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

  東海

  段芙打開門，看到段千生一臉肅穆地站在門外。

  「爹。。」她嘟囔了一句，便往旁讓了一步，讓段千生進來。她靠在門邊，看著段千生緩慢走近房間，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凝視著她。

  看著段芙，段千生的臉色變得柔和起來。

  「阿芙，這兩天你辛苦了。雖說這次盛會最終沒有定冠軍，但你領先其他人到達第四層，卻是不爭的事實，從這個角度來看，你就是這次盛會的冠軍，為我們空山派爭了光。」段千生溫柔地對他女兒說道，語氣中滿是自豪。

  段芙知道，自打她出生以來，段千生便一直親手指點和教導她功法劍藝。雖然平時在訓練上待她較為嚴厲，但她卻能真切感受到段千生對她一直抱有的熱切期望。但即便如此，段千生也從未要求過她日後必須要走的路。

  段千生一開始傳授她功法劍術，僅是讓她能夠自保即可。但後來，也許是她發自內心地熱愛上本門派的空山劍法，也許是段千生從未說出口的期望依然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她，她自小就願意吃苦，勤於訓練，又外加她天資聰穎，故而她在靈力修煉和劍法技藝上的造詣，已遠遠超過同門的同齡人，甚至是大部分師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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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盛會，段千生與她自己都對她投入了很高的期望，而她也最終沒讓她爹與自己失望。

  她苦笑一聲，緩聲回道：「爹，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御龍谷的宇軒和安華也幫了女兒很多。。」

  一聽到她提及另兩個名字，段千生的臉色又瞬間變得肅穆起來。「哼，你還敢提他們，還敢提那個雲魔之子！」段千生語氣也從溫柔逐漸變冷，是他發怒的徵兆。段芙心裡輕嘆了一口氣。

  「我且問你，最後打在雲宇軒縛身靈上的兩股衝擊，一股是不是來自於你？」段千生略帶怒氣地問道。

  段芙低下頭，不敢直視段千生的臉。她爹猜的沒錯，最後擊中束縛住宇軒的縛身靈的兩股衝擊，一股來自於她，另一股，她猜應是來自安華。她當時因出頭向關蒼真人為宇軒求情，而被段千生讓人帶到遠離人群的一邊，未能與安華有任何交流，卻都在關蒼真人忙於操控所召喚的白虎施放靈力波的空檔，不約而同地用靈力衝擊，打在束縛住宇軒的縛身靈上。而宇軒也終究沒讓他們兩個失望，抓住唯一的逃生機會，掉入海中。這也是他們三個一路共同戰鬥以來磨合出的寶貴的默契。

  當下宇軒雖然生死未卜，卻總好過清楚地慘死在他們眼前。

  此後她便一直沒機會再與安華說上話。她想，安華現在應該和她一樣，正乞求上蒼能讓宇軒活下來吧。

  段千生看到段芙一直低著頭沉默，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他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沉默地靠在門邊，門外的月光將她的身影斜斜地投在室內，他內心又柔軟起來。

  他重新恢復了溫柔的語氣，對他的女兒說道：「罷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爹現在已是正道盟主，你身為正道盟主的女兒，更是要以身作則，堅定立場，和魔道劃清界限。」

  段芙默然地點點頭，低聲說道：「爹，我知道了。」

  段千生滿意地起身，輕輕拍了拍他女兒的肩膀，便走了出去。

  段芙看著段千生離開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看著天上的殘缺的月亮，一時竟是痴了。

  段千生從段芙的房間裡出來後，便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一進門，便將房門緊閉，室內漆黑一片，似乎並沒有人。他用靈力形成結界，封閉了整個房間，以免任何聲音穿透出去。

  接著，他似乎對空氣里說了一句，「出來吧。」

  在他前方，周身的黑暗逐漸聚攏，凝結成一個男子的人形，男子全身身著一件黑色長袍，下半張臉也埋在黑色的面罩之下，蒼白的上臉頰上，只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

  「恭喜掌門榮登正道盟主之位！」黑袍男子幽幽地說著，他的聲音低啞，語速緩慢，自帶寒氣，讓人不寒而慄。

  「哼，那也得多虧了你運籌帷幄，此事才能得以實現啊。」段千生生硬地回復道，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不滿意。

  黑袍男子敏銳地感知到這一點，他略感意外地說道：「掌門是怪罪鄙人連累空山派弟子置身險地？」

  「我竟不知你還能找上萬永澤這等亡命之徒，讓我女兒、俊元等眾多空山派優秀弟子，差點命喪他手！」

  「掌門息怒！」黑袍男子緩聲回復道，「正是因為此計需要置空山派弟子於險境，為了不讓掌門擔憂，確保計謀圓滿完成，鄙人才斗膽瞞過掌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是因為空山派弟子與其他正道門派弟子一樣也置身險地，旁人才不會以為，此劫由空山派所謀，如此眾人才能怪罪關蒼，才得以讓掌門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成為正道盟主，讓眾人心服口服。」

  聽著黑袍男子一番分析，段千生雖然對八星珠變故仍心存餘悸，但不得不承認，黑袍男子說的句句在理。黑袍男子見段千生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便接著說道：「鄙人雖將空山派弟子置身險地，但一切境況，都在鄙人掌控範圍之內。」

  「此話怎說？」

  「八星珠為鄙人從東海偶得至寶，雖靈力無窮，頗為珍貴，但為了掌門大計，不得不製造機會，讓關蒼得了去。只是，嘿嘿，鄙人已在八星珠內留下『暗門』，一旦有人在八星珠內部觸動了媒介，它便可將結界中的所有人都傳送到一個空間裡，同時也可以讓鄙人把萬永澤傳送進去。此後萬永澤雖能在八星珠內大殺四方，但其身上早已被種下鄙人的『絕生咒』。一切盡在鄙人掌控之中，不會失控。」

  段千生靜靜地聽完黑袍男子的一番言論。聽到他說一切盡在其掌控範圍內，段千生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回復道：「如此，倒是頗讓你費心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次還額外抓住了雲魔之子，倒也算是這次盛會的意外之喜。」

  聽到段千生提到這，黑袍男子似乎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說道：「呵呵，實乃萬事俱備，東風自來。」

  「這次成功登上正道盟主之位，你有大功一件，段某先記著。倘若後續你能助我完成統一中原大業，段某必賞你無盡的榮華富貴。」

  「鄙人必為掌門大業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黑袍男子話音剛落，身形便逐漸消散開去，又融入周圍的黑暗中，消失不見。段千生盯著黑袍男子消散的影子，陷入了沉思。

  當宇軒睜開雙眼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塗滿青色的牆壁，一陣少女清幽的香味似有似無。宇軒想起身坐起，卻發現渾身乏力，全身體力與靈力盡失，他只能無奈地繼續躺著。

  「我該不會是已經死了吧？」宇軒自我感嘆道。

  他扭頭更仔細地觀察著周圍。此刻，他躺在一張床上，墊著青色的枕頭，蓋著青色的被子。這是一間封閉的房間，只有房門，沒有窗戶，房間內通過多盞燭火進行照明。房間牆壁與地板上盡染著青色，桌子與架子上擺放的物件與裝飾品，也大多為青色。

  看來這房間的主人，很是喜歡青色這個顏色，宇軒心裡正想著，便聽到有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啊！你醒來啦！」一個大約十八歲左右的少女走了進來，看到宇軒睜開了眼睛，驚喜地叫道。少女有著一張小巧的娃娃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有著別致的青色的瞳孔。她身穿一件青色的長袍，袍上用百花與彩蝶點綴。她頭上扎著雙環髻，兩屢小辮子垂在兩側。白皙的手上戴著一個碧綠的鐲子，腳上套著與袍子同樣圖案樣式的繡鞋，整個人顯得精巧又可愛。

  「你是。。」宇軒困惑地問道。

  「我是青璃。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雲宇軒。」不知怎地，宇軒現在有點害怕說出自己的名字。此前雲魔之子的身份被正道如此多人當面唾棄和羞辱，宇軒已經開始對自己的身份、甚至對自己的名字感到厭倦。

  「敢問青璃姑娘，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的房間呀，」青璃用一本正經地樣子回答道，「你這不還賴在我床上呢嘛！」

  宇軒略感羞愧地說道：「實在是愧對姑娘，我本想坐起來，但無奈身體已沒有任何力氣。我。。」

  「我知道，我跟你開玩笑來著。」青璃看到宇軒窘迫的樣子，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救你回來的時候，你差點就要死啦！你現在能醒過來，已經是天大的奇蹟了。好在你靈力底子紮實，不然早就一命嗚呼了。」

  「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宇軒無法起身跪謝，只得躺著扭頭繼續說道，「待我日後恢復過來了，必當重重報答！」

  「嘿嘿，你有這心當然最好，不虧我千辛萬苦地把你從海里撈回來。」青璃高興地說道。

  「姑娘是從東海里把我撈上來的吧？」宇軒順著話問道。他被關蒼真人的靈力波打進海里時，因靈力波能量太強，即使有海作為緩衝，他也承受了太多的衝擊，導致他當時便昏了過去。他猜測，應是在他昏過去不久，便被青璃遇見，打撈上岸。

  「撈上來？沒呢，我們現在還在東海里呢！」

  「什麼？！還在東海里？！」一時間，宇軒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是啊！我們還在東海里，這裡是鮫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