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2024-09-13 23:19:24 作者: 伏酒謠

  第98章

  這可真是……難言。

  宿幼枝欲去將人扶起來, 又覺不妥。

  一時想告與四姑娘不要傷心,阿又姑娘其實沒得什麼事,一時又覺盛延辭被罵得很冤, 偏偏還無從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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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欲言又止。

  四姑娘卻突然收了淚, 一臉恍惚地看著他們。

  宿幼枝費力地抽出手, 從背後捏了盛延辭一下, 對著四姑娘清風朗月地見禮:「宿氏幼枝, 姑娘莫太憂心傷了身。」

  四姑娘驚醒, 震驚地看他, 又去瞧小王爺。

  見盛延辭還要當著對方的面來牽他的手,宿幼枝惱怒,拍開他手臂。

  四姑娘回神, 深吸一口氣,努力露出一抹笑,與宿幼枝回禮:「是阿蘿無狀,望宿公子勿怪。」

  宿幼枝哪裡會跟她計較, 怎麼說也是為了阿又姑娘抱不平。

  而且闖的也是臨王府。

  盛延辭一句解釋的話也不說, 教雪巧送客。

  四姑娘平靜下來, 往外走出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揚聲喚道:「宿公子。」

  她緊張說:「待阿蘿考上女官,便要常住皇城了。」

  宿幼枝怔了怔,溫和拱手。

  四姑娘這才轉過身,止住的淚又無聲落了下來,眼中卻迸發出神采。

  她離開後, 盛延辭卻不出聲。

  宿幼枝瞧了瞧,王府侍衛都悄悄隱身, 伸手捏過他的臉:「怎麼,我還未生氣,你倒有了脾氣。」

  「我沒有。」

  盛延辭聲音悶悶,過來摟住他。

  宿幼枝擡起小王爺下巴,瞧他的臉,那鬱悶勁都順著眼睛透出來了,髮絲也跟著蔫噠噠的。

  宿幼枝挑眉道:「既然瞧見我不高興,宿某離開便是?」

  盛延辭慌張將人抱緊,不肯他走。

  過一會兒,低聲說:「阿幼……不可以再騙我。」

  在你說要回來的時候卻狠心離開,教這個世界失去色彩。

  他不要經歷第二次。

  宿幼枝沉默。

  始終不願去回想那個雨夜,看著小王爺漆黑的發頂,輕輕地揉了揉。

  盛延辭賴在了他身上,即便用膳的時候也要牽著手,不讓牽便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宿幼枝瞪過去:「那你要教我如何吃飯?」

  盛延辭立刻夾了他愛吃的菜送到他唇邊。

  「……」

  他瘋了吧!

  宿幼枝去看左右,發現周圍伺候的侍從都沒了影,不知躲到哪裡去了。

  可即使無人瞧見,這樣也太奇怪了叭!

  宿幼枝抿緊唇,不肯妥協。

  盛延辭又遞過去一些,哄道:「阿幼,吃一點。」

  他又不是兩歲的小孩子!

  宿幼枝屈服不得,盛延辭看看他,放下玉箸,探身過來貼近他唇瓣,用舌尖去撬。

  沒一會兒,兩人便眼含水汽,呼吸凌亂。

  宿幼枝推開他,盛延辭額角落下髮絲,卻未理,又夾了菜遞過來。

  宿幼枝著惱,水潤的桃花眼卻沒一點力度,躊躇半會兒,才勉強張開唇。

  盛延辭眼睛灼灼,輕柔地餵到他嘴裡。

  翡色的玉箸擦過唇瓣,觸感柔軟,壓出清晰的痕跡。

  盛延辭定定瞧著,喉嚨滾動,火燎又乾渴。

  天爺呀。

  真是瘋了。

  一口咽下,宿幼枝也不管了,見盛延辭動作緩慢,道:「這要吃到何時?」

  「阿幼……不急。」

  盛延辭視線不曾從他臉上挪開。

  宿幼枝被看得燥熱,咬過一塊脆餅靠過去,睫羽垂落,居高臨下地瞥他。

  盛延辭瞳眸顫了顫,受得引誘,急切地湊過來,在要碰到那薄餅時,宿幼枝卻突然抽身後退,將薄餅吞掉,哼道:「餓著吧你。」

  話落,甩開盛延辭的手,施施然出去放風。

  盛延辭顧不得用膳,緊跟上去。

  宿幼枝就很無言,回頭看他一會兒,才咬牙道:「快點吃。」

  盛延辭坐了回去,卻一個勁兒地瞟他,見他沒有要動作的意思,有些失落地悶悶乾飯。

  結果未用完,楊一來稟,南陽侯府謝二公子來訪。

  ……也不能將人趕出去。

  謝翊想是憋了一晚上,連公子氣度都不顧了,一見到宿幼枝,就不管不顧地衝過來,眸子狠厲,手中摺扇化作利器襲來。

  「唰!」

  宿幼枝偏頭躲過,正要還手,盛延辭突然將他拉到身後,擋在了前面。

  「啪。」

  摺扇結結實實打在了小王爺身上,盛延辭不閃不躲不還手,生受了謝二公子的火氣。

  謝翊未料及,愣了下,隨即更惱:「好啊,如今你們要聯起手來禍害我了。」

  「這話我可不認。」

  宿幼枝不怕他,眯眼道:「別忘了當初……」

  女裝剿匪是謝二的主意。

  要他貼著粘著盛延辭的是謝翊。

  就連、就連……那畫冊。

  宿幼枝越想越覺得不對,狐疑打量謝二公子。

  謝翊瞬間氣短,悔得腸子犯青,沒得與宿幼枝撒氣,便愈瞧盛延辭不順眼。

  小王爺卻很周到,著侍從為謝二公子奉茶。

  「我是要喝你臨王府的茶嗎。」

  謝翊想到一晚上的輾轉反側,險些頭禿。

  怎麼也找不到與南陽侯府眾攤牌的方式。

  救命。

  昨日盛延辭還為了美人瘦骨魂消,轉天便與宿幼枝在一起……聽起來就不像個好人。

  偏偏還不能講出事實。

  這日子可太難過了。

  有盛延辭在,謝翊找回了一點貴家公子的氣度,幽幽道:「人人都說你可憐,偏偏你還最可憐。」

  宿幼枝啞然。

  四姑娘都得知的消息,外邊都不曉得傳成什麼樣了。

  盛延辭「移情別戀」,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眾人不僅要說他忘恩負義、薄情之徒,也不會有那公子的一句好話。

  宿幼枝與謝翊相顧無言。

  盛延辭卻緊張起來,握住阿幼的手,道:「莫擔心,有我在。」

  他怎可教阿幼受人指摘。

  謝翊冷哼:「你最好有辦法。」

  然後看向宿幼枝,惡狠狠道:「跟我回家!」

  宿幼枝也的確要回去。

  盛延辭萬般不舍,輕拽他衣袖。

  若不是謝翊注重涵養,摺扇已經揮過去了。

  出來坐上馬車,小王爺還站在門口望著。

  謝翊以往最厭喻世子,如今可以換個人了。

  他沒個好聲氣,十分不解:「他有什麼好。」

  宿幼枝道:「你說個缺點聽聽。」

  臨王盛延辭,模樣出挑,不愛顏色,無不良嗜好,被傳作皇城紈絝之首,那些惡習卻一樣不沾。

  謝翊深知裡面的水分,想了想,道:「他很兇的,連平王的腿都教他敲斷。」

  宿幼枝曾經猶疑過,但平王世子都沒與盛延辭動過怒,他才不要信,斜眼瞥過去:「未有了解,勿可妄斷?」

  謝翊沒得說,乾脆叫來知硯,讓他將外面傳言敘述與表少爺聽。

  知硯偷瞄公子臉色,小聲道:「其實也沒什麼……」

  謝翊氣得敲他腦袋:「沒看出來你還挺向著表少爺,講。」

  知硯沒辦法,支支吾吾道:「都是些閒散之語,說小王爺、小王爺忘了阿又姑娘情誼……」

  他道:「表少爺莫放在心上,他們不過說個兩句便會忘了。」

  馬車回到南陽侯府,謝小妹正要出門,看到他們有些意外:「這般早,你們從哪裡回?」

  謝翊微笑:「你宿阿兄拉我去嘗街邊小食,是早了些。」

  宿幼枝看她背著刀,問道:「去尋誰練刀?」

  謝小妹眼睛亮起:「旁邊武場新來了位高手,我去尋他切磋。」

  宿幼枝囑咐道:「莫忘了用膳時辰。」

  謝小妹走遠,擡手揮了揮,表示記住了。

  宿幼枝不放心,又著侍從跟去提醒。

  兩人進了府,謝翊便將他拽進院子,關上門,面容嚴肅起來。

  宿幼枝抿了口茶,道:「要說什麼?」

  謝翊想說的那太多了,都不知從哪句開始,看他輕鬆模樣,忍不住去瞧案上畫冊,最後話出口是:「你脖子上是什麼?」

  宿幼枝驚了下,下意識伸手蓋住,蓋完立刻意識到不好。

  果真謝翊瞬間警惕,眼神危險地看他,緩聲道:「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那可多了些。

  宿幼枝側過身,若無其事放下手,與謝翊對視。

  靜默了許久。

  謝二氣勢洶洶往外去,被宿幼枝拉住:「不至於不至於。」

  謝翊怒道:「閉嘴。」

  宿幼枝瞟了眼銅鏡,脖子上是有一點紅痕,不深,若不細看不當事。

  謝翊還要說,有侍從匆匆跑來,著慌道:「不好了二公子,三小姐與人打瘋了!」

  宿幼枝和謝翊哪裡顧得上對峙,急忙趕去武場。

  那武場開在鬧市中,他們到得地方便看見外面圍了一圈人,也瞧不著裡面什麼情形。

  「讓讓,勞煩讓讓。」

  知硯擠出一條路。

  宿幼枝卻等不及,躍到旁側牆頭,正看到武場院中謝小妹武著大刀與人打到一塊,難解難分。

  但明顯動了真格。

  其他人退開老遠,可不影響看熱鬧,還時不時拍手叫好。

  宿幼枝仔細瞧過,三妹未有明顯傷痕與不協調之處,先鬆了口氣,才又去打量其他。

  院中略有凌亂,像是經過很激烈的戰鬥,與三妹交手的人臂膀有力,面容粗獷,招招狠戾。

  宿幼枝不由危險地眯起眼。

  三妹與人切磋,極少這般激烈。

  謝翊隨後跟上來,宿幼枝問:「什麼人?」

  回來稟報的侍從在路上與他們說了個大概,只知那人突然冒出來挑戰武場,打傷了不少人,三妹隨後應戰。

  卻還不知對方身份。

  厲害是有點厲害的,要贏過謝小妹不太容易,但他招式陰毒,對上難免要吃點虧。

  宿幼枝進得院中,看到武場的人確受傷不輕,請了大夫過來看診,其他人義憤填膺地瞪著那挑戰之人,給謝小妹加油打氣。

  宿幼枝想要探探對方的底,一擡頭,正見著盛延辭也從牆外跳進來。

  「?」

  不是。

  他來得是不是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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