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

  鮫人

  聽到「鮫人國」三個字，宇軒驚呆了。

  他之前只聽到坊間傳說，東海里有鮫人出沒，人身魚尾，他卻一直以為只是人們胡亂編造的軼事，從未當真。如今看到青璃一本正經地說道這裡便是鮫人國，他當下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難道青璃姑娘是鮫人？」

  宇軒不確定地問道，他視線快速掃過青璃的雙腿，確認自己看到的不是魚尾。

  青璃注意到宇軒的神情，便笑著說道：「我們只有到水裡遊動的時候才會化尾。到了沒水的地方，比如這裡的宮殿，就收尾成腿了。」

  「自古以來，鮫人族就一直藏在深海里，躲避人族而生存。所以你覺得驚奇倒是再正常不過。」青璃走近宇軒，睜大了眼睛仔細端詳著宇軒，仿佛是在觀賞一個新的未知物種，「你們很少見過我們，我們也很少見過人族呢。」

  宇軒被青璃端詳得不好意思，忙低下頭說道：「青璃姑娘，你別這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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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現在看起來，人族和鮫人族外表上差別真的不大呢。」青璃稍移開點距離，滿意地說道。

  「姑娘瞳孔的顏色和我的差別很大。。」

  「我的瞳孔在鮫人族裡也是另類的存在，其他鮫人瞳孔都是黑色的。」青璃略帶自豪地說道，似乎對自己瞳孔顏色的與眾不同感到驕傲。

  「是很好看。」宇軒點頭誇讚道，他突然想到什麼，進而問道，「對了，青璃姑娘，那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呢？」

  「昨天我又偷溜。。啊不！」青璃話說到一半突然糾正過來，「昨天我在鮫人國結界附近溜達時，無意間發現遠處有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慢慢漂浮著。」

  「我就好奇湊上去看看，然後發現原來是你。只不過你當時已身受重傷，氣息全無，僅靠你一點點剩餘的靈力吊著半條命。如果再拖得晚一點，你就要命喪深海啦！不過說來也奇怪，你是怎麼掉到東海里的？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宇軒靜靜地聽著，落海前的事件一幕幕又重現在腦海中。悔恨、羞愧、害怕、迷茫的情緒一時全部湧上來，他百感交集，竟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青璃看到他並未立馬回復，想來宇軒目前還不願提及此事，便也沒繼續追問，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當時立馬給你戴上水息佩，能讓你在水裡先能呼吸起來，喏，就是你現在腰間佩戴的那個青色的飾物。」

  看到宇軒投來詢問的眼神，青璃便給他指示道。宇軒低頭一看，自己腰間確實多了一個青色的玉佩，在被子裡還微微泛著青光，一看便知是上等佳品。

  「有了它，你便可以和我們鮫人一樣，能在水裡自由呼吸啦。之後，我便將你悄悄帶回房間，給你餵了點回血補氣的湯藥。當時看你的傷情，以為你可能要很久才能醒過來，沒想到你今天就醒來了。」

  宇軒靜靜地聽著青璃講述救他的全過程，知道他如今依然能存活，便多虧了眼前這位青璃姑娘。他內心感動萬分，真誠地對青璃說道：「再次感謝青璃姑娘的救命之恩！此番重恩，宇軒今後還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嘻嘻，我以後自然有事要你相助。你暫且先養好身子吧。」青璃興奮而充滿期盼地對宇軒說道，仿佛她已經在為這個請求謀劃已久。

  宇軒聽她這麼一說，心裡有點發虛，不知道青璃會給自己提出什麼樣的請求。不過看到青璃似乎並沒有要先透露的意思，他只好點點頭，先應允了下來。此後，一陣巨大的困意湧上來，宇軒無法多想，便又昏沉睡了過去。

  宇軒就這樣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反覆覆。由於身處深海，全無日照，他分不清白天與黑夜，全靠身體本能來決定是睡是醒。

  他醒著的時候，若是青璃也在，他便能和青璃多聊聊，若是青璃不在，他便又能想起他落海前的一切。可能只有自己真的死了，御龍谷、玄常和關蒼真人，才能在正道上重新擡得起頭吧。他已經成為御龍谷的一個污點，只要他依然還活著，御龍谷必然會被他連累，被天下正道指點。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姥姥的仇要怎麼報？還有他姥姥死前千叮萬囑留給他的遺願，要他查清雲魔當年真相，還雲魔名聲清白，又要怎麼實現？以及他才剛答應要幫助他的救命恩人——青璃姑娘的一個大忙，他若是一死，又豈不成了失信之人？

  還有安華和阿芙，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們會不會為此要傷心好長時間？

  他便是這樣思來想去，卻始終不得其解。好在經過了很好的臥床休息，他的身體和靈力已逐漸恢復過來，起身運功已經全無大礙，基本恢復至他傷前水平。

  這天，青璃正和往常一樣，給宇軒送飯過來。她看到宇軒起身運功完畢，便欣慰地說道：「太好了，看來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啦！」

  「是的，還得多虧了你的悉心照顧。只是在這深海里，我也不知道已過去了多久。。」

  「從我帶你回來，正好是第七天啦。。啊！不好！」青璃盤算著時間，忽然想到了什麼，驚叫出來。

  宇軒正要開口問道，卻聽到房門外邊傳來動靜。青璃面露驚恐，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她連忙將宇軒拉至床底下，低聲囑咐道：「無論發生什麼，千萬千萬不要出聲！不然我們就都完蛋啦！」

  宇軒不知道狀況，但看到青璃滿臉驚恐和肅穆的樣子，只得點頭答應。

  青璃剛起身，宇軒便聽到房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高嬤嬤，」他看到青璃轉過身，對著走來的人說道，「您怎麼來了！」

  宇軒趴在床底里，一動不動。床底里已很久沒有打掃，堆積了塵灰，一呼吸便覺得喉嚨有些發癢。宇軒強忍著噴嚏的衝動，留意著床外的動靜。

  他看見來者穿著一雙深紫色的繡鞋。聽青璃的稱呼，對方應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

  「怎麼？老奴每周一次的探訪，青公主也嫌煩了麼？」對方用沙啞的聲音回復道。

  青公主？原來青璃竟是鮫人族的公主？但聽這高嬤嬤的口氣，這位公主的地位，似乎比這高嬤嬤還低？宇軒聽著對方的回覆，心裡盤算著。他用手捏住鼻子，以克制想打噴嚏的衝動。

  「咳，怎麼會，高嬤嬤您快請坐！」

  他看到青璃攙扶著高嬤嬤到桌子一邊坐下。接著，高嬤嬤開口了：「看青公主這一身裝扮，是不是又偷溜出境了？」

  「哪有？」青璃搖搖頭，接著說道：「大門外的守衛都厲害得很，我就是想溜也溜不出去呀。」

  宇軒臥床養病以來，一直就在房間內，從來沒出過房門，甚至都沒靠近過門邊，竟不知門外附近還有守衛。

  「哼，你騙得過別人可騙不過我。老奴只想提醒青公主，趁早死了去大陸的心。人族是我們的不共戴天的死敵，族長因為你娘的事已經。。」

  「高嬤嬤！」青璃打斷道，不願對方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方停了一小會，繼續說道：「只要青公主安穩留在鮫人國，自然是能好好活命下去。但凡你還有一絲與人族的任何關聯，只怕族長絕不會容你。」

  宇軒聽她言語間，對青璃似乎還包含了略微的關心和善意。

  「青璃知道。」青璃聲音有些顫抖。

  宇軒這才知道，青璃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把他救回來。他內心對青璃的感恩之情又多了好幾分。

  宇軒耐著性子，聽著高嬤嬤又絮絮叨叨地吩咐了好一陣，末了，他終於聽到高嬤嬤說道：「好了，差不多了，我回去了。青公主好自為之吧。」

  他看著高嬤嬤的紫色繡花鞋正準備走出去，忽地喉嚨發癢實在憋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誰？！」高嬤嬤瞬間回頭，「誰在裡面，快出來！」

  「高嬤嬤，這裡就我們倆，你聽錯了。」青璃著急地解釋道。但她嚇到發白的臉出賣了她，高嬤嬤一看便知道有異常。

  宇軒只恨不得要抽自己兩耳光，他正猶豫著，便看到高嬤嬤蹲下身來，他看到一張上了年紀的老婦的臉。臉上塗著厚厚的一層胭脂，雙眼瞪大著，驚恐地看著他。

  「啊啊啊！來人啊！有刺客！」

  高嬤嬤大叫起來。宇軒只得趕忙爬出床底來，青璃著急地喊道：「高嬤嬤你別喊了！他不是刺客！他是我朋友。。」

  房門被打開，四個守衛沖了進來。他們頭戴頭盔，身穿鎧甲，全服武裝。一看到宇軒，他們便將手裡的長矛對準了他。

  「你是人族？！」

  還沒等宇軒回話，青璃便搶先說道：「高嬤嬤，他也是鮫人，是我偶然認識的朋友！」

  「哼！青公主平日裡很少與族人接觸，老奴能理解青公主認人不多。但鮫人國的每個鮫人，老奴卻都記得。怎會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少年郎呢？」

  高嬤嬤冷眼看著宇軒，進而說道：「你要想證明自己是鮫人，不如化個身試試？像老奴這樣？」說著，只見她從地上飄起，周身金光顯現，雙腿化成長長的黑色魚尾，在空中左右搖擺，雙耳化成紅色的鰓狀。

  她看到宇軒和青璃面如土灰，便知道自己所猜沒錯。

  「先拿下他們，等族長回來後聽候族長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