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故人

  秋煦沒有問洛羽辰為什麼會這麼失魂落魄，或許，他只是相信自己的設計可以帶給人力量，所以沒有必要去追根究底。

  滿肚子委屈的洛羽辰，非常想找個人來談談心。

  她知道，有些話告訴秋煦，就等於對著大樹喊話了，絕對不用擔心被傳給別人。

  饒是如此，她還是更想找艾文說話，畢竟女人之間的更能彼此了解。不，應該這麼說，跟秋煦說話，她還放不下心裡障礙。

  

  秋煦是個陌生的、疏離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不接地氣的人，有一天能這樣面對面坐著聊天，都覺得很恍惚，不真實，更別提談什麼心事了。

  又坐了會兒，洛羽辰起身準備離開，最後一次問：「艾文大概什麼時候回來呢？」

  秋煦淡漠的眸子微微閃動，他搖搖頭，「或許明天，或許十天半月都不會回來。」

  洛羽辰嘆口氣，「馬上就春節了，她不回來過年嗎？」

  「她沒說。」

  洛羽辰知道沒有辦法從秋煦這裡得到答案了，只能果斷的離開。

  很失落，很失望。

  抱著手中的畫紙，心中有燃起一絲微小的希望，她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她堅持，希望總能變成現實。

  心情鬱悶，她想去酒吧買醉，走到了門口卻沒有進去。

  明明還燃燒著希望，怎麼能輕易的墮落呢？

  她整理了下情緒，抱著秋煦送給她的草圖，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亂轉，卻在街角看到了熟人。

  那人穿著很隨意，身子有點歪歪斜斜，看起來只是很悠閒的在大街上漫步，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

  洛羽辰慢慢靠上前，忽然拍上那人的背，大叫：「謝天宇！」

  男人被這突然起來高亢的聲音驚的一抖，慌忙轉身，見到洛羽辰眼睛裡立馬露出璀璨的光，「這不是洛羽辰嗎？沒事在這裡溜達個甚？」

  洛羽辰嘴巴撅得老高，對昔日的「情敵」態度並不怎麼友好。

  「我為什麼就不能在這裡溜達？這又不是你家的地，不是你家修的路，管的挺多啊。」

  謝天宇聽得洛羽辰的話里酸味很重，免不了受其影響，心情也變得超級不爽，「洛大小姐，我這可沒招你惹你吧？我就走個路還礙著你了，這麼嗆的口氣，要炸誰呢？」

  「你管我炸誰呢？我渴了，快點請我喝果汁。」洛羽辰蹬鼻子上聯，完全沒有客氣的意思。

  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做了金逸二把手的高富帥謝天宇謝經理，不僅將自己打扮的越來越像屌絲了，而且作風上也是越來越小氣了。

  只見謝天宇抱著臂，將頭扭向一邊，嫌棄的問：「我為什麼要請你喝果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錢。」

  「去你的吧！」洛羽辰都想跳上前對謝天宇施行暴力了，「那個時候，你在天語，基層小記者，你說你沒錢，我也就信了。現在都是大老闆了，還敢說自己沒錢？這不是作死麼？」

  「我不請你喝果汁就是作死？」謝天宇不認可洛羽辰的無理取鬧，「說到錢這個問題，試問大富婆洛羽辰女士，你怎麼犒勞昔日於你同甘共苦的難友？」

  說到同甘共苦的難友，二人胸中感慨萬千，突然覺得似乎有很多的話要說。

  於是謝天宇準備大方一次，二人走進了最近的咖啡廳。

  隔著桌子四目相對，千言萬語涌在胸中，突然又覺得好像沒什麼話好說。

  氣氛太沉悶了，彼此都會尷尬，於是謝天宇開始找話題，「公司最近怎麼樣了？聽說天語每年都會舉辦大型的Party，可惜我沒有辦法參加了。」他是真的很遺憾。

  金逸沒有所謂的跨年聯歡。搞金融的人，好像對這個不感興趣，只要年底有豐厚的獎金，這一年的任勞任怨也就值了。

  「唉！」洛羽辰長長的嘆口氣，「熱鬧是別人的，我們旁觀就好。」

  這一語中的啊。

  「怎麼了？看你情緒好像不怎麼好。」

  洛羽辰回答：「我覺得謝老闆的精神更不怎麼好，明明升職了。」

  「說人話！」謝天宇皺眉。

  洛羽辰點頭：「是，精神不怎麼好，心情極度鬱悶。」

  本來話題是這樣說下去的，可謝天宇話鋒一轉，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洛大小姐，問你件事，前段時間你那英雄的壯舉，有沒有落下後遺症？」

  當時謝天宇從報紙上看到洛羽辰擋下秋煦的那一幕，心臟差點吐出來。早就知道洛羽辰是個俠女，是個勇士，但完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如此強悍壯碩的勇士。

  他當時多次帶著鮮花想去醫院探望洛羽辰，每次到了門口又離開了。

  他覺得這樣做不合適。

  說起來，他跟洛羽辰是沒有什麼深刻的交集的，而且，他要是真去了，說不定會被洛羽辰說成，為了見藍似景，還會平白無故的潑一身的髒水。

  何況，他不想見到藍似景。

  想起昔日被藍似景安排了人生，被送往金逸，他的胸口就微微疼，到現在都不舒服。

  他現在在金逸的一切，全都是拜藍似景所賜，他越是清醒，越是難受。他也在暗地裡留心著天語的一切，多次想不顧一切的出現在天語，只是時機不到。

  「去你的！」洛羽辰翻翻白眼，「不就是喝你杯果汁嗎？至於詛咒我嗎？告訴你，本姑娘好的很！」

  「你這人！」謝天宇都要氣的岔氣了，端起咖啡狠狠喝一口，不停的腹誹，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二人互相看不慣的吵了半天，終於累了，謝天宇才認真的問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看你魂不守舍、兩眼無光的，跟被鬼魂附身了一樣。」

  說到洛羽辰今天無精打采的根源，洛羽辰便沒有辦法平靜了，她垂著眼睛，晶瑩的水花開始一點點匯聚，很快便變成豆大的淚珠簌簌的滑落。

  謝天宇見洛羽辰這樣，有些慌了，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胡亂的朝著洛羽辰遞紙巾，「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姑奶奶，你這強悍的女漢子要是哭了，讓我很不知所措啊。」

  「謝天宇，這下你高興了，我出事了。」洛羽辰反咬一口，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竟然願意將自己的悲傷說出來。

  完全不知道為什麼。

  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謝天宇緊皺著眉，「你再哭，我就要被你嚇跑了，就沒人能聽你潑婦一樣的抱怨了！」

  洛羽辰擤了擤鼻子，鄙夷的瞅了謝天宇一眼，「拉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姑娘的執著，本姑娘說不讓你走，你就是躲到地獄裡，我也能把你刨出來。以前沒遇上算你走運了，今天你可跑不了，我這一肚子苦水沒倒完之前，你這破泥塘，只能給我挺著。」

  這話說的謝天宇哭笑不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跟洛羽辰扛上了，每次洛羽辰都拿他當仇人看。不，何止是仇人啊，簡直是垃圾桶啊，什麼不健康、不快樂、不友好的東西，統統倒給他，然後那廂一身輕鬆的走了。

  這貌似有點不對。

  男女朋友不才會這樣的嗎？

  他跟洛羽辰鐵定沒那層關係！是不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喂，洛大小姐，你確定你是清醒著的？」謝天宇撅著嘴，好看的五官生生被擠在一起，擺出個苦瓜的模樣，「我可不是你的誰誰，真沒義務……」

  「你是我情敵！」洛羽辰大聲打斷了謝天宇的話，引得周圍人頻頻圍觀。

  「情敵也是敵！」洛羽辰念叨著，「但有時候，一個好的敵人，勝過一個壞的朋友。我覺得你這人還不錯，自從吃過虧後，就不背地搞小動作了，變得越來越光明磊落了。有些話，我對你說，反而覺得輕鬆，因為你跟我站在同樣的立場，是對等的關係，不是嗎？」

  如果謝天宇此刻點頭，是否就意味著承認自己心裡真的裝著藍似景？

  如果他搖頭，是不是對不起洛羽辰此番豪言壯語？

  「洛羽辰，你真的誤會了。」謝天宇很無奈,想了想繼續說道，「我跟你完全不存在所謂的敵對關係。我說過，我承認藍似景很有魅力，有讓直男為之變彎的魅力。我對他也有那麼一些的仰慕和尊敬，但更多的是崇拜，他是我人生的指路人，更像是我的老師！而且我也清醒的知道他的為人，他對待感情專一，為人正直，絕對不會跟我有任何不正常的關係！」

  「你不是依然沒有否認嗎？謝天宇。」洛羽辰直視著謝天宇，唇角挑起苦澀的弧，「我也沒能逃離出命運的捉弄呢。捉弄你的是性別，而捉弄我的是身世。」

  說完，洛羽辰抓起杯子，仰頭將果汁一飲而盡，將杯子重重落在桌子上，只聽得「砰」一聲，杯子碎了。

  「喂，你有病啊，摔了杯子不賠錢啊！」謝天宇蹙眉。

  「不過癮！完全不過癮！」洛羽辰瘋笑，然後認真的盯著謝天宇的眼睛，「謝天宇，咱去喝酒好不好？不醉不歸！」

  謝天宇搖頭。

  洛羽辰此刻失意，做什麼事情都是不負責任的。而他謝天宇清醒，不能陪著她做傻事。

  「你是不是男人？」洛羽辰抓狂的想掀桌子，整個人變得癲狂，她受的刺激太大了，等情緒的閘門放開，她才發現自己完全承受不住。

  「你害怕喝不過我？」洛羽辰諷刺謝天宇，「沒事，我讓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