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愛不夠

  謝天宇覺得洛羽辰一定是瘋了。

  若要瘋狂放縱的話，或許他也有很多的理由。

  見洛羽辰嘟著嘴、挑釁的瞪著他，謝天宇無奈的抓抓頭髮，然後拍案而起，抓起洛羽辰的胳膊便往外走。

  洛羽辰以為這個死板的人終於開竅了，唇角忍不住揚起苦澀的弧。

  如此悲催的生活，放縱一下有何不可？

  沒想到謝天宇並沒有帶洛羽辰去酒吧，而是拉著她一路穿梭在人海里。他陰著臉，步履匆匆，連頭都沒回。

  「你幹嗎？」洛羽辰有點怕了，這樣的謝天宇她還是第一次見。

  「怕了？」謝天宇陰鷙著聲音，「你不是想墮落嗎？」

  「誰想墮落了？誰給你的這種錯誤信息？我只是想要喝酒而已！」洛羽辰癲狂了。

  她或許只想放任這一次，借酒澆澆愁，哪能給人這樣的誤會感覺？她就算再悲催，也沒有到那種喪失理智，不顧後果的程度。

  

  因為如果墮落了，就再也沒有未來了。

  謝天宇一把將洛羽辰丟出去很遠，厲聲道：「怎麼？後悔了？怕了？你的覺悟呢？你剛才的豪氣呢？」

  「我說了我只是想喝酒！」洛羽辰大吼。

  「去你的想喝酒！所有墮落的人，都是從想喝酒開始的！」謝天宇也吼，似乎要拿出全部的力氣跟洛羽辰比氣勢，「沒有人一開始就想墮落的，只是再也無力回頭的了而已！」

  洛羽辰被謝天宇的話驚呆了。

  萬沒有想到謝天宇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且從這話的語氣和內容上看，從一個職業記者的敏銳嗅覺來發現，這裡面一定埋藏著一個深邃的秘密。

  難不成……

  謝天宇平復了下情緒，翻翻白眼，抱著臂，居高臨下的瞅著洛羽辰，「不要用這樣同情的眼光看我，我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跟我本人沒有關係。我身世清白，沒有污點。就算破產那會兒，我也沒有買醉，更沒有一蹶不振。」

  「你犯得著這麼嚴肅的跟自己撇清關係嗎？」洛羽辰更加懷疑，「正常人才不會這樣欲蓋彌彰的吧？是不是你女朋友？」

  說到這裡，洛羽辰開始為自己的推理能力感動。

  謝天宇破產那會兒，肯定遭受了巨大的心裡打擊，如果他愛的姑娘承受不了這樣的事實而精神失常，或者墮落了呢？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啊。

  想著，不自覺的又瞅了謝天宇兩眼。

  謝天宇被洛羽辰同情的目光折磨的無奈了，只能嘆氣，轉身望著遠方，「馬上就要春節了，我想跟這裡的人告個別，然後回老家過年。」

  「之後呢？」

  「我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思考，來年再說來年的事吧。」謝天宇嘆口氣，「人生總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取捨，是選擇夢想，還是選擇現實，是選擇快樂，還是選擇事業，這些或許矛盾，或許並不矛盾。」

  「你果然有在乎的人墮落了吧？」洛羽辰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天宇點頭，竟然很坦然的承認了：「是。」

  「你女朋友？」

  「……」

  「為什麼？」

  「……」謝天宇臉色陰沉，千言萬語埋在心裡，良久，他說，「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訴你，但作為交換你也要把你的不快樂說出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

  說完，轉身，緊了緊衣服大踏步朝遠方走去。

  這個城市太大，用腳丈量似乎永無盡頭。

  走得實在有點累了，謝天宇攔下輛車。

  洛羽辰總有一種謝天宇越過越滄桑的感覺，明明都是金逸的副總了，這生活狀態卻糟糕的讓人忍不住質疑。

  沒破產前，謝天宇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洛羽辰自然不知道。

  但想來，估計跟很多的資本家一樣，迷戀於奢華的生活，揮金如土、財大氣粗。

  來到天語，整天見謝天宇開著報導車在滿世界跑，那個時候真覺得他有種自強不息，從頭做起創業的豪邁。

  雖然並不是很風光，但那個時候，謝天宇真的是精神抖擻呢。

  現在，他到了金逸，感覺一躍成了屈指可數的富人，卻成了用腳代車、整個生活都頹廢起來的怪人。

  真是不可思議的轉變呢。

  「感覺你變了很多。」洛羽辰輕聲感嘆。

  謝天宇回答：「人總是要變的，變的最多的那個人，其實是你。」

  「我？」洛羽辰不解。

  「是。」謝天宇回答，「你能想起自己兩年前的樣子嗎？一年前呢？半年前呢？兩個月前？半天前？」

  這話引起了洛羽辰徹底的沉思。

  若不是他提醒，或許她永遠都意識不到，那個變化最大的人，真的是她自己。

  兩年前，她剛剛放下仇恨，決定好好跟葉臻戀一場。帶著少女的熱情和執著，第一次覺得仇恨並不是那麼重要，而葉臻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人。

  一年前，她躲在外地，鴕鳥一樣的腦袋鑽進沙子裡，掩耳盜鈴的為自己療傷。整日的沉醉、痛苦、無力掙扎。

  因為一場偶然，她帶著憤怒再次回到這個城市，見到了藍似景。

  回想起跟藍似景的相識、相戀，不由得感慨更多。

  果然呢，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由一個任性的少女，成長成一個穩重執著堅定的女人。隨著時光消逝的，不僅僅是青春。

  「是啊，每個人都在變。」洛羽辰承認，「沒有人能夠站在原地不動，人也是，事業也是，感情也是。」

  「可有人偏偏就站在感情的漩渦里，一直沒變。」謝天宇感嘆。

  「你在說你嗎？」洛羽辰疑惑。

  「兩年，可以讓你由愛葉臻，轉為愛藍似景，而且每一次都是那麼轟轟烈烈、至死不渝。」謝天宇苦笑，「你怎麼就知道，眼下的你，沒有了兩年前的自愈能力？你怎麼就知道，自己沒法放棄這段感情？」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洛羽辰忍不住眼淚滑下來，「你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裡胡說！任是誰經歷我這樣的事……」

  「我知道的遠比你知道的多！」謝天宇堅定的打斷洛羽辰的話，很認真的回答她，「很多人並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個樣子！眼睛是會騙人的！沒有幾個人，可以將自己的內心毫無防備、毫無隱瞞的告訴你，如果那個人不顧一切的說了，至少你會成為那個人獨一無二的存在！尤其是愛情，傻子才會用欺瞞來維持愛情，那只能說明你們彼此信任不夠，愛不夠！」

  洛羽辰被謝天宇的話驚呆了，完全不知所措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洛羽辰就覺得謝天宇像個大師，說出來的話有種徹悟的哲理。

  而今，他又說出這麼一番言論，著實讓洛羽辰不得不換種眼光看他。

  「你究竟經歷了多刻骨銘心的愛情啊？」洛羽辰忍不住微微感嘆。

  「抱歉，讓你失望了。」謝天宇立馬否決了自己之前的話，「我來到這個城市不是為了愛情，是為了某個人。」

  「藍似景？」洛羽辰又敏感了。

  謝天宇無奈，冷哼一聲，不屑的搖頭，「藍似景？在你的世界裡，藍似景就是最偉岸的存在。但抱歉啊，在我這裡不是。」

  「那是誰？」

  「恕不能相告。」謝天宇回答。

  「那我就更想知道了。」洛羽辰鎖著眉，認真的思考了片刻，突然驚嘆，「難不成是葉臻？」

  這聲音高亢，驚的謝天宇渾身一抖，連計程車中年的司機師傅手都跟著抖了斗，差點將車子撞到橫欄上。

  「你有病啊！」謝天宇怒，「我看起來就是那麼不正常的人嗎？」

  「……」

  也是。不知道為何，看到謝天宇跟藍似景相處的模式，讓洛羽辰先入為主的將謝天宇定性為喜歡男人。可平日裡，沒怎麼覺得謝天宇哪裡不正常。

  或許，真是她多慮了。

  車子在護城河上的大橋上停了下來。

  因為天氣冷的原因，橋上除了穿梭的車輛並沒有行人，甚至連對在這裡尋找愛情浪漫的情侶都沒有。

  從車子裡走出來，謝天宇走到橋邊，背靠著古老的石墩，迎著風，送給洛羽辰個好看的笑。

  「洛女士，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苦逼，特悲催，也不知道究竟中了什麼樣的詛咒，被世界厭棄了，註定得不到愛情？」

  「去你的！」洛羽辰走上前，趴在石墩上，望著橋下波光粼粼的河面。

  冬天的水特別的清澈，就連護城河都能幹淨的看到底，實在太不容易了。

  「謝天宇，我一定是被上天嫉妒了，愛上的男人都那麼了不起。」

  「你要點face不好嗎？」謝天宇笑。

  「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洛羽辰問。

  這事，她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藍似景也不像那種四處宣傳這種醜聞的人，所以謝天宇知道的話，就顯得不太尋常了。

  「就算刨根問底，我也不會告訴你。」謝天宇笑，也轉過身，背著風，望著水光粼粼的護城河，「我應該跟你說過了，你看到的都是皮毛，包括我，包括謝天宇這個身份。」

  「別說的跟無間道一樣，好麼？」洛羽辰嘲笑，覺得謝天宇就是在說天方夜譚呢。

  「是啊。」謝天宇自嘲的笑笑，然後兀自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可能是整天想著玩玩無間道啥的，給魔怔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