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草木皆兵

  莫小西不知道程堔究竟是帶著她到哪裡去，隨著車子的輾轉，內心的忐忑越來越強烈。

  趁著程堔不備，莫小西腦袋倚著窗，側著身子，偷偷摸出手機。

  無論如何，眼前的人是程堔，就足夠讓她全身心的戒備。

  她偷偷編輯信息：我被程堔帶到……

  然後，集中精力的看著外面的世界，希望能夠預測到程堔究竟是將她帶到哪裡。

  程堔認真的看著車，對莫小西的小動作，似是有意，似是無意。

  他今天不是來跟莫小西吵架的，也不在乎她搞什么小動作。他只是很無奈，沒想到有一天莫小西會如此的草木皆兵，不，或者說對他的戒備如此之深。

  眼看著車子駛進了聚馨苑，莫小西慌忙編輯下文字：聚馨苑。

  然後，在下車前偷偷將簡訊發出去，並刪掉了證據。

  

  程堔將車子停在院子裡，走出來為莫小西打開車門，冷冷說了句：「跟上來。」然後，轉身朝別墅走去。

  竟然將她帶到他家裡來了？

  光是想像力都要讓莫小西差點要瘋了。

  究竟怎麼回事？這是要對她動什麼酷刑，還是要……

  貌似劫色有點不可能，她知道程堔的愛情觀有點扭曲。

  程堔優雅的從口袋中摸出門鑰匙，打開門，彎腰去換下拖鞋，看樣子隨意，絲毫防備都沒有。

  莫小西開始忍不住想，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或許程堔只是想跟她談談藍似景的事呢。

  想到這裡，莫小西開始有點釋然，有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神經，冤枉了回頭的浪子了呢。

  莫小西跟在程堔後面，走進了房間。

  程堔的別墅也是複式的構造，寬敞明亮，在房間的盡頭有雕花的樓梯。與想像中的不同，程堔的房間沒有想像中的奢華，相反的好像挺素淨，裝潢以古樸大方為主。

  若不是莫小西這段時間，對奢侈品有所了解，她定然完全看不出這個看似素淨的房間，究竟住在多麼大一位資本家。

  光是眼前這個顏色有點暗，散發著奇特幽香，做工堪稱巧奪天空的雕花茶几，就讓莫小西覺得自己眼界實在太窄！

  可惡的富人，竟然用比黃金還要貴的沉香，做家具！

  簡直作死的讓人忍不住詛咒！

  程堔完全不在乎莫小西臉色的變化，指了指沙發，「請坐。」

  可不等莫小西坐下來，程堔已經自己先坐了下來，悠悠翹起二郎腿，他斜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腮，邪魅的盯著莫小西。

  「你有什麼事嗎？」莫小西問。

  「我倒是沒什麼事。」程堔回答，然後繼續盯著莫小西看。

  這眼神讓莫小西有點難受，欠了欠身子，討好的笑，「程先生要是沒什麼事的話……」

  「我就是奇怪了。」程堔微微蹙眉，「我看不到你哪裡一點跟我像。」

  莫小西汗。

  他們當然不像了。

  一個高富帥，一個土包子，一個獅子屬性的腹黑，一個山羊屬性的白痴。

  他們要是有一點相像，估計莫小西就能為自己悲催的經歷感到釋然了。

  真是好奇，程堔為什麼都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要是認真審視起來的話，你跟那個人還真有點像。也僅僅是有點。」程堔說著，慵懶的起身，走到電視櫃前從櫥子裡掏出一個相框，然後轉身遙遙的、漫不經心的、極其隨意的丟給莫小西。

  莫小西只覺得眼前發黑，一個重重的東西就落了下來，她想躲卻來不及了，只能本能的伸出手，沒想到相框竟然穩穩的落在了手中。

  一方面感嘆自己大富大貴大命，另一方面腹誹程堔丟的很準，這要是那天他拿生命當兒戲了，那豈不是非常危險的殺傷性武器？

  莫小西狐疑的翻過相框，想看看程堔究竟想做什麼。

  可當視線落在相框裡有些發黃的照片上，她只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猛烈的撞擊了一下，差點窒息。

  照片上的人，與其說像，倒不如說很像。

  沒錯，跟她很像。

  「我對這個人沒有什麼印象，也不懷舊。」程堔回答，「但好歹算是她的遺物，我便沒有丟。今天拿出來一看，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莫小西腦子一片空白，視線緊緊的盯著照片，片刻也不願拿開，看著看著眼眶便濕了。

  良久，她仰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她面前的程堔，問道：「這人是誰？」

  程堔回答：「我媽媽。」

  程堔說著，在莫小西的旁邊坐下來，再次隨意的翹起二郎腿，朝著莫小西邪魅的笑，「我好像有點明白爸爸當初的執拗了，因為你好像真不是程家的人。」

  「你在說什麼？」莫小西挑眉，非常鬱悶。

  她不是聽不懂程堔的話，只是，她此刻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一切，腦子轉不過來，只能排斥。

  「呵。開玩笑了。」程堔嘆口氣，臉色難看，「拿著自己的媽媽開玩笑，還真是有點不舒服呢。」

  「你究竟在說什麼？」莫小西局促不安，只能等待程堔跟她解釋。

  程堔倒是不著急，又起身去給自己沖了杯咖啡，順道給莫小西泡了杯清茶，然後才坐下來悠悠說。

  「你猜昨天晚上，藍似景跟我說什麼了？」程堔淺笑，「你一定猜不到，或者說不敢猜。但既然是他說的，我想也沒有什麼好懷疑了。他說，你是我的妹妹。哈，你說搞不搞笑？」

  「開什麼玩笑！」莫小西驚訝的猛然站起身。

  這話不只是說這件事匪夷所思，更是說程堔這態度太匪夷所思！

  哪有用這種語言，這種態度，來講這麼嚴肅的事情？這是不是只能說明程堔是在耍她呢？

  「我不知道藍似景為什麼會這麼說，但你好像有自己的理解。」莫小西挺直了身子，倨傲的說，「你明知道這不是真的，幹嗎來告訴我這些？看我笑話，讓我難堪就這麼讓你高興嗎？」

  「呵，還真生氣了呢。」程堔態度依然倨傲隨意的讓人抓狂，他輕浮的笑，完全不在意般，「與我而言，有沒有一個失散的妹妹好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被我知道了。」

  這態度，簡直可惡到極致！

  事情怎麼可以這樣發展呢？

  在莫小西的認知里，認親這種事，就算不是兩眼淚汪汪，也絕對有個讓人感動的氣氛，可眼下，這個男人想要跟她認親，為什麼就是這麼惡劣的態度？

  不，還不止。

  這種惡劣的態度，完全影響了她正常的理智和思維能力，讓她將全部的重點放在程堔上。其實不是，這件事的重點不在這裡，而在於事情的真實性，和程堔這麼做的原因。

  如果，她真的有這麼一個哥哥，那麼真相又有什麼意義呢？

  程堔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完全像一個飼主在給寵物施捨，這完全不是一個正常的哥哥該對妹妹的態度。

  且不說，身世的問題究竟真假，單憑這態度，就看到程堔完全沒有一點誠意。

  她不是乞丐，她同樣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抱歉。」莫小西抿了抿唇，幾乎是含著淚說道，「跟你一樣，我對這件事同樣沒有興趣。如果程先生只想說這些的話，那恕不奉陪了。」

  「有些事，該是你說不奉陪，就能不奉陪的嗎？」程堔反問，「雖然我很討厭你，但如果你真的是我妹妹，我覺得我就沒有辦法不找你細細談談。」

  說著，已經如同一座大山一樣的擋住了莫小西的去路，無奈的嘆口氣「我果然是比較討厭你啊。自己明明都沒有什麼把握，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竟然就跟著一個有過節的男人，到了家裡。不討這男人喜歡也就算了，你覺得將人激怒之後，能全身而退嗎？經歷這麼多，依然天真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掐死你！」

  「分明自己什麼都做不到，還沒有辦法學著聰明一點，你覺得圍著你轉的全都是好人和君子麼？你覺得你究竟憑著什麼，才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呢？」程堔繼續奚落莫小西。

  「是你命大？運氣好？還是說總有傻瓜喜歡為了你，奮不顧身？看著別人為你奮不顧身，遍體鱗傷，會很刺激麼？是不是特爽？」

  「你以為你是誰呢？別人為什麼一定為了讓你快活，而傻子一樣的不顧一切？你是天王老子、閻羅神仙？別人為你好，是情分，不對你好，是本分。」說著，竟然伸出手，在莫小西的腦袋上用力揉了一下，「所以，你給我學聰明一點，不要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目前的你，還不配。」

  莫小西被程堔說的渾身顫抖，臉色慘白慘白。

  雖然，她從來沒有將這一切當做理所當然，可經歷了這麼多，她依然沒有多少長進，在外人看來，她分明就是樂在其中。

  她不想辯駁，也沒有什麼好辯駁的，因為只要稍微用心一想，就會發現程堔所說的這些話，完全是正確的。

  就是因為她一直成長不起來，總是習慣活在別人的保護里，才總是給人帶來麻煩。

  程堔說話難聽，但句句在理，不由得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