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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慕卿山攔路貓

2024-09-14 02:37:29 作者: 沉塵花淵

  第8章 慕卿山攔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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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故回過頭,露出笑顏,走到他身前蹲下,道:「小郎君睡得可好?」

  寧洛點頭道:「有殷公子在,自然是睡得好的。」

  殷故昨夜把髮帶給了寧洛,今日卻只能披散著長發了。

  寧洛見狀,伸手撩起他的發,說道:「殷公子,我將髮帶解下來,幫你束髮吧。」

  殷故因他這一舉動怔愣了幾秒,微微側眼瞥了那雙伸來的手,然後又垂眉,含笑道:「不必,去了墨城我再買條新的便好。」

  說著,殷故擡眼看向寧洛脖上的黑色髮帶,道:「這髮帶是寶物,你可要收好了,日後說不定還能用上。」

  聽人這麼一講,寧洛才想起自己脖上有傷。神奇的是已經感受不到疼,解開發帶一摸,竟連傷口都沒有了。

  寧洛震驚:「這還真是件寶物!」

  殷故滿臉帶著小得意,笑道:「當然,世間僅此一條。一旦認了主,便不再為別人療愈了。」

  寧洛聽罷,滿臉可惜,語氣也變得急了些:「那給我豈非浪費了?」

  殷故卻道:「怎會,我倒覺得,給你正好。」

  寧洛無奈輕嘆:「殷公子……以後這麼珍貴的寶物可就別用在我身上了,怪可惜的……我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送你……」

  殷故不由得咧嘴笑了笑,撩起寧洛耳邊被睡亂的頭髮,說道:「那小郎君把頭上的髮帶贈我,就當回禮了。」

  寧洛擡眼看他,眼中可勁的委屈:「殷公子,我這髮帶不值幾文錢……還是我兒時從別人家門前撿來用的,怎能當做回禮呢……不如你容我兩日,待我到了墨城,去給別人打兩日工,換了銀錢再買條新的給你?」

  話說至此,又覺得不妥。

  這能治癒療傷的髮帶可是寶物,就算寧洛勤勤懇懇打一輩子工也還不起啊。於是又變得滿臉苦惱,自言自語道:「不可……這怕是還一輩子都還不清的……」

  殷故卻眼中含笑,輕笑道:「那便還不清吧。」

  寧洛聞言,扶額輕嘆一聲:「殷公子啊……你這樣待我,是想我一輩子記著你嗎?」

  殷故卻道:「哦?可以嗎?」

  寧洛道:「怎的不可以?世上哪有第二個人會像你一樣隨意將寶物送人的?」

  殷故眯眼笑笑:「我也不是什麼人都隨便送的。」

  寧洛第一次見殷故時,便覺得他溫柔熱心,現在更覺得他是位慷慨的公子了。說不定家裡富甲一方,否則也不會隨便揮揮手就將寶物贈了人。

  殷故起身,走到寧洛身後,撩起寧洛長發。寧洛覺著他是要為自己束髮,有些受寵若驚——已是受了天大的恩惠,怎的還能勞煩他來幫忙束髮呢!

  於是寧洛下意識轉頭,想出聲制止,卻被殷故先制止了去:「別動,我為你束髮。」

  殷故的語氣鏗鏘有力,又蘊著似水柔和,一晃神的功夫,寧洛就鬼使神差的安靜了下來,任由他將那寶貝髮帶捆上頭髮。

  殷故的手法嫻熟,三兩下便為他束好了。速度之快讓寧洛詫異,遂又調侃道:「殷公子是有家室嗎?怎的如此嫻熟?」

  殷故神情一怔,又躲去目光,模稜兩可的答道:「只是束髮,又不是什麼難事。」

  寧洛瞧出來了,殷故絕對是位有故事的人。

  不由得眯眼一笑。

  既然殷公子不願意多透露,他也不再過多追問,待哪日公子想說了,自然會說。

  寧洛回頭,便瞧見殷故扯著他那破爛髮帶束髮,心裡都替殷故委屈,又難為情的尷尬笑道:「殷公子,不如還是到城裡我再買條新的給你吧。」

  殷故卻起身,怕寧洛搶去似的,一邊束髮一邊轉頭往小女孩的方向去,嘴上念道:「不必了,這個我就很喜歡。」

  他彎身將那女娃娃拎起,另一隻手雙指在女孩額前一點,那女孩便安靜了下來,沉沉睡去。

  寧洛起身問道:「殷公子,這又是什麼法術?」

  殷故沖他笑笑,道:「能叫她安靜睡覺的小法術。放心,對她身體無害。到墨城後,我就解了法術,將她送去給官府。」

  寧洛聽罷,眯眼笑道:「勞煩殷公子了。」

  殷故眼中帶笑,凝望他片刻,轉身往馬車去。

  兩人再次啟程前往墨城。

  半晌,寧洛已是被顛得渾身乏力。

  不曾想這慕卿山的路如此難走啊。

  幾番搖晃,寧洛東倒西歪,殷故卻坐得穩穩噹噹,甚至還一手撐窗口,托著腮幫子,神態自若。

  寧洛已然放棄掙扎,任車顛簸,左右搖晃,一會兒右搖挨著牆,一會兒左倒貼著殷故。

  「殷公子……你如何能……坐得……這麼穩……」

  殷故抿嘴帶笑,悠哉道:「或許是以前練過武,現在便能坐得定。小郎君,你身子骨真是軟得很呢。」

  寧洛被晃得腦袋暈,索性直接一倒,雙手抱住殷故的手臂,試圖讓自己沾沾定氣。

  殷故一顫,眼中那悠哉悠哉的神情瞬間消散,繼而眼中生起幾分惶恐,幾分欣喜,幾分驚訝,幾分無措。

  寧洛卻全然未察覺,腦袋貼著他的肩膀,哀聲道:「殷公子,你救救我,扶我一把……」

  殷故卻像被人抽了魂似的,木訥愣住,全身僵硬,一動不動,甚至比剛才定得還要穩。

  寧洛一抱,竟真的不跟著晃了。寧洛心中狂喜:「還真不晃了,好神奇!」

  於是寧洛抱得更緊了。

  殷故像是剛剛憋著口氣,猛地深呼吸了一下。

  忽然車猛地停了下來,又聽簾外馬夫叫喚道:「什麼人!要做甚!無事就快讓一讓!」

  寧洛一愣,鬆手撩簾探頭出去,只見兩個身披金甲,手持長劍的男人正正立在路中間。

  那兩人氣質不凡,很似兩位下凡的武將。

  馬夫問他們話,他們便機械的異口同聲喚道:「殷公子!」

  寧洛一怔,沒想到竟是來找殷故的。

  於是他回頭看向殷故,霎然被嚇了一跳,只見殷公子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殺氣是藏都不帶藏的,好像恨不得馬上衝出去將攔路那兩人就地處決。

  「怎的突然這麼生氣?」寧洛心裡想著,戰戰兢兢的對他說道:「殷公子,找你的……」

  殷故擡眉,對他又是另一番柔和態度:「小郎君在此等等我。」

  他眯眼笑笑,收回目光時又臭了臉,跳下車大步走到那兩武將面前。

  殷故的情緒變化無常,卻對寧洛是一如既往的好。寧洛鬆了口氣,放下帘子又坐回位置上。

  沒一會兒,殷故沉著臉回到車內,全然一副遇到棘手事情的樣子。

  寧洛問道:「他們走了?」

  殷故道:「嗯。」

  寧洛又道:「是出了什麼事?臉色這樣不好?」

  殷故眉頭緊蹙,沉思片刻後對他說道:「小郎君,恐怕我們得加快腳程,連夜趕往墨城了。」

  寧洛心頭一提,很少見殷故會露出這樣凝重的神情,想必真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於是寧洛說道:「好,那今夜便不休息了。再叫馬夫快些也無妨。」

  殷故眼中生出幾分擔憂,又思索片刻後說道:「罷了,原是急不來的。」

  寧洛見狀,猜是殷故怕他受不得顛簸才打消的念頭,於是連忙道:「無妨,殷公子不用考慮我。若是顛簸,我抱著你就好。」

  殷故愣了愣,很顯然動搖了念頭。

  他默默擡手撐窗戶,托著腮,側頭瞥向窗外,淡然道:「那便加速前進吧。」

  寧洛原是受不得顛簸的,這番長久的顛簸更是會要他的命。但這次卻不同,身體神奇的沒有任何頭暈或反胃,抵達墨城時就只覺得有些困頓。

  馬車停在墨城中一酒樓前。

  殷故對寧洛說道:「小郎君在車上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入城後車就平穩許多,寧洛點點頭,待殷故下車後便挨著車廂閉眼小憩。

  沒一會兒,殷故便撩起了帘子:「小郎君……」

  才喚一聲,寧洛便疲著睜開半隻眼。

  殷故向他伸出手,道:「小郎君,我扶你下來,去房裡再睡吧。」

  寧洛以為是殷故在墨城的居所,於是迷迷糊糊的將手給他,同他一同上酒樓廂房中。

  困意濃濃,殷故才將他安置上,床,他便呢喃著入了夢:「殷公子……你家好多人……」

  殷故輕輕一笑,留下封書信便輕聲離開了。

  待寧洛睡飽,天都黑了。

  他坐起身喚了兩聲:「殷公子,殷公子?」無人應答。

  才恍然想起殷故應是忙事情去了。

  於是他翻身下床,想去拿桌上的包袱,卻先拿起了壓在包袱下的書信。

  打開一瞧,是一手極好的字跡。

  那書信上寫道:「小郎君,安心歇著,我過兩日便回。那女娃我已經送去官府,小郎君放心。這家酒樓的墨陽魚乃墨城一絕,我在你枕下放了些錢幣,你若是想去玩,便拿來傍身。」

  寧洛一咽,頓感不妙,立即折身回去將枕頭一掀,那白花花的紙幣瞬間飄散出來,數量多到他根本不敢數。

  他輕嘆一聲,俯身將地上的紙幣盡數撿起,心頭念著:「殷公子啊殷公子……你這般慷慨,我是真的要還不清了……」

  寧洛將那一沓紙幣塞回枕頭底下,只抽出兩張來。

  市面上並不流通紙幣,這些紙幣是存錢時錢莊給出的憑據,要想用錢,就得拿著這些紙幣去錢莊換些銅幣來。

  墨城不似永和城,墨城很大,因為商業發達所以格外繁華,這兒的商鋪燈火通明,夜市常開,墨城百姓似乎也不必睡覺似的,一直到深夜都會結伴遊街。

  正巧寧洛餓了,去錢莊換了兩袋銅錢,遊街時便隨意買些吃食來墊肚子。

  忽的人群中傳來慘叫和怒罵聲,寧洛循聲望去,只見一彪形大漢高舉著雞毛撣子,前面一個身形瘦小的小孩抱頭狂奔。

  本以為是他們的家裡事,那男人卻追一半便不追了,指著落荒而逃的小孩怒斥:「小雞賊孩子,別讓老子再看到你!」

  那小孩回頭瞧了眼,卻不偏不倚撞上了寧洛,寧洛後撤兩步,正想詢問他有沒有事,那小孩卻瞥都不帶瞥一眼的,趕忙撒腿就跑。

  寧洛心想著:「那男人明明就沒再追了,怎麼還跑得這麼急?」

  這時旁邊一圍觀群眾趕忙對寧洛說道:「哎!小公子啊!你快摸摸自己的錢袋還在不在!」

  寧洛一驚,連忙去摸身上,結果錢袋真的被人順走了!

  「遭了,那可是殷公子的錢!」寧洛心想著,立馬回頭尋那孩子的身影,見他跑遠,想都不想就撒腿追了上去,全然聽不見身後群眾在喊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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