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夜半鬼敲門
2024-09-14 02:40:23
作者: 沉塵花淵
第121章 夜半鬼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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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有仙山瓊榆,瓊榆有書院定安,定安有先生雲文,翩翩少年郎,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可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瓊榆山中的鎮民多得雲文先生教誨,鄰里和睦。
雲文慷慨,建書院,免費收留貧苦但想讀書的孩童。
百姓皆傳,雲公子美德,將來必然飛升成仙,普渡眾生。
可雲文志向並非如此偉大。
他只想守一隅書院,教化百姓。
曾有人問他,既然想教化百姓,為何不雲遊四方去?
他則道:「我體質羸弱,恐怕行不得遠路。」
雲文先生天生體質不好,兒時喪母,成年後又喪父,成孤兒。好在他父親為他留了這座書院,才能勉強餬口。
儘管生活困苦,他也不曾向貧困百姓收取一分錢。
實在沒錢吃飯時,便會到山中采些水果果腹,運氣好時也能抓到幾隻山雞。
當然,那必須得是運氣極好時才能抓到。
一雨夜,雲文先生在房中夜讀,忽聞敲門聲。
因伴著雨聲,雲文遲疑了一下,聚神細聽,又聞敲門聲,於是趕緊撐傘前去打開書院大門。
只見一被雨淋濕透的玄衣少年,滿眼可憐的低眸望他,哀聲祈求道:「先生,天黑雨又大,我在這山中迷了路,路過此鎮,只見先生院中有燈火,不知可否借住一宿?」
雲文見少年可憐,連忙邀他進來。
雖是可憐吧,但這少年比雲文還高出一個頭,雲文為他撐傘,還得把手給伸得筆直。
雲文將少年送進自己臥房,為他尋來條乾淨的毛巾擦拭,又見他衣裳全濕,於是道:「公子先把衣裳脫了吧,否則會感冒的。」
那少年搓了搓手臂,坐在椅子上擡眸望著雲文,又可憐巴交道:「先生,可是我沒有換洗的衣物啊。」
雲文聞言,微笑著柔聲道:「你若不嫌棄,我可以將我乾淨的衣裳拿來給你穿。」
那少年聽罷,喜笑顏開:「公子真好,謝謝公子!」
雲文溫柔微笑,轉身去翻找衣櫃。
而那少年,靜靜望著雲文,眼角帶笑。
不一會兒,雲文拿來一件白衫,道:「公子,我家中只有這種淺色衣裳,你先湊活一夜,待明日雨停了,我再將你的衣裳拿去洗曬。」
少年笑道:「多謝先生,先生有心了。」
說罷,少年起身,解開衣帶,寬去上衣,身上傷痕將雲文嚇了一跳。
只見那胸口上的長疤,尤為驚心動魄。
雲文:「公子你……身上怎會有如此觸目驚心的傷痕?」
少年則笑道:「都是以前跟人打架留下來的。」
雲文聽罷,眉頭輕顫,眼中滿是心疼,又道:「公子……與人打架總歸是不好的,即傷了和氣,又傷了身體……」
少年聞言,大笑道:「沒事的沒事的,沒有多少人能打贏我~前些日子,我才把倻儺那傢伙揍一頓!現在沒人敢惹我~」
少年投去一雙求誇獎的眼神,雲文卻沒如他的願,柔聲責備道:「公子,凡事當以德服人。公子雖身手不凡,能以武力制勝,但不得人心,人心抱怨,不服你,又怎能稱得上無人敢惹呢?」少年愣住。
雲文又道:「公子可曾讀過《道德經》?」
少年老實交代道:「我不識字,以前只聽有先生給我讀過兵法。」
雲文皺眉:「不識字怎行,讀書寫字皆能修身養性。公子正值少年,更應當多讀書寫字才對。」
雲文沉默片刻,忽然又道:「不知公子姓名?」
少年愣住了,萬萬沒想到雲文竟像突然中邪一般,如此主動套近乎。
「我、我叫殷故。」
「殷公子,若是明日不趕著離開,就早起來我堂中聽聽孩子們念書吧。」
殷故禮貌笑著,背後發涼,心想著:「這個傢伙,怎麼三輩子了還是一副書生模樣?上輩子從醫救人也就罷了,這輩子怎麼還要從文度化我?罷了,好不容易找見你,就由你放縱一下好了。」
殷故頷首輕笑,答應道:「先生今夜留我,對我有恩,明日一早,我必定捧場!」
雲文輕嘆,糾正道:「不是捧場,念書不是表演做戲。殷公子可不能只聽,還要記到心裡去。」
殷故嘻嘻笑著,應聲道:「先生說的都對~」
看他這般模樣,雲文那恨鐵不成鋼的勁兒也鬆了松,想著不該對人家太過無禮,於是斂了斂不友好的語氣,柔聲道:「也罷,你能來聽,總是好的。我先為你收拾一間臥房來,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辰時我來叫你。」
殷故笑眼應好,雲文便撐起傘出去忙活了。
閒暇時,殷故環顧四周,這兒的居住環境可比當時在鶴縣的小破屋好多了,除了乾淨就是乾淨,只不過太乾淨了些,書桌、書架、衣櫃、床榻,實用的東西應有盡有,唯獨奢侈裝飾什麼都沒有。
殷故不由心中感嘆道:「上輩子窮也就罷了,這輩子過得也不差,怎麼還不弄得奢侈一點。」
殷故起身,到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來翻看,書頁有明顯被翻動過的痕跡,應是被翻過好多次了。
殷故不識上面的文字,看了幾眼覺著無趣,也就塞回去了。
他試圖找本畫本來看,但這讀書人房間裡愣是翻不出一本畫本來。
沒一會兒,雲文推門回來,柔聲對殷故說道:「殷公子,臥房收拾好了,隨我來吧。」
殷故見他,立即笑盈盈道:「好,麻煩先生了~」
雲文將傘撐開,本想一次擋兩個人,奈何殷故比他高出太多,傘直直撞上殷故腦袋。
雲文尷尬笑笑,把手舉得高了些。
殷故忍不住輕輕笑了聲,將傘接過,玩笑道:「先生應是寢食無憂的樣子,怎的還長不高呢?」
雲文苦笑道:「哪有寢食無憂呢,我這書院也掙不到幾個錢的。」
兩人一同撐傘踏入雨夜,雨水捶打傘面,將兩人的聲音削薄許多。
殷故:「可我聽聞先生的學生很多,怎會賺不到錢呢?」
雲文笑笑:「鎮裡的人多是不願花錢念書的,所以我一般也不收他們的錢。」
殷故:「不交錢你還教?」
雲文:「我想著應該教的。知識對他們終身有益,瓊榆位處偏遠,要想走出瓊榆山,也只能靠著讀書了。」
殷故:「那瓊榆出過狀元嗎?」
雲文笑笑:「我爹就是。他當時赴京趕考,年邁後又辭官回鄉,建了這書院,臨終前希望我繼續把書院辦好,讓瓊榆人都能有更光明的未來。」
殷故不由笑出了聲:「人家未必會領你的情呢,說不定還覺著你浪費大家時間呢。」
雲文無奈,道:「是了,之前還有一對夫婦把孩子放我這,自己出去週遊的呢。」
殷故大笑道:「那不森·晚·是把你當帶孩子的了嗎?」
雲文嘆了口氣,道:「那孩子還是不錯的,知書達理,性格文靜,也喜愛讀書,我帶幾天也不是什麼大事。」
殷故笑道:「先生你脾氣真好,若是我,可得把那對夫婦好聲罵一頓。」
走入臥房,雲文點起紅燭,而後微笑對殷故說道:「殷公子,這附近都是街坊鄰居,以後說不準還需要別人幫忙呢,沒必要總是撕破臉皮,和人家好好說話就好,大家都是講理的人。」
殷故收起傘,轉頭看向那乾淨的床褥,勾唇一笑,道:「若真是講理的人,就不會總想著麻煩別人。」
雲文無奈笑笑,走到他身邊:「殷公子說的也對,但世事無常,總是會有特殊情況的。好了,殷公子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來叫你。」
雲文回房後,很快也熄滅燭火睡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雲文就已早起在廚房中忙碌,往日他自己都是對付一口白粥,今日院裡有客人,便在粥里放了些青菜和肉末。
今日陽光正好,趁著煲粥的閒暇時間,雲文便去幫殷故把昨夜換下的衣裳拿去洗曬。
晾曬衣服時,聽見客房木門吱呀一聲響,雲文轉頭望去,見殷公子正抱著手臂依靠門框,遠遠望著他,沖他笑著。
雲文溫柔的輕輕一笑,走到他身旁:「殷公子起這麼早。」
殷故笑道:「我不大愛睡覺,見先生在忙,便想著出來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
雲文一聽,嚇了一跳:「啊,我是吵醒你了嗎?」
殷故內心不由樂道:「他還是這樣。」
殷故習以為常的眯眼笑笑,回道:「沒有,是我自己醒了。先生不要多想。」
雲文聞言,鬆了口氣,隨即又笑道:「殷公子醒得正好,我煲了些粥,公子先洗漱,我等會兒給你端來。」
殷故一愣,眉頭輕顫,卻沒有多說,待雲文匆匆而去,才忍不住獨自叨咕:「難怪看著還是這般消瘦,他對粥真是有種恐怖的執著。」
沒一會兒,雲文端來一大碗熱粥放上桌,又拿來兩個碗,各自盛了一些。
殷故坐在一旁,望那布著碎肉與綠葉的粥,眉頭不由自主蹙在了一塊兒。
雲文望向殷故,見他神情不對,頓時心慌了起來,尷尬的笑了笑,道:「抱歉,家中實在是沒有什麼食材了,若殷公子今晚還在,傍晚我就再出去買些肉菜回來……」
殷故聞言,趕緊舒了愁眉,笑道:「先生別多想,我就是突然想起曾經有位友人也這般給我熬過粥,不由得有點觸景生情。」
雲文眉頭輕挑,又暗暗舒了一口氣:「只是一碗粥,也會觸景生情嗎?」
殷故微微點頭:「有一點。」
雲文隨即抿嘴輕笑道:「那殷公子還是挺重情義之人呢。」
殷故聽罷,卻是露出苦笑。
雲文又問:「那殷公子那位友人呢?」
殷故:「……去世了。」
雲文一怔,剛舀起粥的勺子瞬間頓在半空,動也不敢動了。
雲文心道:「我怎這般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可如何是好……」
殷故目光稍稍一瞥,斂了苦,笑道:「所以我好可憐,無依無靠無友人,先生,我今日聽你教書,你能不能多收留我幾日?」
雲文聞言,又見他笑,暗鬆了口氣,心道:「興許是沒有在怪我失言……」
故而笑道:「自然好,我這書院足夠大,我一人住本就奢侈,有你在就剛好了。」
【作者有話說】
歡迎你來到前世篇!這裡是第三世,寧洛(雲文)與殷故第一次成親的那一世!又稱《殷故直男篇》《殷故逐漸開竅篇》《殷故被掰彎篇》,最後祝您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