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地

  舊地

  東海郡還像宇軒第一次來時那樣熱鬧。

  青璃第一次見到這麼熱鬧的城鎮，倍感新鮮。她像是孩童般，在鎮上左顧右盼，這裡看一看，那裡瞧一瞧。宇軒不得不順從著她，過了好不容易才把她扭進客棧中。

  「小二，來一些上好的肉菜！」

  宇軒進門一坐下，便招呼客棧小二說道。他此前一年多沒再吃過人間飯菜，方才在典當鋪用他隨身的一些飾品換了些銀子，當下才進客棧便是要好好彌補一番。

  「好咧，客官您稍等。」小二點頭哈腰地伺候他們坐下，便回身去安排上菜。

  「你別看東海郡現在這麼熱鬧，去年正道盛會在這舉辦時，死了不少人呢！」兩人才坐好，宇軒便聽到旁邊一桌有聲音傳來。

  他心裡一「咯噔」，暗下小心地詢聲看去。

  旁邊一桌坐著兩名年輕男子，兩人年紀不相上下。一位穿著一件深紫色長衫，手邊放置著一把合著的扇子，那把扇子看似普通無奇，但扇翼間隱約有尖光透出。而另一位著一件玄色錦衣，身旁擱著一把黃色的長刀。剛剛那句話，似乎出自玄衣男子之口。

  宇軒料想二人必是江湖中人，心下一緊，便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他故意將頭埋低，兩耳卻伸長，更加仔細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師兄，這麼說你去年參加盛會了？」紫衣男子羨慕地問道。

  「那是，」玄衣男子得意地抿了一口酒，逕自說道：「去年我和另外五位師兄弟作為天罡派代表參加這五十年一次的盛會。可誰知，御龍谷竟出了一個魔道奸細，把這整個盛會都毀了！」

  宇軒一聽，心頭仿佛被人舉著重石狠狠砸了下來。

  「我似乎也聽人說起，說是雲魔之子，在盛會上出現了。」

  「沒錯，正是他。他呀，暗中找到當年慘被空山派滅門的山海堂的唯一後人萬永澤，把他安插到盛會的最後一層，再將當時在八星珠里的所有人都傳送過去，讓萬永澤來殺個痛快。」

  「都說這魔道行事不擇手段，這雲魔之子，做事果然更是心狠手辣。」

  「可不是！哎喲，當時萬永澤在八星珠里劈下的那些天雷咒，我現在想想都後怕。劈死了那麼多人！可憐我那五名同門師兄弟，就這麼被那畜生劈沒了！」玄衣男子說著說著，不禁悲從中來，言語間也變得哽咽起來。他將手中酒杯的酒一飲而盡，又端起酒壺給自己倒滿了一杯。

  「師兄節哀！師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呀。」紫衣男子安慰他道。

  「當時多虧了空山派的索俊元，率領我們聯合構築結界，才頂住那狗賊一波一波的攻擊。」

  「那後來萬永澤呢？」

  「哼，當時正道各大掌門長老已經突破八星珠，就要將他降服。他見大事不妙，便在八星珠里自盡了。」

  「殺了咱正道這麼多人，最後居然讓他自我了結了！真該把他抓起來千刀萬剮再殺才是。」紫衣男子聽著玄衣男子描述，嘴裡恨恨地說道，「對了，那那個雲魔之子呢？」

  玄衣男子又飲了一杯，接著說道：「他呀，一開始還想抵賴。後來被段千生給揪了出來，這才東窗事發。他被驅逐出御龍谷，又被關蒼一掌打進東海里，我估計是活不了了。關蒼還為這事丟了正道盟主之位。這不，現在正道盟主之位，不是已經是段千生坐在上面了麼？」

  紫衣男子聽完，感嘆地說道：「原來去年盛會，竟發生了這樣的事。可惜那雲魔之子就這麼被打進海里。不然真該把他抓起來，讓每個正道的人給他來一下子，報一報當年他爹欠下的仇啊。」

  兩人又對碰了一杯，便聊著其他的事去了。

  宇軒靜靜地聽完他們方才的對話，心裡不斷盤算著。去年盛會之後，他也曾經思索過，為什麼萬永澤會出現在八星珠里？是誰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在關蒼的眼皮子底下把萬永澤傳送進了八星珠里？

  如今他細細想來，這應該是一個提前設計好的陰謀，這個陰謀不只是針對這些正道弟子，只怕關蒼也是這個陰謀所針對的對象。而宇軒他自己被暴露，則是這個陰謀無意中結出的產物。

  如今真正設局之人，卻把這一鍋子的罪名都安到了自己頭上。恐怕如今整個中原正道的人都和身旁這兩人一樣，認為他自己要為盛會之劫負責。宇軒越想越覺得氣憤，也越覺得悲涼。

  青璃正高興地吃著桌上的鮮筍燉肉，看到宇軒低著頭悶悶不樂的樣子，便開口問道：「宇軒哥哥，你怎麼了？」誰知，她這一叫，甜甜的聲音將紫衣男子的目光吸引過來了。

  在紫衣男子看來，如今坐他旁邊的少女，有著一張小巧的娃娃臉，水汪汪的大眼睛裡，一雙別致青色的瞳孔，明艷照人。她身穿著與瞳孔顏色相同的長袍，長袍上開著百花，映著彩蝶，襯得她靈氣十足。她頭上扎著雙環髻，兩屢小辮子垂在兩側。白皙的雙手上各戴著一個碧綠的鐲子，腳上套著與袍子同樣圖案樣式的繡鞋，整個人顯得格外精巧可愛。

  他不禁春心蕩漾，便起身向青璃走來，色眯眯地問道：「小妹妹長得如此好看，敢問小妹妹芳名？」

  青璃看到紫衣男子一副猥瑣的樣子，不願搭理他，裝作沒聽到也沒看到，繼續吃著她的鮮筍燉肉。宇軒心裡暗叫不好，但此刻他只能先靜觀其變，心裡默盼著紫衣男子能自知無趣地轉身走開。

  看到青璃沒有理他，紫衣男子有點生氣。他下意識地要去抓青璃，想讓她扭頭看他。

  見男子伸手抓來，青璃身體往旁一側，右手順勢揮出，只見她右手上手鐲青光一閃，掌上綠光揮出，便朝著男子手上打去。綠光打在男子手上，男子被擊中的力道所致，向後倒去。

  他們的動作引發了不小的注意，周圍吃飯的人紛紛起身圍觀過來，看見紫衣男子被青璃擊倒在地，不禁哈哈笑道。

  本來就生氣的紫衣男子，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青璃這樣擊翻，他更是惱羞成怒。「臭娘們，」他臉上略帶戲謔地叫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叫你看看厲害。」

  他當下便起身一躍，抓起他桌上的合著的扇子便朝青璃揮去。

  青璃從凳子上跳起，彎腰避開紫衣男子揮來的扇柄，雙手上的寶翠鐲連閃青光，通過她白皙舞動的手掌一一揮出。道道青光襲來，紫衣男子甩開扇子一一擋開。

  「你這不要臉的淫賊！仗著本姑娘體弱，便是要這樣欺負人嗎？」青璃生氣地喊道。

  「美人這話就不對了，」紫衣男子輕蔑一笑，「我只不過是過來請教美人名諱，美人沒聽到，我這才想要拍拍美人，這樣怎麼就算是欺負美人了？」他正說著，只見他身形一閃，便閃到青璃身後，手順勢撫上青璃的臉，「就像這樣，怎麼就算是欺負美人了？」

  看到青璃被這樣調戲，宇軒大為惱怒，他本想躍出，卻看到同樣大為光火的青璃早已將手中青光順勢揮出，結實打中紫衣男子胸膛，男子痛的嘴上驚呼，並連退三步。此番場景又是惹得周圍圍觀眾人一片大笑。

  紫衣男子火冒三丈，他眼裡殺氣已起。只見他手中的精光扇一抖，扇柄上利刃刺出，緊接著，他將精光扇向著青璃飛旋出去，精光扇旋轉成帶著利刃的飛輪，便朝著青璃刺來。

  「青璃小心！」宇軒已經坐不住了。他飛身向前，一把拉過青璃，右手化靈，靈龍從白霧中飛出，頭角撞上旋來的精光扇，將精光扇撞得逆行而回。

  「御龍谷？！」紫衣男子驚奇地叫道，他右手抓回精光扇，揮動扇柄，朝著宇軒和青璃左右揮道。道道利刃從扇柄中飛出，朝著宇軒和青璃刺來。

  「青璃，你退後。」宇軒將青璃護到身後，他雙手聚靈，撐開結界，擋開飛刺而來的利刃，同時，手御靈龍，直朝紫衣男子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