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
2024-09-14 02:46:05
作者: 萬點飛紅
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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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宇軒所化的閃電要劈中左連昊的那一刻,左連昊身形忽然閃動與消失,任憑勢不可擋的天雷在方才左連昊所站立之處轟然炸開一個深深的地坑。
此刻,宇軒與玄龍已被無數的血紅巨蟒所纏上,他正分身乏術,卻聽見安華激動地大聲叫道:「宇軒,小心!」話音剛落,他便猛然看到左連昊手持玄冰劍正朝他胸口猛然刺來。
這時的玄龍全身被血紅巨蟒所纏身與撕咬,根本注意不到、也無法避開左連昊這一忽如其來的洶湧刺殺。宇軒避之不及,只得本能地朝後仰身而下,玄冰劍貼著他的前胸直刺而過,劍芒將他的外袍與裡衣撕開,他胸口貼身掛著的雷神戒暴露在空中。
左連昊右手持著的玄冰劍,抽身折回,就要刺入穿透宇軒的胸膛,卻看到宇軒胸膛前閃耀著光芒的雷神戒,他停住了手。
「這是。。雷神戒?」左連昊不可置信地盯著宇軒胸前的戒指,開口問道。
宇軒連忙跳起身,重新穩住了身子,他瞥見安華馭著朱雀迅疾地穿過層層巨蟒的阻擾,擠到自己的身邊。方才若不是胸前這顆雷神戒,自己早已喪命於左連昊手中。此時宇軒驚魂未定,卻聽見安華在身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聲。
「為什麼雷神戒會在你手上?你是雲魔的什麼人?」左連昊仿佛已經確信宇軒胸前的戒指便是雷神戒,他恢復了冰冷的語調。
「這枚雷神戒,乃我義父蕭成天所贈。雲魔。。是我的父親。」時至今日,宇軒在對外回應自己是雲魔之子的身份時,已經不再像最開始般令他難以啟齒。他對自己這一身份的態度,正如他對雲魔的感情一般,從最一開始的拒絕與厭惡,到現在的坦然接受。雲魔在他心中的形象,也從一開始正道大眾口中令人鄙夷、厭惡和嫌棄的片面模樣,一點點地立體與豐滿起來。
也許雲魔並不像世人所說的那樣作惡多端與身敗名裂,至少,他在曾捨身救己的姥姥、郁川石以及義父蕭成天的心目中,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即使再後來,他又知道是雲魔將梵冥佩贈給了廉星銳,才得以讓廉星銳能夠擁有違背天良的死屍大軍,但這也無法再讓自己就此將雲魔重新劃為正道口中的敗類或「壞人」。
在江湖中越久,宇軒越來越懂得人性的複雜。正道里並不全是所謂的好人,魔道里也並不全是所謂的惡人,甚至對於同一個人,也很難片面地將其簡單地定性為好人或壞人。因此,時至今日,雲魔早已不是一個與他無關、可有可無人,而是一個令他充滿好奇、而且他必須要親手解開的謎,這個不僅是十四年前慘死在自己懷中的姥姥的遺願,也是蕭大哥的願望,如今更是他自己的願望。
聽到宇軒的回答,左連昊瞪大了眼睛,他驚呼道:「什麼?你竟然是雲魔的兒子?」
宇軒點了點頭。方才左連昊看到自己胸前的雷神戒,就停住了攻勢,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左連昊應該不會是雲魔的敵人。
果然,看到宇軒的點頭動作後,左連昊的臉上充滿了震驚,在這震驚之餘,他臉上的殺氣也逐漸消散而去。安華訝異地看著左連昊神色的變化,下一刻,他又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錯,那你呢?你是左連昊嗎?還是廉星銳?」宇軒看著左連昊臉色上的變化,大聲地問道。
聽到宇軒的問話,左連昊臉色一變。而遠處的冷回和青璃聽到後,則都不約而同地驚叫道:「什麼?」
「廉星銳。。不是已經死了嗎?」青璃驚恐地接著叫道。
「是啊。。剛才我們都親眼見過,而且他的屍體已經被擡回去了呀!」冷回用發顫的聲音接著說道。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宇軒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倆驚恐之餘,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林子間,似乎有什麼異樣的動靜。
「我們剛才所見到的,確實是廉星銳的屍體。但是,廉星銳的魂魄,已經脫離了廉星銳的屍身,此時正占據著眼前左連昊的軀體。我說的沒錯吧,廉星銳?」安華冷靜地回應道。
聽到安華的話,左連昊揚天大笑起來,說道:「哼,想不到你們倆倒是聰明。不錯,左連昊的這幅身體出乎意料地好用。這幅身子裡蘊含的千載難逢的好資質,在左連昊這蠢貨手裡也只發揮了不到半成,當真是暴殄天物。留給我用,能讓我將黑奇絕術與北雪真法得以融會貫通,才是真的物盡其用。」
冷回瞪大了雙眼,他嘴巴大張著,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左連昊竟然是廉星銳,他憤怒地叫道:「你個卑鄙無恥下流之徒!你。。你。。」他話還未能說完,便又猛然身子扎向地面,從胸膛里嘔出一大口血出來。
「冷回!」青璃連忙扶住了他。
廉星銳冷眼地看著冷回,冷言問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左連昊的身體是怎麼被我占為己有的?」話音剛落,他自己又情不自禁、狂妄地大笑了起來。
「在你家主子第一次來找我時,我就已經盤算好了,要把左連昊這一天資卓絕的身子,作為我的寄生之體。當時你們以為我讓他服下的是『噬靈毒』的解藥。其實,我又怎麼會捨得將『噬靈毒』用在這一副這麼好的身子骨上!他當時的中毒跡象,只不過是受我當時在室內所施的迷幻陣所致。」
「而我騙他服下的所謂的『解藥』,是我基於黑奇上古渡魂術,以自身血肉為媒所製成的魂引湯,為的就是將來如果有一天,當我原有的身體無用之後,可以讓我的魂魄引渡到左連昊的身子上,讓我繼續活下去。」
宇軒、安華、青璃與冷回無聲地聽著廉星銳用左連昊冰冷刺骨的聲音緩緩說道。廉星銳的聲音里泛著壓抑不住的得意與狂喜。這樣一出精心謀劃的「金蟬脫殼」之局,他憋了這麼久,終於到現在能夠大聲地炫耀出來,實在是讓他狂喜不已。
冷回到了現在也才終於完全明白了,為什麼廉星銳往南進入中原以後,一直都想要捉住左連昊,其目的就是為了能讓他順利實施他這一出「金蟬脫殼」之計。
「廉星銳,你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不出幾日,我便要將此事大白於天下,整個中原的正道,都會來追殺你,除你而後快。」冷回憤怒地叫道。
「呵呵,你以為,你們今天還能夠活著走出我今日布下的這個死陣嗎?」廉星銳繼續狂妄地笑道。
伴隨著他的話音,冷回看到他們所在的空間外圍,無數盤旋著的血紅巨蟒穿梭奔走的速度越來越快。這些數不盡的駭人的畜生將他們四人都圍在這個由血紅濃霧圍住的近乎密閉的空間裡。在這個空間中,血紅色的冰霜在地上不斷堆積生長,此前由傾盆大雨凍成的細長冰柱豎立在天地之間。血紅色的濃霧瀰漫在這些冰霜與冰柱之間,充斥著整個空間。
他看著宇軒,似乎略有惋惜地說道:「可惜了。本來看在雲魔和我往日之交的情分,以及他死前贈予我『梵冥佩』的份上,我是不願殺了你的。只是你太聰明,說了不該說的,如今又聽了不該聽的。你終究是留不得了。」
「我爹,和你是什麼情分?以及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宇軒聽到廉星銳的話,他心裡一顫,激動地大聲問道。在這一瞬間,他似乎對此時此刻廉星銳臉上重新積聚而來的殺氣、以及自身所處之地的危險視而不見,他的理性似乎已被他父親可能的線索完全占據。
廉星銳盯著對面面露急色的男子,皺起了眉毛。他本不想理會,但想到反正對方也活不過今日,又念到此前收受雲魔所贈的梵冥佩,確實有所虧欠,便一時心軟,開口說道:「此前雲魔曾偶然間到訪過黑奇國幾次。他想屠盡中原正道,而我想屠盡北雪府,我們目標相近,修為也相差不多,故而我與雲魔之間,倒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可惜我們之間的距離實在相距太遠,他死前我們所見次數屈指可數。我們都約好了,到了我們都能實現目標的那一日,我們再在中原相聚。」廉星銳喃喃地說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宇軒此前從來沒見過的懷舊與傷感之情。
「直到那一日,他派來的人將『梵冥佩』贈送於我。他知道我所修行的術法與梵魔堂所修煉的『梵魔鬼術』同根同源,『梵冥佩』將大大有助於我的修煉,因而特將此物贈予我,並交代我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讓此物落入他人之手。其中緣由,我至今仍未可知。後來,我知他不久後便暴斃,死因不明。除了我手中的梵冥佩,其他三件魔道至寶也下落不明。雲魔之死,實在是天妒英才。倘若我知道是誰殺了他,我定會替他報仇。」
廉星銳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讓自己從那片遙遠的回憶情愫中甦醒過來。他的眼神中,懷舊與傷感之情逐漸淡去,狠厲與戾氣重新從他的眼底逐漸涌了上來。
「不過,雲魔是雲魔,你是你。我今日殺你,所欠的債自會累到我與雲魔的人情債上。待我此後入主中原,正道自然也會被我屠個乾淨。到那時,我不但將他長久以來的心愿給了卻了,也給他報了仇,那我欠他的人情債也能一筆勾銷了。」
廉星銳的眼神重新變得陰冷起來,他冷笑著,手上的玄冰劍重新亮起。宇軒知道廉星銳即將重新殺來,他在心裡默默盤算著以當前他、安華以及青璃三人聯手對抗廉星銳、或者至少從這裡破陣而出的可能性,他心裡並不樂觀。被廉星銳占據了身體的左連昊,不僅修為上明顯比原來高了不少,在技法上更是糅合了廉星銳原來的黑奇詭異邪術以及北雪真法,實力遠在原來的左連昊之上,甚至還在原來的廉星銳之上。
宇軒內心正琢磨著這個看似無法破解的死局,卻見一道白霜從廉星銳身後破陣而入,直逼廉星銳而去。
廉星銳背對著這道白霜,他眼裡的紅光一閃而過,面露一絲冷笑,在白霜就要直直刺入自己背部時身形一側,輕鬆避過這一次偷襲。同時,廉星銳的玄冰劍一揮而下,一道一模一樣的白霜從玄冰劍中劈出,朝著方才偷襲他的白霜劈來。
兩道白霜轟然相撞,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形成劇烈的爆炸,無數的冰晶碎片從爆炸處向四周迸發出來,幾乎要將整個空間中的所有已經凝結的冰柱與冰霜都震為粉末,宇軒和安華連忙護住臉,才沒有讓這些無數細小的冰晶碎片在自己的臉上扎出成千上萬的口子。
「左連城,我等你很久了。」在無數的冰晶碎片形成的風暴中,逐漸顯露出了一個人的身影。宇軒定睛一看,原來是左連城。而廉星銳嘲諷的話音早已先一步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