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那個人
2024-09-14 02:42:10
作者: 晴央
風把洛羽辰的頭髮吹的亂七八糟,遮擋了視線,她伸手撩撥了下頭髮,轉過身迎著風,「說吧,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咱們說好的,等價交換。」謝天宇輕笑,「別忘了原則。」
「好吧。」洛羽辰迎著風,目光望向遙遠的前方。
心裡此刻變得寧靜,貌似也沒有什麼不吐不快的了。
於是,她扭頭沖謝天宇淺笑,「我好像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那抱歉了,你也八卦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了。」謝天宇聳聳肩。
「你能不能別這麼自戀,你怎麼就知道,我想八卦你?」洛羽辰反問。
謝天宇回答:「不八卦就更好了,今天就當帶你來這裡散散心好了。」
「你喜歡誰家的姑娘?為什麼逼人家墮落了?」洛羽辰完全將謝天宇的話當耳旁風,又問起來。
謝天宇臉黑,不予回答。
「那你還恨藍似景嗎?」洛羽辰換個問題,「你還想著有一天東山再起,來報復天語嗎?」
謝天宇依然不予回答。
「喂,你耳朵有病,聽不到了嗎?」洛羽辰急了。
「我只是沒有義務告訴你。」謝天宇回答。
「真不夠意思,還朋友呢。」洛羽辰撇撇嘴。
「你別說,我還真不記得我們是朋友。」謝天宇回答。
沒話可說。
鬱悶。
洛羽辰憤憤的嘟著嘴,很想一腳將謝天宇踢飛。
平時也沒發現這傢伙這麼不通情理啊。她現在這麼痛苦,這麼難受,作為一個紳士,還不應該好好安慰她,哄她開心麼?
竟然這麼冷冰冰的滿腹心事,關鍵還對她帶搭不理。
「你還想墮落嗎?」突然,謝天宇問。
「你能不能用詞準確一點?你這也算幹過文案的嗎?」洛羽辰鬱悶了,「我只是想去喝酒澆澆愁,什麼叫墮落?男人天天喝酒,也沒聽得有誰說墮落!」
「男人跟女人不一樣。」謝天宇回答,「男人醉歸叫重情義,女人醉歸叫放蕩,男人墮落還有個浪子回頭,女人墮落,則永遠被人列為賤人。你喜歡聽也好,不喜歡聽也好,這就是現實,社會對女性的苛責要嚴重的多。」
這話洛羽辰很認可,但當真不喜歡聽。
不管怎麼說,這個社會還是由男人來主宰的,女人還遠遠沒能達到扛起半邊天的程度,能出現這樣的道德標準,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
雖然極其不合理。
「你最好不要覺得我的話多餘。」謝天宇繼續說,「眼下的麻煩不是你的錯,但如果堅持了不該堅持的,放棄了不該放棄的,或者因為這點事就誤入歧途,相信有你後悔的。因為有些錯,一旦錯了,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這話是說給洛羽辰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來到這個城市已經很久了。
他本來是個不大不小金融公司的最年輕總裁,卻因為一步之差,走上了不一樣的人生。
沒有對或者錯,也沒有回頭路。
但他知道,打一開始,他的目的並不是這個。
他是迷途中的孩子,有人能讓他成功,就有人能讓他失敗。
他記得來到A市,分別時,那個人曾慵懶隨意的告訴他,「你慢慢陪他們玩,別過火哦。」
那麼慵懶,那麼隨意,讓他以為自己可以肆意胡為,沒想到那個人丟掉他這顆棋子,隨意到如同丟棄了一顆石子。那麼隨意,那麼優雅,還帶著迷人的笑容。
然後,他去求藍似景,他知道藍似景是那個人最好的朋友。
只可惜藍似景什麼都不知道,亦或者藍似景什麼都知道。他只是用常人沒有辦法理解的方式,來幫他渡過了難過。
脫胎換骨,不再自滿自溢,不再一葉障目,他以為自己有了新生活。
可那人帶著邪魅的笑,重新回到了這個城市。
謝天宇痛苦的發現,他還是沒有辦法擺脫那人陰影,說白了,他想跟著那人,發揮自己的所有餘熱也要證明自己的實力,重新回到那人的麾下。
可那個人卻說,他不需要擅自行動的人。
如此可悲,如此可笑。
當初是誰示意他,可以慢慢玩的。
想著心裡便翻滾起一陣強似一陣的波瀾。
這段日子在A市,如此接地氣的生活,讓他差點忘了自己曾經是誰,又是因為什麼淪落於此。
他口中所說的墮落,沒有指任何一個人,他指的是他自己。
也曾徹夜買醉,也曾痛哭流涕,到最後,他竟然貪戀上這種平常真實的生活。
他以為這就是所有了。
終究是他錯了。
突然,謝天宇轉身,衝著洛羽辰微笑,「洛羽辰,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一直活在一個不得了的陰謀里,你會怎麼樣?」
「能怎樣?」洛羽辰認真的思考了下,回答,「我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什麼陰謀啦、詭計了,我腦子不好使,想不通,也不願想。走到哪裡,算哪裡吧。」
「如果被最珍視的人拋棄了,你還會回去嗎?」說到這裡,謝天宇覺得這話不合適,慌忙換了說法,「比如,你做了件讓朋友很生氣的事,這個朋友恰恰又是你最珍重的人。」
「你是說,你跟朋友反目了,現在朋友又回來找你了,問你該不該跟朋友和好?」洛羽辰很順利的理解了謝天宇的意思。
「對,就是這個意思。」
「你們男人的世界,我不了解啊。」洛羽辰嘆口氣,「但是,別人的回答究竟有沒有意義呢?你自己的心裡早就有打算了吧。」
謝天宇苦笑。
是,早就決定了啊,不知道為何就在這個時候動搖了呢。
他現在之所以在金逸,不就是因為那個人的點頭嗎?那個人答應他去金逸,亦或者說,那個人決定將勢力滲透進金逸。
他知道,那個人從來不缺錢,他也知道,只要那個人樂意,隨便一揮手金逸就能垮,可那人還是決定讓謝天宇進入金逸。
原因?
那個人做事,基本上是不需要原因的。
他的原因就是,他樂意,他想看戲,想看熱鬧。
他不在乎別人是不是頭破血流,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是不是能夠達到。
包括……
想著,謝天宇扭頭瞥了眼洛羽辰。
她的表情落寞而哀怨,臉上寫著猶豫不決,她正在跟自己的內心做鬥爭。
洛羽辰已經跟兩年前不一樣了。
兩年前的洛羽辰,可以忍痛割斷情愫,一個人逃走療傷,傷痛不如短痛。
可現在,洛羽辰忍痛也無法斬斷這情緣,愛的越深,越無法自拔,她寧願沉.淪,寧願背負罵名和道德的負擔,也不想逃。
而今天,洛羽辰和藍似景所經歷的這種不幸,謝天宇勉強探知到一二,在心中感慨的時候,又忍不住心酸。
這些日子裡,他真的變了呢。
心,好像不再堅硬了。
跟洛羽辰胡吹海捧了一陣子,天色已經漸晚。
謝天宇攔下輛車,將洛羽辰送回到玢汕別墅。他很本分的保持著跟洛羽辰的距離,僅僅是將她送到門口,他並沒有下車。
看著洛羽辰朝著別墅里,一點點走遠,謝天宇忍不住搖下車窗,衝著她的背影喊:「洛羽辰,如果想要堅持,那就堅持下去吧。不到最後,誰能說得清對與錯呢。」
洛羽辰回眸,送給謝天宇一個燦爛明媚的笑容,「謝天宇,原諒你的朋友吧,那不是成全他,而是成全你自己。」
謝天宇一路上都在回想著洛羽辰的話。
她說的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他根本就做不到不原諒那個人,完全做不到。而且,那個人從來沒有跟他道歉的意思,態度依然那麼的慵懶隨意。
他知道,那個人從來不缺乏優秀的隨從。
天色漸漸暗下來,回到家裡的謝天宇始終無法平靜,內心的憂鬱始終無法排解,終於坐不下去了,他起身披上外套往外走。
他已經換了高檔一點的小區,還開了一輛破別克,這行頭的確有點給金逸丟臉,好在葉臻好像已經不在乎這個了。
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外在只是華而不實的東西。
謝天宇開著車子,兜兜轉轉,轉過了很多條街,繞了很多的小區,最終在新貴小區停了下來。
他將車子隱在暗處,一個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朝著那個在他看來有點神聖的房子走去。
仙人掌繚繞,這麼多年了,那個人的習慣竟然一點都沒有改變。
謝天宇是隨著千野的直升機空降到這個城市的,千野並沒有說讓謝天宇來此地做什麼,只是讓他了解下情況,熟悉了人脈。
然後,千野便飛走了,於是很久的不見。
腳步有點沉重,心情也跟著腳步的走近,而一點點忐忑,一點點肅穆。
連這樣的見一面,都會惶恐的人,大概只有不明真相的人,還有明真相的花明,能夠平靜。
房間裡,千野穿著雪白的睡袍,盤腿抱臂坐在沙發上,周圍堆滿了文件。他的表情認真的有點哀怨,眸光凝聚,正認真的盯著眼前一盆正在美麗綻放的仙人球。
謝天宇忍不住感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讓那株仙人球開花了。
聽到腳步聲,千野抬眸,見是謝天宇復又垂下眸。
「你沒有關門。」謝天宇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