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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縱局之人(純劇情)

2024-09-14 02:40:17 作者: 沉塵花淵

  第118章 縱局之人(純劇情)

  而後每日,殷郎都會按時回來,但上完藥後就會離開,從未多留片刻。

  有幾次寧洛故意塗得磨蹭了些,他便故意玩笑道:「小郎君是故意要留我過夜麼?」

  雖然寧洛每次都彆扭著說絕無此事,但最後還是拽著殷故沒話找話的好生叮囑一番。

  雖未字字提不舍,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所以每次寧洛這般時,殷故就會留在觀中,直到寧洛睡著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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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因如此,每日清晨醒來後的落寞感才會如此之大。

  深夜相會,白日散。

  雙人入夢,一人獨醒。

  這便是與鬼魅相戀的感覺。

  這日寧洛醒來後在床上靜坐許久,宛若神已游離人間。

  直到袖清真神來叫門,他眼裡才醒有光點。

  門外袖清:「寧洛,寧洛啊,寧洛——」

  寧洛穿上外袍,開門看他。

  寧洛一身白衫,半透明的白色外袍慵懶的半搭他肩上,長發披散及腰,雙手扶門,眸中光點柔和,眉宇間頗有一種……人妻感。

  袖清沒忍住喚了一聲:「娘。」

  寧洛渾身一顫:「胡叫什麼??」

  袖清晃晃腦袋,撓頭尷尬笑道:「不好意思,很有那種感覺,一時沒忍住。」

  寧洛百思不得其解:「什麼感覺??」

  袖清連忙搖手:「沒有沒有,當我胡謅,別放心上。」

  寧洛面露無奈,也未追責,只道:「袖清大人是來找殷郎嗎?這幾日他都不在呢。」

  袖清笑笑:「沒有沒有,今日是來找你的。」

  寧洛疑惑:「找我?」

  細想來,寧洛與袖清也沒有什麼交集,就算素日裡袖清到觀中做客,也只是來找殷故議事,多的話沒搭上過幾回。

  袖清點頭:「寧洛你是將山縣的人吧?」

  寧洛點頭:「是。」

  袖清又問:「近年天庭上有傳聞,將山縣怪事頻發,可是真事?」

  寧洛又點頭:「是。」

  袖清摸著下巴,點點頭,道:「嗯~竟是真事。那你可願同我詳細說說?」

  寧洛看袖清一臉饒有興趣的模樣,不由無奈嘆聲氣,側身擡手,道:「進來說吧。」

  袖清揚笑,美滋滋的蹦進屋裡,到茶桌前坐下。

  寧洛為他斟茶後,到他對面坐下,開門見山的問道:「袖清大人是要作新書了嗎?」

  袖清正喝茶呢,聽這問題不由一愣,之後又很快反應過來,笑眯眯應和道:「對對對,是有這個打算。所以麻煩寧洛你~儘可能說得詳細一些~」

  寧洛頷首,如實道:「其實我也只是知道個皮毛,怪事發生時我年紀尚小,也只是從大人口中得知的。」

  袖清笑道:「無妨,你將所知盡數告知我便好。」

  於是寧洛道:「雖然都是東樂國的子民,但將山縣的百姓有自己的信仰。他們信仰殷郎,將殷郎供為『殷武神』。常年累月上供,貢品也不過是尋常果蔬。但也不知是從何時起,將山縣中就不時有女子莫名失蹤,無論老少。但失蹤的女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她們都是以上山采物為營生的女子。」

  「起初人們以為是山中賊寇作亂,於是縣裡的年輕男子就自發成隊,上山討伐山賊,把失蹤的女子都救回來。但是,三十人的隊伍,兩天後僅回來了一人。傳聞,那人回來時神情驚恐,說將山上出了邪祟,一走入上山的路便會四起迷霧,他是在迷霧中像無頭蒼蠅般亂撞,好不容易才撞出的迷霧。」

  「他說上山的人都死了,他們出不來了,那些失蹤的女子也一樣,是有邪祟作祟,我們普通老百姓什麼都做不到的,還說……是因為平時我們對殷武神的供奉太過敷衍,才導致如此,若是將尋常果蔬換作牲肉,說不定就能鎮壓住山中邪祟。」

  袖清聽罷,不由一笑:「唷,這傢伙懂得真多,是修道的嗎?」

  寧洛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那時我還未出生,這些是以前爹娘給我講的。」

  袖清放下茶杯,托起腮:「你繼續。」

  寧洛道:「雖不知是否有效,但殺幾頭畜生對一個縣來說並非難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一試。於是他們殺了一頭牛,一隻羊,一隻雞,又在祠堂中舉辦了極其隆重的祭拜儀式,結果,真如那位倖存者所說,縣中再無女子失蹤。」

  「但是,將此方法帶到縣中的人,在儀式結束之後,突然變得瘋癲、痴呆,最後暴斃街頭。至今無人知原因……不過也有人猜測,他是救了全縣的人,功德無量,被老天收去做神仙去了。」

  袖清聞言一哼笑:「這麼厲害,那神仙也太好當了吧。」

  寧洛未回話,繼續道:「將山縣之後平安過了很久,突然有一日,縣中又陸續有人莫名其妙變得瘋癲,呆傻,暴斃街頭。正是人心惶惶時,縣中來了位白衣道士,他自稱能降妖除魔,道破天機。」

  「他說將山縣中邪祟四竄,殷武神之所以不保百姓,是因為他吃膩了牲畜貢品,想要妻子兒女,若百姓想保家宅安寧,就必須年年中元送上童男童女和一位年輕女子。」

  袖清抱起手臂:「哈,太假了吧!既能道破天機,怎就看不出來殷武神喜歡帶把的媳婦兒?」

  寧洛:「……」

  袖清:「…………」

  袖清扇了自己兩巴掌:「是我出言不遜,口無遮攔,呸呸呸。」

  寧洛無奈,暗嘆一聲,沒有追究,繼續道:「之後,人們會在吉時給襁褓中的嬰兒灌下毒藥放入罐中,擺上供台祭拜,後又將年輕女子綁上火台活活燒死。」

  袖清聽罷,目瞪口呆:「這修的是哪門子道,竟這般殘暴!啊……他才是跟殷故一個門派的吧?」

  寧洛皺起眉頭:「殷郎並不殘暴。」

  袖清:「……他有沒有同你講過,他將我攔腰斬斷在廣淶宮外的事情?」

  寧洛:「講了。」

  袖清:「這還不夠殘暴嗎?」

  寧洛一時語塞,表情難看起來,皺眉撅嘴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袖清見狀,臉一僵,連忙像哄小動物一般,夾起聲音道:「沒有沒有,怎麼會呢?殷故他溫柔體貼人又帥,武功高強不說,床上功夫還了得。」

  寧洛聽罷,「唰」的一下臉通紅,猛然起身:「袖清大人你方才在說什麼啊??什麼啊!」

  袖清連忙搖頭搖手道:「全當我是胡謅,胡說八道,胡言亂語!」

  寧洛滿臉難堪,自己納悶了好一陣。

  袖清不停哄了許久,話題才得以繼續。

  「後來縣中沒再有人莫名瘋癲和暴斃,大家本以為總算能得安生了,結果次年又大旱三年,三年來顆粒無收,日子苦不堪言。第三年,那白衣道士又到縣中來,他說縣民的獻祭行為太過殘暴,新娘送給殷武神時黑如炭,惹惱了殷武神,所以才降下三年大旱以作懲罰。自那以後,將新娘活釘入棺材的習俗一直延續至今。」

  袖清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然後道:「明白了……那寧洛,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趟將山縣?」

  寧洛一怔:「我?我……還得守在這裡等殷郎回來呢。」

  「哎呀!」袖清站起身,拉起寧洛手腕,道:「你要在觀里當望夫石嗎?你家夫君在鬼域忙裡忙外的操辦冊封大典,不就是為了解決將山縣冥婚陋習嗎?這治標不治本的呀!問題不是出在冥婚上,是出在那道士,和那一堆怪事上!我人生地不熟的,去到那裡也不知該怎麼調查,你是本地人,同我一起去的話豈非事半功倍?你不想幫你家夫君啦?」

  寧洛呆呆應道:「不、不是……我想幫。」

  袖清笑道:「那便同我一塊兒去,以我的聰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偵破謎團。你給我帶路,在縣裡轉轉,說不定是什麼東西破壞了風水才導致的呢?我們一起處理解決掉,一勞永逸嘛!你總不想過著整日獨守空房的日子吧?」

  這倒是個……讓寧洛無法拒絕的理由。

  寧洛答應了袖清的請求,但同時也讓袖清向他保證,今夜亥時之前一定得把他給送回來。

  一別將山,幾近一年,但這番回家,並未覺得有多大變化。

  自打入縣城開始,寧洛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四周的人與物上,屠夫家的南叔,書院的李先生,還有每天成群結隊滿街道亂跑的小孩兒,都不曾有變化。

  這裡所有人,無恙得令寧洛感到詭異。

  「袖清大人,」寧洛忽然喚道,「前幾個月,東樂國時疫不是嚴重非凡嗎?將山縣為何……好像一點不受影響?」

  袖清眯眼笑著,玩笑道:「這不是有你家殷武神護佑著嘛~」

  寧洛轉頭看他:「可殷郎也不會治時疫啊。」

  袖清接茬道:「也是呢,縣裡這麼多人,就算把那老賊的骨頭全挖空了也治不完啊~」

  寧洛:「……」

  袖清根本不敢直視,將頭一別:「哈,我知道我說錯話了,莫瞪我,我害怕。」

  寧洛沒有說話,默默收回目光,繼續環顧周圍。

  兩人就這般同行了一段路後,袖清突然道:「寧洛,你家在何處?」

  寧洛家在縣裡較為偏僻的角落,自從寧氏姐弟離開後,本就冷清簡陋的房屋更顯破舊。

  袖清站在門前,望著漏風的石磚牆、破洞腐爛的木門、茅草與碎瓦同做的屋頂和布滿蜘蛛網的屋檐,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寧洛上前將木門輕輕一推,繼而屋內飛蟲帶著一大片灰塵,全撲了出來。

  寧洛連忙捂鼻後退,咳嗽了幾聲。

  袖清拂塵捂臉,眉頭緊皺:「你之前就住這種地方?」

  寧洛擡手在空氣中揮了揮,將灰塵打散,繼而又捂著口鼻推開門:「以前沒有這麼髒的,是因為家裡太久沒人了。」

  寧洛踏入房中,卻見家裡空空如也,就連床都被人給搬空了。

  寧洛詫異:「怎麼會……」

  袖清站在門外,擡眼看看蜘蛛網,小心謹慎的探頭往屋裡瞧。

  袖清道:「你家還真是家徒四壁啊。」

  寧洛卻道:「不是的,家裡原本還有架織布機,有吃飯用的桌子、碗筷,還有床,被褥,燭台,這些都不見了……」

  袖清看他:「被縣裡的人拿去賣了?」

  寧洛不語,心中卻想著應是如此。

  這時一個大嬸抱著一筐衣服路過,見袖清在門外杵著,於是道:「喂,你們是什麼人吶?住這的人早就搬走了!」

  袖清回頭看他,寧洛也跟著回身。

  那大嬸見寧洛,一嚇:「哎呀,這不是小洛嗎?你回來了啊?!」

  寧洛看著那大嬸的臉,倍感陌生。

  寧洛幾乎不怎麼認識周圍的鄰居,一直以來都是姐姐出門對付那些鄰里鄉親的大小事。

  那大嬸放下籃筐,直徑朝寧洛走來,上手掐了掐寧洛的臉,驚訝道:「哎喲喂,真是寧洛啊,你真回來了啊?我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寧洛微微皺眉:「所以你們就把我們家的東西全都偷走拿去賣了?」

  那大嬸聞言,臉一臭,道:「哎喲,什麼叫偷啊,說得這麼難聽。你自己瞧瞧你們家這個門,被雨淋之後又被白蟻啃成什麼樣子了,還有頭頂這些蟲啊網啊啥的,如果我們不來幫忙把你們家裡的東西搬走,那那些木頭做的東西不都跟這門一樣全爛完了嘛?」

  寧洛語氣不悅道:「謝謝,那麼我現在回來了,能把我的東西還給我了嗎?我姐姐的織布機,還有我以前買的那些書。」

  「哎喲,還還還,你等我回去找找,肯定拿來還你。」大嬸哼哼兩聲,自顧自的走去拿起自己的籃筐離開。

  袖清抱著拂塵,望那大嬸走遠,繼而轉頭看向寧洛:「你真打算拿回來啊?」

  寧洛垂眸道:「沒有,他們不會還給我的。只是心裡有點不開心而已。」

  是了,那群人就像強盜一般。

  強行帶女子冥婚,又將別人家的東西一搬而空。

  寧洛突然就有一種「算了,隨便他們死活吧」的想法。

  不想救人了,從此將山縣的任何事情,寧洛都不想管了。

  於是寧洛說道:「袖清大人,我想回去了,將山縣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

  袖清聞言一樂:「呀,寧洛,你真是脾氣見長啊~只是一點點不開心,也要被人哄著吶?真是被殷故寵壞了是吧~」

  寧洛抱起手臂,彆扭道:「並沒有。」

  袖清嘻嘻笑著,上前道:「別生氣嘛,我哄你行不行?」

  寧洛無奈看他,問道:「袖清大人不是只管記錄鬼怪之事嗎?何須要親自過來破解謎團?此地一不是袖清大人的管轄之地,二與袖清大人無關,大人何必趟這趟渾水。」

  「嗯~」袖清依舊微笑著,抱著拂塵摸摸下巴,道:「我這不是一片好意嗎?我若是說,此事雖與我有關,但與你家夫君有關呢?你當如何?」

  寧洛眉頭一皺,疑惑瞥他:「什麼?」

  袖清道:「實不相瞞,我在人間歷劫時的身份,就是前不久駕崩的東樂國國君。回天庭後我仔細復盤了一番,發現將山縣所發生的怪事,皆是從我入人間歷劫時開始的。天庭神官之間暗流涌動,勾心鬥角,風氣並不好。你也去過一次天庭,應該知道的。」

  袖清接著道:「其中有一位神官,高傲自負,處處愛與我作對。哦,就是上次在天庭叫你跪下的那位,戈沛,戈沛將軍,你還記得吧?」

  光聽名字,寧洛沒什麼印象,但要說起上次在天庭,強制他與陳仙君下跪的事情,他可是記憶猶新。

  於是寧洛道:「尚有些印象。他是你仇人?」

  袖清無奈嘆氣,聳聳肩,道:「怎麼說呢,我和他關係很複雜。」

  寧洛猜道:「莫非是大人飛升前與他有什麼過節?打過?殺過?還是背叛過?」

  袖清揚唇一笑,漫不經心瞥他一眼,答道:「睡過。」……

  「啊?」

  袖清見寧洛反應呆滯,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幹嘛這般驚訝,我看起來像是不會房中事的人嗎?」

  寧洛依然有些呆滯:「呃不……不是……就是有點……有點意外。」

  實不相瞞,袖清不說話時,外表看著真是一位仙風道骨,不染塵間煙火之人。

  若非袖清自己招供,寧洛真不會往那方面想。

  袖清眯眼笑笑,貼近道:「有什麼意外的?你不是看過我寫的小說了麼?就是那本《風歸探花》。」

  寧洛訝異,耳尖微微發紅:「風……狀元對探花霸王硬上弓的那本嗎?又、又是真事嗎?!」

  袖清叉腰:「當然啊,你當我都是胡編亂造的嗎?」

  寧洛抿嘴,小心問道:「那……誰是狀元?誰是探花?」

  袖清笑答:「自然我是狀元,他是探花咯。他處處想壓我一頭,那時在人間是如此,飛升之後亦是如此。也不知是不是那次我太蠻橫,惹到他了,飛升之後他總表面跟我客氣,背地裡總愛暗戳我脊梁骨。」

  寧洛又問:「可你怎知就是他所為?」

  袖清悠然道:「猜的,直覺告訴我就是他。他那般高傲自負的人,被我霸王硬上弓後還被寫成小說在人間四處傳閱,他當然恨我入骨了。」

  寧洛輕輕皺眉:「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惡劣啊……」

  袖清聳肩:「有什麼關係呢?就算是被無數人閱覽,也只會被當做是小說罷了,我若不告訴你,你能想到探花就是戈沛將軍嗎?」……寧洛竟無言以對。

  但這與殷故又有什麼關係?

  寧洛想不明白,於是問道:「那此事與殷郎何干?」

  袖清解釋道:「這個嘛,單純是恨屋及烏。殷故以前幫過我,與我關係也還可以,所以戈沛將軍也想找他的麻煩吧。不過戈沛那廝,下手有點太沒分寸了。」

  袖清摸起下巴,若有所思道:「自我知將山縣出怪事之後,就去鬼域找過殷故幾次,據我推測,戈沛幹過的壞事兒可不少。」

  寧洛疑惑,擰起眉毛看他。

  袖清道:「推測得大膽一點,教唆西域遺民布復活陣,說服禹丞抓女子,還有教唆沽鶴觀道士去冥河山找寶物,降時疫之人,都是他。」

  寧洛聽罷,覺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覺著,袖清大人這麼推測一定有他的根據,於是求解道:「那,依據是什麼呢?」

  袖清脫口而出:「我猜的。」……

  寧洛已經完全不想跟這廝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寧洛赫然轉身邁步:「麻煩大人送我回去,請不要浪費我生命中寶貴的時光!」

  袖清連忙抱住他大腿,拖著他道:「啊啊別走嘛別走嘛!我直覺一向很準的,你信我,你信我嘛!!」

  袖清大人真是八大主神中的一朵奇葩,這般大庭廣眾下抱著一書生的腿不撒手,跟個小孩般叫嚷,成何體統!

  這位位高權重的袖清大人,叫嚷起來一點都不遜色三歲小兒,吵得寧洛腦子嗡嗡作響。

  寧洛不得已停下腳步,雙指揉太陽穴,皺眉閉目:「袖清大人……您好歹是一位主神,這般失態成何體統……麻煩您起來說話……」

  袖清大人甚至耍賴道:「那你答應我不走,我再起來。」

  寧洛低頭看他,倍感無奈,只得嘆氣:「行……你先起來……」

  袖清嘿嘿一笑,拍去身上灰塵:「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哈~」

  寧洛無奈,想著自己若是鬼,也能理直氣壯的道上一句「鬼話你也信」。

  可惜不是,他只有遺憾嘆氣的份。

  袖清一邊拍灰塵,一邊道:「但是寧洛,你自己想想嘛。我方才說的那些事,無論哪件,都能怪到殷故頭上,都能敗壞你家夫君名聲不是嗎?」

  寧洛細想,確實如此。

  西域古國遺民以將山縣為中心造復活陣,至今不知他們意欲何為。

  陣法殘害生人無數,最開始又只是出現於將山縣,以撫慰殷武神之名獻祭才得以平息……

  倘若有人刻意詆毀殷故,便可藉此事大做文章。

  還有照城女子失蹤一案,當時禹丞所說動機,是要讓殷故身敗名裂,要引天神討伐。可殷故實力不差,就算是三揚將軍都不能與他匹敵,他又怎能確定,一定會有天神敢來伐?

  其次是冥河山寶劍一事,冥河山地處偏遠,陳仙君的師兄又為何突然要去尋那寶劍?還是……為了要讓那把吃人的金色長劍重見天日,讓眾神想起殷故曾殺伐無數的罪孽?

  最後是那時疫之症,來得突然,症狀猛烈,三揚將軍也曾說過不像正常時疫,更像邪祟所為。

  而且這時疫流傳東樂國各個角落,卻唯獨將山縣安然無恙。

  雖然有可能縱時疫之人是為了能維持冥婚一事,但又恰巧是使將山縣無恙,如何都會令人聯想到殷郎。

  所以,以上種種,還要加上冥婚這一條罪責,倘若真是有心陷害,殷故身上的罪責已沉重到能引人神共憤的地步。

  袖清又道:「雖然殷故實力,三界皆畏。但若真打起來,無論是哪邊,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寧洛皺緊眉頭:「好陰險的作為……但大人所言,皆是猜測,沒有證據,如何斷言?」

  袖清揚唇笑道:「這不是來找了嗎?」

  寧洛直言不諱道:「那找到什麼了?」

  袖清叉腰:「什麼也沒找到。」……

  寧洛皺眉,袖清叉腰笑嘻嘻,一再挑戰寧洛的耐心。

  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飛升成神的??

  寧洛想著:「罷了罷了,就算沒找出點什麼,袖清真神應該也是想出了什麼明智的辦法,現在才如此悠然自得的吧。」

  於是寧洛問道:「那大人打算怎麼辦?」

  袖清一把捏住寧洛的手腕,鏗鏘有力道:「咱們直接上天庭,同他對峙!」……啊?啊???

  寧洛連忙摁住袖清的手,說道:「別鬧了,袖清大人!沒有證據怎能對峙?況且我與殷郎關係非同一般,你帶我去也只會對你不利,而且……」

  寧洛雙眸顫了顫,眉頭一皺,低下頭:「諸神百官,不會想著給鬼王討公道的。」

  袖清若有所思的點頭,隨即又笑道:「那你想不想給鬼王討公道?我直接帶你去找戈沛如何?戈沛這人好懂,脾氣爆性子直,你只要激他一下,誆他一下,詐一下他,他就什麼都能抖落出來。」

  說著,袖清另一隻手摁住寧洛手背,笑道:「神官禍亂人世,本就是大罪,不是嗎?再說了,整個天庭,除了三揚殿與我,還有誰知你與鬼王的關係?」

  寧洛不解:「可……為何是我?我只是一介凡人,你作為主神去同他說,不是更為合適嗎?」

  袖清搖搖頭,解釋道:「他對我雖然心有不滿,但在我面前時一直小心謹慎。你上次與他有過衝突,在天庭又有三揚做你後盾,不怕啦,你最合適了!到時候我就在戈沛殿外等你,一有風吹草動我就進去救場!哎呀,別想那麼多,都是為了幫你夫君!」

  袖清看著有些著急,卻又是知道如何說動寧洛最奏效。

  事關殷郎,寧洛心中惴惴不安,雖覺奇怪,但又想起袖清最近真真不停來找殷郎,認為事態應是尤為嚴重,更沒懷疑過袖清半分。

  寧洛想著:「倘若這一切真是戈沛將軍在搞鬼,那也可告上一狀,讓他消停一些。若不是……那就直接把袖清給供出來。」

  袖清領著寧洛上天宮,轉眼便到戈沛神殿前。

  這神殿可遠沒三揚神殿氣派,小了好幾倍。

  袖清將他推入門,他怯怯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袖清壓著聲音同他說著:「放心,我在這兒等著!」

  於是,寧洛扭頭入神殿。

  戈沛正在殿中伏案小憩,聽有腳步聲,惺忪睡眼睜開,見是寧洛,瞬間醒神,繼而冷笑一聲:「什麼?凡人?」

  寧洛止步高台前,拱手作揖,畢恭畢敬道:「戈沛大人。」

  戈沛笑斂去,繼而擺出一張蔑視的臭臉:「哦,認得你,上次公然在天庭出言不遜之人。」

  寧洛收回手,擡眸直直盯他:「是。」

  「什麼事?」

  寧洛直言:「小人此番來,是想問問戈沛大人,將山縣多年怪事頻發,是否與大人有關?」

  「啊?」戈沛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繼而嘲諷道:「你這是專門跑來問罪於我?」

  寧洛搖頭,道:「只是聽聞有此事,所以特來求證。還有照城女子失蹤之案,冥泉劍重現人間之事,和前不久的時疫,是否都與戈沛大人有關?」

  「沒有。」戈沛矢口否認,居高臨下的低眼瞪他。

  寧洛頷首,道:「戈沛大人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我們有人證。」

  戈沛緊皺起眉:「我說了,我沒有。」

  寧洛故作鎮定,繼續道:「有一位西域古國的遺民,已經全都招供。就在鬼牢,隨時可以出來作為人證。」

  戈沛牙根一咬,搭在案上的手指突然一敲,頓時寧洛身體一沉,猛地跪倒在地。

  寧洛心中咯噔一跳,眼中露出幾分驚恐來。

  戈沛托著腮,仍坐案前,傲慢道:「不過一介凡人,還敢來論我的罪。你又怎知那西域遺民在鬼牢?莫不是鬼域派來的?」

  戈沛冷笑一聲,道:「殷故知道了又怎樣?他名聲已然夠臭了,還在乎這點嗎?」

  即使寧洛已經下跪,但還是感覺身體無比沉重,戈沛手指又一敲,寧洛整個上身直接沉得「啪」一下貼上地面,好似正被一塊無形巨石壓著。

  戈沛身子往後一靠,翹起腿,漫不經心道:「所以呢?你來此目的是什麼?替殷故正名?神界與鬼界本就不對付,你正名了又有什麼用?天界憎惡鬼界的神官多都是,你將我所做之事公之於眾又能怎樣?他們甚至還會說我乾的漂亮。」

  寧洛咬牙切齒道:「但你身為神官,卻為一己私慾禍亂人間,此乃大罪!」

  戈沛不滿的「哼」一聲,走下高台,腳踩寧洛肩頭,道:「待我把你舌頭割掉,看你如何還能論我之罪。」

  戈沛說罷,未動手,卻擡頭,望見殿外有人疾步而來,便收回腳,拱手作揖:「三揚將軍,袖清大人。」

  寧洛心裡一驚:「三揚將軍?他怎麼來了?」

  三揚未回應,徑直走來,將寧洛扶起。

  掙脫仙家束縛的寧洛,猛吸入一口氣,忽的被三揚抱入懷中緩神。

  三揚沒有打理戈沛,直接對袖清道:「袖清大人,您與戈沛將軍的恩怨莫要扯上無辜之人。」

  一旁的袖清依然眯眼笑著,道:「下次不會了下次不會了。」

  三揚未多言,瞪一眼戈沛後,懷抱寧洛返回人間沽鶴觀。

  人間天已是暮色,寧洛還未回神,三揚仍抱著他。

  忽然三揚說道:「寧洛,那些仕途之神,你還是少來往的好。他們唯利是圖,陰謀算計,最愛利用你這般單純之人。若非我今日聽聞袖清帶了個凡人上天宮,及時趕去,說不定會釀成什麼不堪後果。」

  寧洛微微垂頭,驚魂未定,仍在回神。

  三揚繼續道:「袖清並非表里如一之人,你莫要再輕信他了。倘若戈沛今日真割你舌頭去,殷故肯定要大鬧天宮,到時攪得天界不安寧,袖清便高興了。」

  寧洛顫抖著問:「為何……會高興?」

  三揚直言道:「他心術不正。能帶兵反叛國家之人,能好到哪裡去?他之所以能坐上主神之位,皆是因他不折手段的想往上爬。他要做國君,做完人間的國君後,說不定就要坐到天帝的位置去。」

  三揚語音未落,忽然一旁書閣的木門「嘎吱」一響。

  寧洛一怔,轉頭看去,只見殷故穿著件黑色衣裳,外披著一件紅黑色外袍,正倚門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

  他雙瞳泛紅,眉頭緊皺,眼中映著三揚環抱寧洛的那隻手。

  【作者有話說】

  此章幾乎沒有殷故,全在走劇情,所以字多,寶寶們謹慎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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