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戰

  備戰

  「少主，天下之大，不管你去哪裡，屬下都會一直跟著你的。」冷回看見左連昊失神落魄、無處可去的樣子，心疼地說道。作為自小便一直跟在左連昊身邊的心腹，他對左連昊的想法和脾性再熟悉不過。他知道，左連昊仍在為自己被左連城驅逐和趕走而傷心難過。

  「少主，屬下知道你心裡難過。屬下想，府主也一定是不願你以身涉險，才狠心把我們趕走。你可千萬別怪罪府主，他終究還是心疼你的。」

  「是麼？」左連昊遲緩地回道，「那天他趕我走的樣子，還有半分心疼我的影子麼？他一定是恨透了我，恨我放廉星銳進入北境，恨我害死了烏長老，恨我害死了北境所有正道門派的兄弟姐妹，恨我害死了北雪府的那麼多長老和弟子，恨我讓北雪府的千年基業毀在了他手上。他。。一定是恨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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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原諒我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又開始輕聲抽泣起來。

  冷回看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左連昊的眼角里溢出，又「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面上。他的心如同被刀剜一般地疼。在他的眼中，左連昊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任何的委屈，左連城一直將他捧在手心裡，掌上明珠般地呵護著他。不管他想要什麼，左連城都會想盡一切辦法給他。所以，他從小便不知道委屈與眼淚為何物。

  而自從此次左連城甦醒過來以後，左連昊便受盡了各種委屈和痛苦，仿佛是在償還他過去幾十年裡欠下的債。冷回從沒見過左連昊這般多次劇烈的傷心與難過，以往那個意氣風發、從不識人間愁苦的神仙般的男子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忍辱負重、飽經苦難的世間尋常男子。如果他是左連昊，他現在一定恨死了讓自己如此傷心與痛苦的左連城，且這輩子打死都不會願意再見他。

  「府主。。也是太過分了！」冷回想到這裡，忍不住地開口埋怨道，「少主，要不我們去西邊看看吧，聽說那的景色很美，屬下陪您去散散心。」

  左連昊轉過身去，擡手抹了抹眼淚。他仿佛內心已經下定了一個決心，「不，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

  「什麼事情？」冷回不解地問道。

  左連昊深吸了一口氣，企圖讓自己恢復平靜，「黑奇國南下，一定會在御龍谷和正道死戰。我要去御龍谷。」

  「少主，但府主他之前說過。。」

  「哥哥自有他的打算，我也有我的想法。」左連昊生硬地打斷了他。此時此刻，左連昊似乎又恢復成冷回眼中熟悉的模樣，言語中絲毫沒有討論與轉圜的餘地。

  「好好，少主願意去哪，屬下就跟去哪。」冷回喜笑顏開地回應道，只要左連昊能重新振作起來，他做什麼都願意。

  「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宇軒走向左連昊和冷回，開口問道。

  冷回見左連昊絲毫沒有要回應的意思，連忙開口回道：「我們打算潛去御龍谷看看。」

  「太好了！我們也正有意要潛去御龍谷。而且，我和安華對御龍谷的地形也還算熟悉，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們還是可以一起過去。這樣，也可以相互有個照應。」宇軒愉悅地提議道。

  左連昊瞪了他一眼，他轉過身，一副並不願理會宇軒的模樣，正要甩手走去。「少主！」冷回低聲叫住了他。

  「少主，御龍谷地勢複雜，且暗含多重機關冷箭。雲公子和安公子出身御龍谷，想必對御龍谷的形勢非常熟悉。有他們在，我們潛進御龍谷，更容易事半功倍。」

  聽到冷回這番分析，左連昊停住了腳步。

  「可以。」他轉過身，盯著宇軒，用冰冷的語氣說道：「但是如果你們敢再擋我行事，我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你們。」

  宇軒知道左連昊是在怪罪自己此前在北境兩次出手攔下了他。他咧嘴一笑，語氣輕鬆地回應道：「沒問題，左大人。今後小人絕對不會再阻您行事。」說完，他吹起口哨，腳步輕快地往前走去。

  左連昊臉色一怔，他沒料到宇軒會做如此反應，只得悻悻地跟上前去。

  御龍谷內，段芙正在景清的引領下往前走去。

  「前面就是御龍谷最大的樓閣，坤華閣了。現在各位掌門和長老都已經在裡面候著了。」景清對身旁行色匆匆的段芙說道，之後，他嘆了一聲，「可惜昨晚你和左府主到得都太晚了，不然昨天應該好好帶你們參觀下御龍谷。」

  段芙莞爾一笑，「景師兄太客氣了。現在正是危急時刻，想來景師兄也沒有時間來做這樣的閒事。等黑奇之禍解除後，景師兄再帶我們賞玩御龍谷也不遲呀。」她臉上笑盈盈地說著，腳上的步伐卻絲毫沒有停下來。

  他們從北境趕到御龍谷的耗時超過了原先段芙的預估。她知道黑奇國的大軍就緊隨其後。遲一刻，中原百姓就多一刻的危險。因而，當務之急，便是要儘快與各掌門商議北境之事。段芙這樣想著，腳上的步伐便愈加快起來。

  直到他們來到坤華閣的門口。景清深吸了一口氣，把門推開。段芙走近閣內，看見廣闊的閣內已站滿了人。

  她掃了一眼，發現主要是御龍谷、空山派以及伏雲寺三大正道門派的長老和弟子。她不禁聯想到已經全部犧牲在北境的北雪府的長老和弟子，心裡又萬分難過起來。除了三大門派的人以外，她還看見，此刻的眾人中也包含了正道三大門派以外的其他門派的掌門、長老以及弟子們。

  而在坤華閣的正前方，是一道高高的閣台。她擡頭望去，閣台上方，此刻正襟危坐著四名掌門，分別是當今正道盟主暨空山派掌門段千生、御龍穀穀主關蒼、伏雲寺方丈寂元、北雪府府主左連城。閣台下方還站著一人，便是昨日同她一起歸來的弘北。

  看見段芙走來，段千生投來關切的目光，而左連城則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閣台正下方，站到了弘北的身邊。

  「請各位安靜。」看見段芙已經站好，段千生站起身來，開口說道。他並未刻意放大音量，但聲音卻像風一般穿越整個坤華閣而過，眾人都紛紛安靜了下來。

  「如各位所耳聞，此前我們在北境的各個正道門派，在北雪府和黑奇國進行了一場生死之戰，而我方幾乎全軍覆沒。」說到這，段千生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為這些犧牲的道友而默哀。之後，他面帶哀色，又繼續說道：「幸好天佑正道，讓左府主活了下來，還有空山派的段芙、以及伏雲寺的弘北活了下來，他們見證了黑奇國的慘無人道，也見證了我們北境正道門派的壯烈犧牲！」

  段千生的語調帶著濃烈的悲憤之色，惹得台下不少正道弟子紛紛熱淚盈眶。

  「阿芙，就由你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整場戰鬥的全部經歷吧。」段千生擺了擺手，示意各位情緒激動的弟子平靜下來。

  段芙轉過身，面向在場的所有人，完完整整地將北雪府之戰的全部過程描述了一遍，並刻意隱去了宇軒過來救她的片段。

  段芙清晰有力的聲音迴響在整個坤華閣里。眾人屏住呼吸，安靜地聽著段芙的講述，驚心動魄的畫面一幕一幕地浮現在眾人的眼前。

  段芙講完之後，坤華閣里的眾人義憤填庸。「誓死殺光黑奇國！」「黑奇國這幫狗娘養的，老子要乾死他們！」「對！殺光他們！」眾人都紛紛叫嚷著，要殺光黑奇國而後快。

  「廉星銳這廝，居然能夠操控死屍？」關蒼不敢置信地說道。

  「阿彌陀佛，老衲也是頭一次聽聞這等詭異妖邪之術！操控死者之身來禍害蒼生，實在是罪無可恕！」寂元回應道，言語中帶著明顯的怒氣。在他看來，此等踐踏屍身、違背天良之事，已然觸犯了他的底線。

  「梵魔堂的梵冥佩，竟然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在他們一邊的段千生忽然忍不住地感嘆道。

  「段老弟，你說什麼？」關蒼似乎意識到了段千生的不對勁，轉過臉來，皺著眉頭問道。寂元與左連城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兩人面露驚色。

  「哦！我是說，」段千生猛然意識到方才自己所言的不妥，連忙自圓道：「根據我們所知，梵魔堂所修煉的『梵魔鬼術』，縱然陰邪得很，但也從未聽聞有『肉白骨、活死屍』之術。廉星銳又是如何從這梵魔堂的梵冥佩上，施出這等妖邪之術？」

  「這是黑奇國的上古禁術，並非來自『梵魔鬼術』。但我推測，這個上古禁術，應該與『梵魔鬼術』同根同源，因而，梵魔堂的梵冥佩才會有助於它。」左連城皺眉回應道。

  「左府主言之有理。根據方才段芙描述，廉星銳能靠一己之力，操控當時北雪府內近三萬多的死屍，以及兩隻上古異獸，定是大幅借用了梵冥佩的妖力。否則，光靠他一個人，我看根本不可行。」關蒼不以為然地說道，言語中透出「原來廉星銳也不過如此」之意。

  左連城似乎聽出了關蒼的言下之意，臉上立即露出不悅之色。段千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當即笑著說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今天能對這黑奇國和廉星銳有諸多了解，還得多虧了左府主！在此，段某謹代表這天下蒼生，感激左府主與眾多北境同僚的大恩大德！」

  左連城冷冷一笑，「段盟主客氣了。守衛北境，本來就是我等北境之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好了，我看此間之事也差不多了。時間緊迫，依我看，不如我們先讓其他人都退下去，我們四個再商量一下具體布陣事宜？」段千生接著提議道，他暗自慶幸今天站在這裡的是左連城，而不是他那個一點就爆的弟弟左連昊，不然，這兩個腦子一根筋的傢伙得直接在這台上開干不可。

  「行，就聽你段老弟的！」關蒼隨口回應，絲毫未注意到方才的一番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