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

  盟主

  「魔道盟主？」宇軒疑惑地問道。

  「嗯，魔道盟主和正道盟主不同。你此前在御龍谷，應知道正道聯盟盟主基本百年一換，各大小門派掌門進行比武鬥法，誰能冠壓群雄，誰便能坐這正道聯盟盟主之位。若盟主百年間不過世，且無大的過失，便可擔任盟主完整年限。否則，便將由副盟主接位。」

  「但魔道不同，魔道盟主只有一個，沒有副盟主。而要成為魔道盟主，條件只有一個。魔道眾人，誰能得到魔皇劍，不管他是誰，便是魔道各派都要服從的盟主。」

  「魔皇劍？」

  

  「不錯。魔皇劍由第一代魔道盟主太泉子所制。當年，太泉子修為極為高強，為江湖中第一人。性格暴虐，又極具野心。他當年將魔道四大門派的四大鎮派至寶都掠奪而去，以上古秘法，將四大至寶改造，拼裝成一把神劍，即為魔皇劍。魔皇劍集成了四大門派的鎮派至寶，兼具四大鎮派至寶的超強能力，在它們超強能力的基礎上，又衍生出新的神力。故而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太泉子靠著魔皇劍大殺四方，讓魔道中人對魔皇劍崇拜至極。後來，太泉子聯合各魔道門派掌門立下規矩，此後天下誰若能奪得魔皇劍，誰便是魔道盟主。魔道眾人，皆須聽候其令，不得有違。」

  「此後，爭搶魔皇劍的歷史，貫穿了整個魔道的發展歷史。大哥成為雷火殿殿主後，自創出『化靈聖術』這一絕學，憑著他高超的修為和在這一絕學上爐火純青的施展，在與當任魔道盟主的決鬥中險勝，將當任魔道盟主殺死，奪得魔皇劍，這才登上第十代魔道盟主之座。」

  聽到此，宇軒不覺瞪大了眼睛。

  注意到宇軒驚訝的樣子，蕭成天進一步解釋道：「不錯。魔道中人，任何人都有權利向魔道盟主發起單挑決鬥。只要你勝，便可奪得這魔皇劍，以及這盟主之位。我們魔道，向來以實力說話，不像他們正道一樣，淨玩些虛偽的名堂。不過，大哥修為高強，擔任盟主後，在決鬥中從未輸過。」

  「那爹死後，魔皇劍去哪了呢？」

  「這就是大哥之死的最後一個謎團，拒我如今推測，大哥應該是在死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也就是留下遺書的那個晚上，親手將魔皇劍拆開了。」

  「什麼？」宇軒大叫起來。

  「魔皇劍一直由大哥保管，無人可得。我之所以推測是大哥親手拆開了魔皇劍，是因為雷神戒，就是魔皇劍的一部分。而這枚雷神戒，也是被他藏於房內，在遺書中告知了我所在，我才能取得。」

  「我當時被悲傷與憤怒沖昏了頭腦，完全沒有心思去考慮這雷神戒，是由大哥拆開魔皇劍所得。」

  「那魔皇劍剩下的部分呢？」

  「當年太泉子聚齊的魔道四大至寶，分別是雷火殿的雷神戒，殺生門的絕生劍，幻玉宮的幻音柄和梵魔堂的梵冥佩，並將這四大至寶組裝成魔皇劍。大哥將魔皇劍拆開，理應也是拆回四大至寶。我只知道他把雷神戒交給了我，至於其他三部分，如今也是下落不明。」

  「宇軒，」蕭成天轉過身來，凝視著宇軒，「我今日同你講這些，你可以明白我的用意？」

  「蕭大哥的意思，是要我查清當年我爹的死因？」

  蕭成天點了點頭，又接著搖搖頭，「是，但也不只是如此。自從大哥死後，魔皇劍被拆散，魔道再無魔道盟主。過去幾百年，正魔兩道雖然對立，但好在雙方基本勢均力敵，相互制衡，世間萬物處於平衡之間。即使二十四年前大哥一意挑起正魔大戰，但也是中途夭折，雙方並未決出勝負，兩方實力也未發生本質變化。」

  「但大哥去後，魔道再無盟主統籌。我這三日同殿內弟子詳聊，才知這二十多年來，正道的實力已經開始超過魔道，而且這樣的實力差距正在變得越來越大，正魔之間的平衡已經被打破。這不，前三日，空山派來襲，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倘若沒有安華他們及時趕到，恐怕如今這雷火殿，已經要被他們夷為平地了。」

  「如今的正道，尤其是以空山派為代表的門派，實力越來越強的同時，野心也越來越大。你現在應該能猜到為什麼段千生要來搶雷神戒了。」

  宇軒看出了蕭成天的意思，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蕭大哥的意思是，段千生也是為了。。魔皇劍？」

  「不錯。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區區一個正道盟主已經滿足不了他了，我看他不只是想做正道盟主，他是也想做魔道盟主，要做整個中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統正魔兩道、天下蒼生的中原盟主！」蕭成天冷笑著說道，「段千生還真是有本事，就連做的夢都和別人不一樣。」

  「可是魔道也並不是吃素的，段千生要集齊這四大至寶，必然會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宇軒，如今你、我、安華和青璃，以及整個雷火殿的人，都已經成為段千生的死敵了。不僅是為了雷神戒，就是為了三日前那場大戰，在戰爭中死去的一千多名空山派弟子，段千生勢必也不會放過我們。他們一定還會再來，一定還會再把整個雷神殿夷為平地。」

  宇軒沉默地聽著，蕭成天對當下情勢的分析完全在理，他無可否認。見到宇軒不說話，蕭成天接著說道：「如今魔道漸漸衰弱，各派之間唯利是圖，互不信任，從古至今，只有魔道盟主，才能統一號令與調用各派為其所用。宇軒，如果我們想要活下去，我們就需要雷火殿活下去，要魔道活下去。只要魔道還在，我們就有希望在，但只要魔道亡，我們必亡。而如今想要魔道繼續在，我們就需要魔道盟主，一位能對抗與阻擋段千生的魔道盟主。」

  宇軒似乎聽出了蕭成天的意思，開口說道：「蕭大哥，宇軒願意全力以赴，助你登上魔道盟主之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蕭成天搖搖頭，「宇軒，我不是要你助我登上魔道盟主之位，我是要你登上魔道盟主之位！」

  「什麼？！」宇軒驚訝地叫道。

  蕭成天輕輕一笑，說道：「宇軒，第一，你比我年輕，已經身負『御龍玄功』和『化靈聖術』兩大絕學，我會再把雷火殿的『雷火奇術』傳授與你，如此，你的水平已遠在當時同齡的我之上，甚至可與當時同齡的大哥旗鼓相當。魔道盟主之座向來應該由強者來坐，所以自然應由你來坐更合適。」

  「第二，以我與大哥的關係，你是我最疼愛的侄子，我自然更願意你來坐這位置。第三，自我們於雷神淵重逢後，你三番幾次在危難之中不顧自身安危地來救我，這份生死情誼，我蕭成天至死不忘。我已經下定決心，我會像對你爹一樣，全心全意地輔佐你，助你登上魔道盟主之位。」

  「當然，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大哥的死，謎團實在太多。他為什麼要拆解魔皇劍？是誰殺的他？為什麼要殺了他？誰取走了對他來說比他生命還重要的墨石佩？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背後有個很大的不為人知的陰謀，而爭奪魔道盟主之位，或許就有機會解開這些陰謀。」

  「所以宇軒，我今日同你說這麼多，就是想讓你明白，我要你成為魔道盟主，是為了你自己，為了我，為了安華和青璃，為了雷火殿的所有還活著的弟子，為了雷火殿，為了整個魔道，以及最重要的，為了你爹。」

  宇軒怔怔地聽著。今日蕭成天給他說的這些話，信息密度太大，讓他一時無法全部消化完畢。

  蕭成天說的對，如今正道早已容不下自己，與空山派的大戰後，空山派更是與自己結下了血海深仇。再且，那日安華冒死救他，在關鍵時刻扭轉干坤，讓空山派反勝為敗，他甚至還為了自己不惜自斷美好前程，同自己一同進入魔道，空山派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而他要想自己活，要想安華活，要想青璃和蕭大哥繼續活，他就得需要雷火殿活著，而要想雷火殿活著，就得需要整個魔道一起活著。

  既然魔道盟主是讓魔道活著、讓自己關心的所有人活著的關鍵，與其坐等著別人來做這個盟主來救自己，為什麼不是自己來救自己？為什麼不是自己來救自己關心的所有人？難道他還要眼睜睜地坐等段千生再度來襲，坐等段千生再取來另一把極陰烏金傘殺掉整個雷火殿的所有人？

  他又想起三日前與空山派弟子的大戰，想起每一個在他面前死去的人，更想起郁川石為救自己而死在自己眼前的畫面，想到他臨死前仍不忘囑咐自己替他守護好雷火殿，想到恩人郁大夫為自己接續了斷臂，而他唯一的兒子又是為自己而死。一想到這些，他的內心滿是愧疚和不安。

  但也是到這一刻，他又更深刻地懂得，他的身上，不止承載著自己的性命，還承載著所有那些已經為他犧牲、為他付出性命的人的性命，更有自己周圍那些他所關心的、還活著的人的性命。他要活著，不只是僅僅為自己而活，他還要為所有曾經為他付出過性命的人活著，更要為自己所關心的、還在努力活著的人而活著，他要帶著這些所有人的希冀和願望，一起好好活下去。

  如果只有自己成為這魔道盟主，才能讓自己和身邊所有自己關心的人能好好活下去，那麼，他又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他想要成為這魔道盟主，不是為了魔道盟主這個位置本身，而是想要讓自己能夠繼續好好活下去，讓安華、青璃和蕭大哥等所有自己關心的、還活著的人能夠繼續好好活下去，如此他才能夠完成自己、姥姥、伏古以及蕭大哥的心愿，讓青璃和安華各自完成他們自己的心愿。

  所有這一切的可能，只有在自己成為這魔道盟主之後，才能夠得以實現。

  他這樣想著，心裡便逐漸有了答案。此時，他的心底難免感受到一絲諷刺，作為正道門派弟子出身，如今自己竟然要以成為魔道盟主為目標，才能夠讓自己活下去。這真是天大的諷刺！可事到如今，一切不可再回頭。

  「蕭大哥，我懂你的意思了。這魔道盟主之位，我一定會赴湯蹈火、全力以赴。正如你所說，我要坐這魔道盟主之位，不只是為了讓我自己能活下來，更是為了你們、雷火殿和整個魔道能活下來，以及更重要的是，為了查出我爹當年的死亡真相。」

  「很好，很好，不愧是大哥的兒子！」蕭成天欣慰地笑了出來。

  「只是我現在孤身一人，勢單力薄，恐怕。。」宇軒難為地說道。

  「宇軒哥哥，你還有我們呢！」殿門外忽然想起熟悉的少女的聲音。

  宇軒回頭一看，竟見青璃和安華一同走了進來。

  「你們怎麼在這？」

  「我們是怕你。。」青璃看了安華一眼，沒繼續往下說。

  蕭成天看了他們一眼，笑著對宇軒說道：「你來的時候，他們就一直默默地跟在外面。他們應該是擔心你像之前一樣被丁錦生暗算，所以才一直跟在外面。看來他們是真的關心你，有他們在，我也就放心很多了。」

  被蕭成天看穿，青璃和安華略微窘迫地看著他，安華開口說道：「蕭大哥，實在抱歉，我。。」

  「無妨。」蕭成天笑著擺擺手，「既然你們一直在殿外，方才我與宇軒的對話，你們應該也都全部聽見了。你們，是否願意助宇軒奪下魔道盟主之位？」

  「願意願意，」青璃搶先興奮地說道。

  「青璃，我很感激你的用心，但要爭魔道盟主之位並非兒戲。這條路必定是千難萬險，而且一旦踏上這條路，我們就要跟很多強勁的對手所抗衡，比如段千生，稍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你還要尋找自己的親爹，又何必要跟我一起踏上這條不歸路？還是算了罷。」宇軒嚴肅地說道。

  「宇軒哥哥，」青璃有些不高興了，「我們一起從鮫人國逃出來，你我既已認作兄妹，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又怎麼可以把我拒之門外？而且，現在我對爹爹沒有任何線索，我也不知道要從哪找起。或許，等你當上了魔道盟主，到那個時候再幫我找爹爹，就易如反掌了。我不管，我就是要摻和！」青璃將雙臂交錯盤於胸前，嘟著嘴瞪著宇軒。

  「青璃，你。。」宇軒看到青璃這副固執的模樣，想再勸她放棄，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他隨之轉向安華，正要開口勸安華不要摻和，卻聽到安華已經搶先開口說道，「宇軒，我的心意同青璃一樣，已經下定決心要幫你了。」

  「安華。。」

  他沒顧宇軒的回覆，而是徑直接著說道：「我既然已經同你一起入魔道，便是想要一起活下去。方才蕭大哥說的沒錯，我幫你，也是在幫自己。你成功了，魔道才能活下去，雷火殿和我也才能活下去。否則，你失敗了，魔道和雷火殿被滅，空山派殺了我，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我幫你也是為了幫自己，你不用覺得虧欠。」

  「可是，安華，如今你的滅門仇人還尚未查清，你難道不想先找到自己的殺父仇人麼？」

  安華停頓了一陣，說道：「如今對我的殺父仇人，我也沒有任何線索。與其毫無目的、漫無邊際地去尋找，不如我先順著助你之力的軌跡先走走看，也許到時候會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宇軒看著身邊這兩位願意一心一意跟隨自己、幫助自己的密友，感動之情從心底滿溢而出。

  蕭成天見此情景，忍不住地感慨道：「宇軒，有這等願意陪你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當真是你的福氣。有他們幫你，我想，這魔道盟主之位，你必能成功。」

  「那麼蕭大哥，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你們先繼續在這暫住一周，這周內，我會傳於你們『雷火奇術』。你們現在已經都有了自己的修為和功法基礎，再修煉新的功法，速度會快上許多。而且，你們三個，也將成為世間少有的，能同時掌握一個以上門派功法的人。這樣也能大幅提高你們的修為。」

  「一周之後，我會再同你們商議，下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