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水

  斷水

  左連昊睜開眼時，發現冷回不見了，只剩他一個。他身體依然被綁縛著，動彈不得。同時，他只覺得渾身乏力，全身靈力似乎無法調動，且逐漸流失。

  他忽然回想起烏長老的話來，莫非，他也中了和哥哥一樣的毒？

  他艱難地環顧周圍，這似乎是某一座宮殿，殿門緊閉。這個殿內充滿了紅色，紅色的毛毯鋪滿了整個殿堂，殿內的每一根柱子上，都被某種染料塗成了紅色。他現下就被縛在其中一根柱子上，背後隱隱有難聞的血腥味傳來，讓他有點噁心。殿壁上用同樣是紅色的塗料畫滿了各種各樣的詭異的圖象，他一眼掃去，有長著獸頭的人形，有長著雙翼的蛇，有手持人骨的夜叉，還有長著人臉的蜘蛛，看得他毛骨悚然。

  他將目光前移，掃過滿是紅色的殿壁，與殿內掛滿的血紅掛件飾物，看到殿前方正中間的寶座上，靜靜坐著一個男子。而此刻，那個男子也正在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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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連昊被嚇了一跳。那個男子看著年紀同他哥哥相仿，狹長的臉型卻消瘦得仿佛只剩下骨頭，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深陷其中。他頭戴珠冠，身穿一件同殿內顏色絕配無比的血紅色長袍，一頭暗紅色的頭髮將他的臉色襯得更加蒼白。

  「你醒了？」男子幽幽地說道，他的聲音雖然軟弱無力，但卻帶著不容忽視、不容拒絕的意味，這正是長年身居高位所培育出的氣質。

  「廉星銳，你是廉星銳吧。」左連昊有氣無力的說道，身上體力與靈力的流失讓他沒法再好好說話。但他看到眼前這人頭戴珠冠，氣場十足，推測便是黑奇國當代皇帝，廉星銳。

  「呵呵，不錯，正是寡人。黑奇國當代皇帝。」

  「狗皇帝，你先放我下來。。」左連昊不懷好意地罵道，他如今身體靈力漸失，幾近凡胎，繩索之力所造成的痛感越來越強。就算要死，他也想死得舒服些。

  「大膽小子！竟敢對陛下無禮！看我不勒死你！」身後響起熟悉的老婦的聲音。左連昊回頭一看，正是將他綁住擒來的那個老婦。此時，老婦面露怒色，顯然是被剛才左連昊對自己陛下的不敬所激怒。她口中起咒，左連昊只覺得周身繩索像是蛇一般緊緊收縮，要將他生生壓死。他痛得發出慘叫聲。

  「好了，八嫂，他如今已身中寡人的噬靈毒，已近凡胎之軀，怎能再受得住你的八仙索？你把他放了罷！」廉星銳擡起右手，朝宇軒揮了揮。

  八仙索頓時鬆軟了下來，「嗦」的一聲，回到了八嫂的袖子裡。

  「噬靈毒？」左連昊虛弱地問道。

  「不錯，」廉星銳點了點頭，「此毒會慢慢消耗你身上的所有靈力，而且不管你再怎麼外補，補進的靈力都會被此毒全部耗盡。待你靈力被全部耗盡後，失去靈力庇佑，此毒會慢慢腐蝕你的五臟六腑，慢慢地把你吃成一副空殼子。最後，由內至外，再慢慢地把你剩餘的表皮和骨頭給腐蝕掉。」

  廉星銳緩慢地說著，他的言語非常平緩，沒有任何的起伏變化。這可怖的天下劇毒，在他言語中，仿佛是再平常不過的小伎倆。

  「可惜啊可惜，噬靈毒這天下劇毒之首，全天下卻只有兩劑。不過，這兩劑呢，寡人都賞給了大名鼎鼎的北雪左氏兄弟，這名毒配名門，誰讓寡人如此格外地喜歡你們呢？」

  左連昊無力地聽著，果然如他所料，哥哥確實是被廉星銳下的毒。

  「虧你如此看得起我們，竟然用這麼厲害的毒來對付。」

  「呵呵，」廉星銳嘴角一扯，「憑著北雪府同黑奇國幾百年的恩怨，這點禮物，不算什麼。」

  「哼，我竟沒想到，黑奇國是靠偷襲、下毒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來打贏的。」左連昊嘴上又開始不客氣起來，八嫂正又要拿八仙索抽他時，看到廉星銳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勿動。

  「左連昊，兵不厭詐。幾百年來，北雪府對付黑奇國，也用了不少偷襲、下毒等這些你所謂的下三濫的手段。你還是別跟寡人廢話了，你這大老遠從北雪府過來，不是為了白白送死，只過一時嘴上爽快吧？」

  「。。你想要什麼，才能給我和哥哥解藥？」左連昊沉吟後問道。

  「很簡單，關閉『北極聖陣』。」

  「我不知道關陣之法。」左連昊斬釘截鐵地說道。

  廉星銳似乎已預料到左連昊會拒絕，他繼續悠然說道：「哼，當年為保護北雪族人，北極玄帝飛升前，親手在不仙山布下『北極聖陣』，傳說該陣威力強悍無比，無人可破。但因為該陣只能開一次，異常珍貴，故而只在北雪族歷代府主間相傳。到了左連城這一代，雖然你不是府主，但人盡皆知，左連城極度心疼你這唯一的弟弟。所以，這北極聖陣之事，他自是不會瞞你。」

  廉星銳看著左連昊臉色變化，知道他所言為實，便接著說道：「說起來，左連城還真不怕死。被寡人傷成那樣，竟還要強開『北極聖陣』，他現在如何？又有聖陣的內耗，又有寡人親賜的噬靈毒，他還緩得過氣來麼？」

  左連昊聽著廉星銳這樣諷刺哥哥，心頭怒火四起，他很想起身衝上去給他兩拳，但周身無力，只能讓他繼續這樣癱躺著。

  「言已至此，多說無益。你若不同意關閉『北極聖陣』，便拿不到解藥。你不關陣，寡人便等上十年，待陣自然關閉後，再越過不仙山，去把你們一一都殺了。寡人能等十年，但你哥哥可等不了這麼久。根據寡人預計，你哥若無解藥，不出一個月，便永無生息。至於你，寡人會命人將你丟到『北極聖陣』前，讓你就死在陣前，到死都無法回北雪府安葬。」

  「你好自為之。」廉星銳說完後，他緩慢站起，朝殿門走去。

  待他走到殿門前，「等等，」左連昊忽然出聲叫住了他，「你先把我的解藥給我，然後我來關陣。」

  笑意在廉星銳蒼白瘦弱的臉上浮起。

  看著左連昊與冷回離去的背影，八嫂不放心地看向廉星銳，低聲問道：「陛下，咱們就這麼放這臭小子回去了？他若不回來咋辦？」

  「呵呵，」廉星銳冷笑道，「這倆兄弟互為彼此軟肋，擒住一個便是一石二鳥。左連城的命，左連昊不可能不救。」

  「屬下愚鈍，還是陛下英明。知道擒住左連城的命，來要挾左連昊關陣。只是左連昊身上的『噬靈毒』，終究是這麼被浪費了。」

  「哈哈，」廉星銳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其實，這世上只有一瓶『噬靈毒』，我只用在了左連城身上。左連昊只不過是被我施了幻術所蒙蔽，以為自己中的是一樣的毒。左連昊如此千載難逢的好身體，我又怎會捨得用『噬靈毒』來糟蹋？剛剛騙他服下的所謂『解藥』，說不定將來能派上大用場。」說完，廉星銳不禁張開雙臂，仰天感嘆道：「蒼天憐我黑奇，賜我如此寶貴的北雪倆兄弟。黑奇千年大業，指日可待！」

  宇軒已經不記得這是自己面對的第幾塊石頭了，也不記得他已經在這洞裡待了多久。自從知道「斷水掌」是出去的唯一希望後，他便將全部身心都投入在這「斷水掌」的修煉上。

  伏古曾說，只有宇軒能在一掌之內完全劈斷這塊石頭，他們才有出去的可能。他便修行得更為瘋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他對自己被困於此的忍耐已經超出極限，倘若再不修成出去，他只怕自己要先被自己逼瘋。

  宇軒雙目微閉，雙手合掌，雙腿交盤，腦中默念「斷水掌」口訣，口中呢喃。接著，他將全身靈力匯聚於雙掌之中，合掌緩緩舉高至頭頂，並從頭頂緩慢向下，朝著前方的石塊緩緩劈下。這個動作已經再熟悉不過，手臂劈下的水流順勢向前推進，夾帶著渾厚的力道，慢慢劈進石塊里，石塊開始出現裂縫。

  宇軒睜大眼睛仔細看著石塊，裂縫從石塊邊緣開始向內前進，一點點，越來越慢，一尺，兩尺，最終，裂縫在快接近三尺的地方停了下來，而距離完全切斷石塊，還差一尺。

  宇軒再次失望地咂咂嘴，看來這又是失敗的一次。他正想招呼青璃過來，再幫他換一塊石頭，卻聽到石頭上傳來聲響。他重新低頭一看，此前停下的裂縫繼續往前，將石塊完全切斷了。

  「師父！青璃！你們快來看！我成功了！」

  青璃聞聲趕緊跑來，一看到完全裂成兩半的石頭，她激動地大叫了一聲，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宇軒，大聲喊道：「太棒了宇軒哥哥！我們終於可以出去了！」

  伏古看到裂成兩半的石頭，也不禁眉開眼笑，稱讚宇軒取得突破。只是不知為啥，宇軒從伏古難得滿意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絲懊悔和悲傷。

  「師父，弟子如今已將此石洞內所有秘籍全部學成。『斷水掌』雖不算精通，但也算有所小成。敢問師父，弟子是否能去劈開出路的巨石了？」

  「你如今能以一掌之力劈開石塊，自可去挑戰出口巨石。但出口處巨石數量繁多，且體型比這些試煉之石大得多。以掌力開石，你要做好長久準備。」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