。我只是覺得。。覺得男女授受不親,柳姑娘過於熱情,反而。。反而會嚇到我。」
「噢,那看來雲公子其實是喜歡我的,只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了?」柳如曼欣喜地說道。
宇軒看著柳如曼在淡淡暮色下白皙無暇的臉頰,那雙楚楚動人的桃花眼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那隻粉嫩的嘴唇微微翹起,帶著俏皮的意味。晚間的涼風拂過她那一身單薄而貼身的紫色錦袍,帶來陣陣醉人的牡丹花香,從他的鼻尖輕輕滑入,穿過心脾,流轉他的周身,縈繞不散,息息不絕。
他想,在眼前這名國色天香、熱情與嫵媚相互交織的女子面前,世間心志再堅定的男子都很難不為之所動,臣服在她的面前。他想要將她擁入懷中,將頭埋入她如水的黑髮里,盡情地聞吸她發間濃郁不絕的牡丹香,去感受她柔軟幻妙的身體。
就在這一刻,他腦海中忽然閃現過那個身著紅衣的女子的身影,她手舉著紅色的長劍,伴著她烏黑飄逸的長髮,在風中翩翩起舞。「阿芙!」他在心底朝著那個身影叫喚道,猛然驚醒過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在毫不知覺間已經往柳如曼貼近了不少。他立即停住了腳步,大口地呼吸,試圖將自己燥熱不安的身體平息下來。
方才柳如曼看見宇軒望向自己的淪陷的眼神,以及看見他漸漸癱軟的身體正逐漸朝著自己擁來,她面露喜色,結果此時卻看見宇軒的身體又忽然重新緊繃了起來,他的眼神里也重新恢復了壓抑、克制與戒備。
她心中一怒,面上卻仍是笑面吟吟,眼中暗送的秋波更是沒有消停過。「雲公子,」她嘴上輕輕地叫道,面上兩頰泛紅,她熱切地看著他,雙目之間儘是柔情無限,「自從我在北境第一次遇見你時,便對你心生情愫。我喜歡你,很喜歡你,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柳如曼深情地凝視著宇軒的雙目,她動情地表達著自己對宇軒的愛意,言語間滿是熱烈與濃郁的情意,又帶著女子向心愛之人表白的一絲羞澀與俏意。她笑著向宇軒緩緩地走來,宛若一朵在晚間沐浴著白色月光而熱烈盛開的紫色玫瑰,散發著濃郁醉人的花香,等待著眼前心愛男子的深嗅與採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